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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祭山神蜈蚣帮更名

却说,吴霸山“金盆洗手”后,麻五六便坐上了“蜈蚣寨”的头把交椅。他一上位,随即抛弃了与各山头订立的《守望共存之盟约》和一些互相示好的做法。他还接受了范师爷的建议,掀起了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的火并计策;而这火并计策,无疑是自拆樊篱,容狼入园。古时,苏秦有“合纵”,以图“合众弱,敌一强”;张仪有“连横”,以图“恃一强,以存弱”。而吴霸山的《守望共存之盟约》与苏秦的“合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倒是麻五六的“废盟”和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的火并计策,却极好地迎合了官兵的脾胃。

其实,一直以来官府都在四下拉拢、离间各山头的帮派,以期能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只因各山头都始终恪守着《守望共存之盟约》和一些互相示好的做法,故而一直未能遂愿。

然而,“盟约”废除后,各山头很快就互不信任、彼此攻讦;蜈蚣寨则趁势大举实施其“一山不容二虎”的火并计策。……很快,蜈蚣寨就打杀出了独霸一方的局面。然而,就在麻五六踌躇满志,准备一股作气、横扫残余之时,蜈蚣寨也被摆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位置上了。

一日,官兵突然大举杀上山来。面对这突如其来,汹涌而至的大量官兵,已既无外援,又无躲藏之外的蜈蚣寨,惟有丢弃大寨,落荒而逃。官兵如何肯放过他们,可谓是一路追杀;直把个蜈蚣寨的山匪杀得是丢盔弃甲,尸横遍野。

那麻五六、黑老三、范师爷于混乱中与王能等人合到一处,聚得剩下的百十号人马,一路向南逃去。虽说他们最终逃过了当地官兵的追杀,却仍躲不过沿途的“地头蛇”屡屡驱赶、打杀。于是他们继续落荒南逃,一直流落到了二郎神山的地面,才算是安顿了下来。

遭此打击后,麻五六看着仅剩下的六七十号人,终于明白了《守望共存之盟约》的重要性,他不得不佩服吴霸山这位大哥的英明,也因此再不那么自信了。有时,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块坐头把交椅的料。不过,众弟兄还是愿意死心踏地的跟着他。这或许是他个人的魅力所在吧。

那天,一众人来到神山脚下,麻五六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弟兄们,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指着大山说:“咱们就到此山上下寨吧!”说毕,领着弟兄们往山中行走。不一会,范师爷走过来,小声道,“大寨主,俺查了这一带情况。此山名日‘二郎神山’。山北面有条大河,南去数十里则是通往仓满城的必经之路。故有‘水通银,路走金’一说。如果在此安营下寨,向南,可劫往来商贾;出北,可掠夺东西舟船;加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是……”

说着,范师爷却不免紧张和担心起来,他指着有些阴森、恐怖的山道说:“日前,俺遇一樵人,从其口中得知,此山有一大神,名为‘二郎山神’。其行踪不定,喜怒无常;常于夜里出没,亟杀生灵。故许久以来,无人敢在此山中留宿。究其原因,皆是忌惮这山神哪!”

麻五六停住脚步,看了看四周后无奈地叹道:“唉!师爷,你说的这些,俺也早有所闻。可是咱不上山,又能去哪儿呢?一路上,俺也没少打听啊!”他指着山的另一头说,“那南边,是崔嵬坡。那地方最好,可已为‘三花堡’所占。”他又指着东西方向说“那儿是‘分途岭’,更是各帮派的必争之地!而北面已如你说,是条大河,可也早是人家‘虬奎庄’的了。总之啊,咱没别的地方去,只能上神山!走吧。”说着,大家又迈开了脚步。

一路上怪石嶙峋,老树虬髯;时而云雾缭绕,时而怪声怆然;众匪们多变得小心狐疑、左顾右盼、战战兢兢,他们既不敢远看,也不愿多语。走了一程后,王能领着几个小头目来到了麻五六和范师爷身旁。

王能不安地说道:“大寨主,咱不能再往里去啦!弟兄们都在窃窃私语呢。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说啥‘神山过一宿,不见日出头。’大家都担心这个!不想再走了。”麻五六见说,暗吃一惊。

他看了一眼范师爷,又望了望一直走在前面的黑老三和小六子说:“二寨主他们不是一直在走吗?走吧!一旦停下来,咱这蜈蚣寨的弟兄可真就要散伙了。”他又看了看后面说,“这一路过来,咱也闯过不少的地方。可以说,不是遭打,就是被撵;唯独来此走得轻巧。不是说嘛,世有‘天缘、地缘、人缘。’或许咱蜈蚣寨与此处山神有缘,故而应天意到此。若俺们弃之别去,岂不拂了天意、神意?”

为表明自己说的有根据,他还特意冲范有才问道:“范师爷,你觉得可是这样?”范有才心领神会地附和着说,“确实是这样!我听说了,‘命有定数,适格生之。’我觉得咱蜈蚣山与我们缘尽,故而被弃;而此山像应与我等适格,更与山神有缘。不然,就如大寨主说的那样,诸地不留,独此来的轻巧、顺坦呢?”他又轻松地拍着王能和另一头目的肩膀说,“走吧,我们要顺从天意,继续走才是!”大伙听了点点头,继续向山走去。

黄昏时分,麻五六一行来到一个叫“神罅吼”的地方(皆闻樵夫、猎人所说)。范师爷见不远处有一山洞,便过来建议在此歇息。麻五六看着一个个没精打彩的弟兄们,停下脚来,吩咐道:“好吧!咱就在此歇上一晚。通知下去,让大伙抓紧埋灶做饭。”可以说,数月以来,也就是这顿饭算是他们吃得最安稳的一顿了。

入夜后,山中除了近处的虫鸣和远方偶尔传来的虎狼声外,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可是子时才过,燃于洞前的三堆沟火,不知何故,忽然莫明其妙地熄去!那一直不曾停过的虫鸣声,也似约好了是的竟骤然间都不叫了?静寂中,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炸裂、闷声滚滚;狂风裹着砂石于空隙处急旋、飞砸;那一尊尊掩映在荆草中的嶙峋怪石,即时被遽烈的闪电幻象成了一尊尊灵动着小鬼模样。夜空中,最叫人生畏的是从神罅吼处不时传来的:“吾呼来也!吾呼来也~”(其实是一种疾风灌洞的声音)的沉沉吼声,把山匪们吓得一个个直往洞里挤,更有几个被吓得尖叫着跑出洞外,并迅速地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然而,寅时一过,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次日一早,熬过恐怖一夜的山匪们小心地走出洞外,麻五六则命人去寻找那夜里跑出去几个弟兄。不一会,便有人来报,在“独崖峰”的青板石道上找到了二具尸体。他们个个身子都呈蓝绿色,而且死状异常恐怖[他们是被雷电劈死的。而且,此处有丰富的铜绿石,但有雨水侵蚀,即将流水染成蓝绿色。故尸体多被染成蓝绿色。

——作者注](原因可看注解)。乍看上去,就像是被点化了的僵尸,格外瘆人。此外,还有仨弟兄未能找到。

闻此,弟兄们多吵闹起来,直嚷让着要离开。麻五六也觉得,此地不只是诡异,而且也着实令人生畏;可一时却不知当往何处去。他正自犹豫不决之时,忽然记起了大哥吴霸山曾和他念叨过的“诸神可祷,心诚可佑”的话,便忙故作镇静地对大伙说:“诸位,昨日俺等未经神示,便夜宿神山。故惹得山神不满,招其怒逐。今日,俺将沐浴禁食,备足牺牲,待日落时再往“神息峰”祈祷(皆闻樵夫、猎人所说)。神息峰乃藏灵之处,祷告后若再无吼声,可留此山;否则即速去!”

麻五六所以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一是因他相信,祷告神灵后,可以求其庇佑、消灾避祸,而且他也见过大哥吴霸山,请法师,消弭过类似怪事的作法。二是他从小就爱听“说书”看“大戏”,因而巫术、神鬼的情节对他的熏染极深。

说来也怪,经过了麻五六的诚心祷告后,神山还真就平静下来,更奇怪的是那“吾呼来也~”的吼声再也不曾出现过了(是因风洞已被那日的雷声震塌)。山匪们自是皆大欢喜,无不把神奇的变化都归功了大寨主的虔心祷告。麻五六也自是颇觉神奇。此后,他更加迷信鬼神了,山匪们也都和他一样尽信鬼神之事;都认为“二郎山神”已容纳了大家。

为此,麻五六还特意用“二郎山神帮”取代了蜈蚣寨,简称“山神帮”;各大头领的称谓也由寨主改为“帮主”,师爷则改为“军师”。从此蜈蚣寨便成了山神帮。然而,这“山神帮”安身立命的地方是解决了,可缺吃少用的困境依然存在。所谓“寨无粮草难安,兵马不强难战。”

面对粮草日益吃紧的局面,麻五六、范军师及头领们都不由地越来越担心,而且也越来越显得焦虑不安。麻五六更是一连数日与范军师计议过好多次,可就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他俩也都想到过富足的三花堡,但凭他们目前的状况,冒然就去攻打人家,无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毕竟,他俩都清楚,那三花堡是看着好打,其实是最不易攻取之地。

虽说从地形上看,那三花堡看似安扎在那既无重山、峻岭可防,又无险要可守的“崔嵬坡”一带;可一旦入内,便会发现那“坡里”沟壑纵横,草木横生,方圆几十里就像迷宫一样。如果没有向导引路,冒然深入,凭你多么强壮的人马,往往也会落得一个有去无回的结局。

另外,三花堡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阵法,叫“崔嵬阵法”。该“阵法”由青一色的女子组成,最是阴柔多变,其特点是“虚实相生、迷幻莫测、杀人无形。”据说,就曾经有不服气的帮派头目,挑衅三花堡,并擅自闯入其地面,结果尽栽在了这可怕的阵法中。更有一些不识好歹的**大盗,自为目标小,可以出入自如,结果也尽被阉割后,悬尸山门。

这些情况,麻五六虽已有所闻,但却觉得还是有机可趁的。他分析过,只要先去侦察一下三花堡的地形情况,搞清楚其布防的虚实,然后找出其薄弱之处,搞他一个偷袭。突袭成功后,抢掠足财物,并迅速撤离;再事先迂途中设下伏兵予以截杀。如此,既可以解决粮草不足的困境,又可以提振士气。

可以说,当前在麻五六的心中,提振士气的重要性不亚于筹措粮草。他想好这一计策后,便要与军师商议一下,可转念又想,现在众头领中,除了黑老三仍保持着蜈蚣山那时骁勇与胆气外,余者多都没了锐气胆识。所以,他觉得还是先把头领们招集起来,议议再说。于是这天,他借着天凉气爽,人多精神的机会把头领们都招集到了“议事堂”。

大堂上,麻五六环视着大家,心思重重地说道:“诸位,这神山虽好;但若是南面不能劫掠商贾,北边不能拦截水道,周围又没有可以打下的帮派。如此下去,纵然山神不逐,俺等也终将坐吃山空,自行离去。”他看了一眼大伙又说,“南边已为三花堡所占,北面的水道又不易得手,周边的乡村也都穷得叮当响。唉,出路何在呀?可是真愁煞俺了!”说完,麻五六捶手、摇头连连叹气;各位头领们也都跟着长吁短叹。

黑老三突然大拳冲几案一砸,大声嚷道:“嗨,憋死俺了!有啥好愁的嘛。”他脸涨得绀红,跳起来指着山下说,“大哥,既然是三花堡挡了俺们的财路,咱就灭了她。”

说来,当年他几个联手把吴霸山挤兑走后,黑老三便升做了二寨主。如今称作二帮主。他原本就骄横粗暴,大家南逃时他又多次救了麻五六的命,因而仗着“救主有功”,也就更加目中无人了。头领们多不喜欢他,可麻五六对他却是特别的欣赏,格外信任,总认为他就是张飞、程咬金一样的福将。

麻五六见黑老三道出了自己的意图所在,十分高兴,但仍不忘提醒他说:“老三,现在~,咱可不比蜈蚣山哪!”黑老三则不以为然道,“大哥,你也忒熊了!俺老黑打杀无数,不曾伤过毫发。那三花堡尽是些娘们当家,有啥好怕的。你让俺老黑去,俺准把她们一个个全给跨了。”一说到女人,黑老三眼珠子就鼓圆发亮。

他信心十足、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儿说:“大哥,俺这就去探探路子,然后发兵攻打。”黑老所三说,正中麻五六的下怀。他看了大伙一眼,并想着先把大伙儿的豪气挑起了,再道出自己偷袭三花堡的计策。于是他有意地撺掇着黑老三说,“唔,俺听说,她们当家的还是位漂亮的妞儿呢!”果然黑老三一听,即刻来了淫邪劲。他乐呵道,“嘿嘿,没准啊,俺还就把她采了来,好好地受用她一番呢!”说完,竟然**地摇动起了身子。

范军师则一旁揶揄道:“得了二帮主!都啥状况了,你还挂着哪花花肠子。难道你就不怕人家把你那鸟子给摘了去?”

黑老三立时不高兴道:“哼!想摘了老子的鸟子?没哪么容易!老子是鸟子在,人在;鸟子不在,跨他娘的——”他瞪大了眼珠,蹦出俩字说,“人亡!”

麻五六就是欣赏黑老三这股子劲,他忙打着圆场说:“好啦好啦,别净说这些没用的啦。”说实在的,自上神山以来,麻五六最愁的并不全是粮草问题,还有弟兄们的胆量和勇气。从前,弟兄们一听说有行动,便一个个摩拳擦掌、奋勇当先;可是现在,不论是头领,还士卒无不是首鼠两端、畏惧不前;逃起命来,比免子还快。就拿前阵子进村抢粮说吧?那日,三帮主王能领着一队人马去到一较大的村子抢粮,结果却被该村的“护村队”打得落荒而逃。而眼前黑老三的举动,让麻五六很是欣慰。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蜈蚣寨的那股子神勇气势。

他欣喜地看着黑老三,却不失严肃地说:“黑三,都说‘占山为王’!她们能够占山,自然也就是王啊。这就好比三岁的娃儿(指的是,清·爱新觉罗溥仪),抱上了龙椅便是皇帝呀。所以,你可不要小觑这伙女人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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