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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
望见陆豪匆匆走来，那一众水陆堂的弟兄也纷纷躬身行礼，问候之声此起彼伏的响彻了起来。
若是平常时日，陆豪就算不能尽数答礼也要答应几人以示尊重，但如今事态紧急，他也并未多言，径直朝着总堂的楼内行进而去。
“二叔，老三。”陆豪问候两声，滕龙与邹昆一前一后的点了下头。
“二叔，不知何事，急着找我回来？”陆豪开门见山地问道。
“唉……”滕龙浓眉一皱，将刚才发生之事，一字不落地说与了陆豪听。
“这……五叔此举，是否太过偏激？！”愕然之下，陆豪半晌才缓过劲来，喃喃道：“即便四叔之死有异，那也不至于将四叔之旧部尽数剿灭啊……若是他们早有异心，四叔又岂能活到现在？”
“谁说不是？”滕龙手抚着额头叹道：“老五此人，城府极深，且睚眦必报。他原本便觉得当日大哥重新划分堂口，他这商会堂无一处封地，甚是懊恼，如今正是时机，他怎能不尽快吞并租界堂？这样一来，即便是大哥有心收回，租界堂也遍布着老五之手下，那时就算大哥想反悔也已是无力回天了。”
滕龙此言一出，陆豪与邹昆则更是张着大嘴面面相觑：这棋走的，步步为营，果然，自己还是年纪尚幼，看不清这一切啊……
“那，二叔，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陆豪问道。
滕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我天会五堂，如今已变为四堂，我这水陆堂口，有我坐镇，他暂时不敢妄动；大哥那总堂，乃是大哥之嫡系，料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若是想要巧立名目，削减其他堂口实力壮大己身，怕是也只有向你们英武堂开刀了。”
邹昆张大了嘴：“什么……二叔……你是说，五叔要开始彻查我们英武堂？”
滕龙点点头，脸上也尽是无奈之色：“如今大哥身体未愈，老四刚走，他脑中尽是愤恨，如今我们若是进谏，他必然不听。但如今老四旧部，走的走，死的死，抓的抓，老五想全面吃下老四的底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想，暂时先莫要轻举妄动，等老五彻底化掉老四的力量，那时想必大哥对老四之死也接受的差不多，我们便可以向大哥陈情，撤了这督察社便是。”
“好。”陆豪点头道：“请二叔放心，小豪一定尽心竭力，决不让天会被贼人毁于一旦！”
滕龙欣慰地笑了笑，起身欲走，嘴唇却动了动，思虑了一下才道：“我刚才所言，只是推测而已。在我们向大哥陈情之前，若是老五动英武堂的人，你们也无需客气，直接宰了他们！到时候二叔跟你们联手，里应外合的剁了这帮孙子！”
穆府。
穆文云淡风轻地坐在沙发之上，轻轻吹着茶水上浮着的茶沫，神态悠闲之极。
他现在的心情的确很不错，手下的兄弟迅速暴涨到了三百余人，算起来也算是一股力量了。即便这点力量根本无法与水陆堂和英武堂比肩，但至少也算自保有余。现在，无论是滕龙还是陆豪，哪怕是陆正虎，想要动自己，也要先掂量几分。穆文想到这，不由得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哥，何事让你笑得如此痛快？”穆武正巧赶回家中，见一向谨小慎微的穆文此时居然发出了如此嚣张的笑声，着实好奇，故此发问道。
“哥，你不觉得此事做得有些不妥么？”听了穆文将本末说了一遍，见穆文如此得意，穆武不由得打断道：“你将四叔原本在租界的人脉尽数斩断，你接手之后，四叔原本负责的事务你如何处理？哥，就算要扩充我们自身实力，也不可一点余地也不留啊！你这……”
“你以为我是你么？做什么事瞻前不顾后？”穆文半嗔怪地道：“放心吧兄弟，哥不是傻子，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应对之法。”
穆武眼前一亮：“哥，你是有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穆文倒也没打算和自己兄弟藏私，呷了口茶水，将身子半仰倒在了沙发上，眯着眼道：“我先考考你，你知道如今公共租界的三大总探长么？”
穆武仰起头，想了几秒才慢慢地说道：“陆连奎……沈杏山……还有一人是个毛头小子，新上位，叫林……林鸿？”
穆文淡淡地点了点头：“嗯。这三个人，陆连奎是孙恩一手提拔起来的，沈杏山依靠杜黎明站稳脚跟，而林鸿……则是亨利扶持起来的一股势力。他们三人如今针锋相对，各自为战。别看我们华界争斗不休，他们租界之中我看也没太平到哪里去。”
听了穆文刚才的话，穆武冷哼了一声：“哥，据我所知，林鸿与陆豪交往甚密，沈杏山追随杜黎明，他二人皆是无法攀识……那么，看来你是搭上了陆连奎这条线了吧？”
“正是。”穆文欣慰地看着穆武：“兄弟啊，若是你也能发展个十几二十年，成就必然不会在你哥之下。现在你就是阅历太少，看问题还并不通透。等你再历练几年，你我兄弟联手，天会必然会是我们穆家的囊中之物！”
“哈哈，那就借哥的吉言啦！”穆武笑笑道：“哥，如今宝山县的刘行、罗南二镇已为曹林所控，手下兄弟三四百众，加上原大场区霸主钱兴勇余部，曹林之势力达到了六百余人。如今他们磨刀霍霍，只待全统宝山之后，曹林与钱兴勇便会伺机而来，反攻上海！”
穆文皱皱眉，略微有些不满：“这么久，曹林这废物居然还没有一统宝山？嗬，嘉定、青浦、太仓、川沙、南汇数县的大哥们如今各怀鬼胎，正欲火并一场，一旦战局分明，到那时他曹林还有立足之地么！你速去协助曹林，待几县大战平稳，再回复与我！”
遣走穆武以后，穆文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周围六县大战之后，必然会出现一个新生霸主。集六县之力，大概合人马会有两三千之众。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即便不能全御上海，占据上海的半壁江山，与天会、白面狐分庭抗礼也是大有可为的。
不过……这个计划太过绝对，一旦实施便全无退路。非到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之时，决不能如此。况且如今天会繁茂，人马已破万人，并且数目还在不断增长，还需要日本人的力量方可……
穆文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睛一闭，闭目养神了起来。
几天以来，天会督察社的风头日渐平息，各处开始恢复正常运作。穆文一跃成为了租商堂堂主，原本有严康在，他不敢太过放肆，现在有租商堂做幌子，则是明目张胆的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勾结起来。亨利因为第一军调走，原本已经搁置的开设烟馆的筹划，如今也再次提到了日程中来。
“两分利！这已经是最多了，穆先生，我们的合作，来日方长，有你们天会的人保护，想必陆连奎与沈杏山也不敢再来袭扰烟馆。如果我们的烟馆可以长久开设下去，多一分少一分的利润又能如何？”亨利道。
穆文思忖了一下，笑道：“亨利董事，我是生意人，懂得权衡利弊，这让利一分，我可以做到，但我有个条件。只要亨利董事应允，烟馆明日便可开张。”
“穆先生，有何事但说无妨。”亨利极为真诚地道。如今他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于穆文，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应允。
“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亨利董事有这份诚心，我这条件只不过亨利董事动动嘴而已。”穆文说着从桌上拿起那张合同来弹了几下，淡淡地道：“让日本区也插一手。”
“这……这就是你的条件？！”亨利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文：“没了？”
“还有几条是我对烟馆的建议，与开不开设并无关系。只要亨利董事同意，天会这边的压力，我负责为你解决。”穆文笑笑道。
“穆先生的提议自然没有问题。其实就算穆先生不提，我也是要让川岛来参一脚的。”亨利也笑道：“虹口毕竟还是我们公共租界的管辖范围，日本区自然也是租界的一份子，有好事情自然要一起发财。”
穆文“嗯”了一声：“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其他条件了。不过对于烟馆，我还是有几个建议……”说到建议二字，穆文故意加了重音。
“哈哈，建议也是为了我们烟馆的利处，穆先生但说无妨。”
“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一、烟馆要立一个傀儡负责明面操作，身世要清白，最好是英人或美人，这样即便老陆查起来，想查到我的头上也并不容易；二、尽量封锁我与烟馆有关的消息，放给一些人听即可，不要让消息流传于坊间。只要达成这两个建议，还有我方才所说的条件，明日烟馆就可以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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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