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
鲜血飘洒。
三重天的屠霸在那红衣女子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哪怕在宝州时，他没有保护好楚雄，那时候他也没如此绝望过。
那时候是他上了当，不在楚雄的身边。
此时此刻，他就在楚牧身边，难道也保护不好楚牧？
楚牧是楚雄的独子，若丧命在这阳关城，他还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楚雄？
看那红衣女子的打扮，显然是中原人士。
屠霸出身江湖，对江湖事了如指掌，如此年轻的女子高手，在中原当真有吗？
楚牧以剑撑地，气喘如牛，内力紊乱，难以为继。
他心里很清楚，今晚的阳关城，就是他的丧生之地。
以这种失败结束自己的一生，果然他无法跟父亲相比。
他的眼角有泪水，只觉没脸去见父亲，故而要死，最好是能魂飞魄散。
完颜烈摆手道：“拿下。”
更多的狼族战士，蜂拥而上，刀斧乱砍。
屠霸握刀的手在颤抖，但他仍在咬牙坚持，挥刀护住楚牧，不断有人惨死在他的刀下。
楚牧半跪在地上，满脸绝望，已然丧失斗志。
屠霸拼尽全力保护他，嘴里大声喊叫，也没能唤醒楚牧。
眼看着死在屠霸刀下的人，越来越多，完颜烈的脸沉了下去。
惨死的都是狼族的精锐，乃是将来荡平中原的主力，但此刻在屠霸的刀下，他们就如蝼蚁，扑上去都挡不住屠霸的一刀。
处在绝望愤怒中的屠霸，看似遍体鳞伤，随时都会倒地，但只要他站着，就会有非常恐怖的战斗力。
完颜烈很是心疼狼族勇士，低声道：“姑娘，你看这……”
红衣女子注视着屠霸，并未出手。
她在匈奴，乃是客卿，过得开心就一直过下去，若不开心，随时都能离开。
楚牧猛地醒神，看到四周全是狼族人的尸体，而屠霸全身沐血，仍在奋战。
那一刻，他心神剧颤，大受刺激。
很明显，他的心境，都比不过屠霸。
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战斗中，而不是眼看求生无望，就选择窝囊地死去。
楚牧挥刀，加入到战斗中。
全身关节剧痛，杀敌全靠一口气。
这口气若是散了，那他们将很快会被杀死。
完颜烈需要活着的楚牧，至于屠霸，可不想给其喘息的机会。
“姑娘，孤拜托……”完颜烈不想亲自出手，只能恳求那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道：“单于应该知道本座想要什么。”
完颜烈脸色微变，犹豫着说道：“五十？”
“翻倍。”红衣女子的语气，不容拒绝。
完颜烈狠下心道：“好，翻倍就翻倍，那就一百。”
让他麾下的勇士，惨死在屠霸和楚牧的刀下，还不如献给红衣女子，笼络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红衣女子遽然出手，但见红影闪动，正在激战的屠霸，便缓缓倒了下去。
而她回身一掌，也将楚牧掀翻在地。
楚牧跌趴在地，看到屠霸口吐鲜血，再难站起，心知他们的命运，就是这样了。
他的心里全是悔恨，早知如此，就不该在长安城跟魏忠贤和魏无忌争，让狄青来，或者让戚存玉来，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想要保住大魏江山，前提是得活着。
不过死亡也是解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再想。
狼族勇士过来，将楚牧五花大绑，而楚牧的神识，也在此刻变得模糊。
完颜烈看到屠霸还有一口气，便道：“快杀了他。”
屠霸的英勇，让完颜烈心有余悸，估摸此后的几天，他都会做噩梦。
有狼族勇士举起大刀，对准屠霸的脖子，就要砍落。
那红衣女子一弹指，那个狼族勇士惨叫一声，捂着喉咙向后退去。
完颜烈脸色再变，疑惑地问道：“姑娘，你这是作甚？”
“他是本座的。”红衣女子冷声说道。
完颜烈微愣，随即明白红衣女子的意思，嘿嘿笑道：“明白，明白，是孤糊涂，来人，将那人清洗干净，送到姑娘房里去。”
红衣女子已是转身离去。
那些狼族勇士抬起屠霸，眼里没有半点的羡慕，只有同情。
完颜烈眉头紧皱，虽拿下了楚牧，但死伤惨重，而且还得再给红衣女子一百勇士，损失不可谓不大。
但再看看楚牧，再想到城外群龙无首的五万魏军，对比之下，完颜烈觉得还是很划算。
要是完颜星还在阳关城，他也不至于求红衣女子出手。
……
饶是奈奈子武功高强，但在乱箭之中，也难免有疏漏。
一支利箭遽然射来，力道强劲，奈奈子挥鞭击开，谁知那支利箭后，还跟着一支。
她闪身避开，却没避开紧随着的第三支利箭。
那支利箭洞穿她的左肩，血洞里鲜血狂飙，痛得她龇牙咧嘴。
射箭的人却是魏无忌。
奈奈子嘴里骂着倭国话。
魏无忌微笑道：“说我卑鄙小人也好，骂我无耻下流也罢，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奈奈子忍痛不语，但乱箭如雨，站着不动就是等死。
古若兰很是瞧不上魏无忌的行径，鄙夷地道：“听说魏大人卑鄙下流，经常灭人满门，老弱妇孺一个不留……”
魏无忌打断她的话，轻笑道：“古女侠，本官杀你了？”
古若兰冷哼一声，现在是没杀，但迟早会杀。
魏无忌能够听懂倭国话，这让众人都很惊讶，尤其是奈奈子。
奈奈子用他们的语言发号施令，优势在于敌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可在魏无忌面前，这一优势荡然无存。
但就算魏无忌能够听懂，该发的命令，还是得发。
奈奈子尖声叫道：“后方，冲。”
想要活命，所有人得朝同一个地方杀过去，或许能杀出一条生路。
魏无忌实力强悍，正前方显然不是突围的最佳选择。
只有朝相反的方向突围，才有机会，而且冲出去后，也能尽快拉开跟魏无忌的距离。
后方的羽箭密度，明显要低。
那里就是最好的突围口。
但也可能是陷阱。
不过奈奈子情急之中，考虑不到那些，当即率先朝那边冲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后头紧跟着尚且存活的几十个倭寇。
魏无忌站在原地，并未追击。
古若兰冷笑道：“魏大人，你这是要放他们走吗？”
“本官这是给女侠一个台阶下。”魏无忌微笑道：“抓住他们，若审出女侠不想听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古若兰听得出魏无忌的嘲讽，冷哼一声，不想说话，心里却很紧张，唯恐魏无忌说的会是真的。
被围攻的那群人的确是倭寇，但在古若兰看来，他们之所以在将军府，显然是趁海州大乱时，乘虚而入，图谋不轨，和父亲古破虏无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