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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原来如此寂寞。

影影绰绰的檐角上悬着朦朦胧胧的月,模糊的一如他的心,分不清、道不明。夜鸟无踪,虫豸无鸣,这悄然,令人无所适从。

原来,用寂寞的眼看去,万事万物都寂寞。

那一盏灯火,是他朝思暮想的滴温暖,此刻,遥遥看去,却是失落和惆怅的源头。

得到那个消息时,他失神良久。

他从未追寻过飞扬和怒放的关系,尽管怒放对飞扬口称“将军”,摆明二人不是至亲,他却从来不曾设想过飞扬注视怒放时眼中的溺爱竟是男女感情的征兆。

白衣随风,久久伫立,任夜风吹散满腹相思。

无所谓了。

他这样非人非妖的怪物,从来不敢渴望爱情,宁愿深埋思念,也不敢奢求相守。

怒放有飞扬这样的男人爱她、照顾她,会幸福的,这就够了。

狼火出奇的没有聒噪,静静的潜伏在他体内。它活的太久了,就算不知爱情,见也见够了。

该走了。他最后一次凝视那个只踏足两次、却滴分毫铭记在心地院。最后遥望那盏深夜未熄地灯火。深吸一口气。

“有人来了。”狼火地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一愣。抬眼。遥遥相对地城主府。一个身影几次起落。飞快地接近。他想抽身离去。已经是欲盖弥彰。太晚了。

那个男人无声地落在他身前地檐瓦上。一笑:“韦兄弟。来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

韦炎见看进他地眼瞳。费劲力气才憋出一丝微笑。

他跟随飞扬进了院。许是担心惊动怒放。又或者是因为实在无话可。两个男人都沉默地坐在石桌前。明明是对饮。却像是独斟。气氛好不尴尬。

最终还是韦炎见开口的。他,我路经这里,听闻将军和、怒放姐的婚讯,本该备上薄礼正式拜访道贺的——

“没什么。”飞扬打断他,心想,你对怒放有意,眼神举止都有流露,却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你明明是失恋难过,我不是不懂。便道:“我和怒放成婚,委屈她了。你也知兰儿的身份,我娶怒放已经是抹了她的脸面,更不能大办婚事。好在怒放温顺乖巧,没有为这个和我生气过,我自己,真是觉得对不起她。”

听见飞扬对他解释这些,韦炎见才意识到自己的那心事早被对方识破,有难堪,低声道:“那没什么。要那些虚的做什么?你真心对她好,比什么都重要,我想怒放姐也明白这一。”

飞扬笑笑:“我若令她受了委屈,定会加倍补偿回来。这一生绝不会辜负了她。”

韦炎见的心里微微酸楚,艰难的笑笑。

真切又磊落的表白,在这一上,自己远不如面前这个男人。

夜夜梦见同一个少女,醒来却装作记不得梦境,曾被狼火窥见,嘲笑了好几天。面对感情,我是如此的缩手缩脚。

他对我一番陈情,正是看得起我、看得起我的这份牵挂,我自己倒不敢承认么?

韦炎见鼓起一丝勇气,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言尽于此,两个男人就这样对彼此交代一段感情、交付了一场相思,举杯痛饮,直到酒尽,这才分别。

“韦兄弟此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开始打探迷尸的行踪,只是目前没什么进展。不过我不气馁,不追踪到他不会罢休的。”

飞扬笑,拍拍他的肩膀,目视他消失在院墙之后,慢慢的走回屋里。

怒放早睡熟了,洁白的身躯蜷缩着,乌黑柔软的发丝散落枕际,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灯火下扑朔迷离的影。感觉到他的体温,怒放下意识的蹭过来,依偎在他的胸前。

圈住那柔软温热的身躯,飞扬吻了吻她的脸,熄灭灯火,静静的躺在暗夜里,却是睁眼的,视线久久不曾移动。

听着怀中细腻匀净的呼吸,他的手,或有意、或无意的在抚摸怒放的脚踝。然而,他从来没有真正碰触过妖花。在他的脑中,那件东西出奇的邪异,除了他这个特别的妻子,其他的人都不该碰触。

他和怒放初婚,少不得**恩爱,照理,应该拥着佳人安然入睡,可是,最近他的睡眠越来越少,即使合上眼,也很难睡着。

那张早已化作齑粉的薄纸一直在他眼前盘旋。纸上只有笔锋里透着清淡的四个字:兰儿为尊。

那是龙清泉写的。

是对他纳妾行为的默认,也是成为他的强援的一纸证明。

终于,在同样身为强者的另一个男人眼里,飞扬的婚姻彻头彻尾的成为一个交易——龙兰心是一件高贵的祭品,怒放同样沦为案头上的牺牲。

飞扬的眼神深沉阴暗,在暗夜中冷冷一笑。

一切如你所愿,一切却不如你所想。

兰儿曾,我的翅膀硕大无垠,能遮天蔽日,她对了。即使是你传世数千载的名门龙家也无法承载它的厚重。到底谁是谁的踏脚石,自然会有分晓。

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看在兰儿的面子上,我可以放龙家一条生路!

仿佛是为了印证飞扬的野心和誓言,第二日,征召的工匠就齐聚飞扬城。飞扬与罗刹人刀合一,以震天撼地之力尽毁飞扬城南城墙。他立在城墙的废墟上,迎着万众高呼,意气风发。

两个月后,当南城墙重新屹立时,飞扬城的面积已经扩充至原先的一倍,并且正式通告天下,飞扬城开门纳户,将收纳更多的百姓入籍。

一时间,道路上频见拖家带口、举家迁徙的人群。南城土地,更是成为热火朝天的工地,新迁入的人们早已经倾尽热情、挥洒汗水的在“筑巢”了。

这期间,连怒放也没有闲着。

飞扬带她出去了好几次,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进行被他们称之为“狩猎”的猎杀行动。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怒放靠在飞扬怀里,整个人都僵硬了,飞扬却非要她看。

“怒放,我知道你害怕,但你一定要看,眼睛都不要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记在脑海里。”

“为什么?”怒放的声音里都是哭腔。

眼前的,除了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没有别的。人杀妖兽,妖兽杀人,无论哪一方血肉模糊,对她来都是惨不忍睹的。

“我要你习惯这一切,杀戮,鲜血和死亡,你一定要习惯。”飞扬拍拍她,“你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的时候,都会吐的。可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吐过。”

怒放是没有那些激烈的反应,只是,脸儿煞白煞白的。她的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为什么要看这些呀?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怒放呜咽的道。

“因为我需要你,怒放。我需要你在我分身乏术之时代替我守住飞扬城,守住城里十万百姓的性命。知道吗?”飞扬握住她纤细稚嫩的肩膀,严峻的道。

“我、我嘛?”怒放惊恐的看着他,颤声道。

“对,就是你,我的怒放。飞扬城现在不仅是我的城,不仅是我和夫人的,也是你的城,那些百姓,也是你的子民!懂吗?”

怒放连连摇头。不懂,完全不懂。

我是这样的一个傻丫头,怎么可能去管一座城池、十万人的性命?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管。

“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我的话,把飞扬城真正放在心里,一切都不难。你有花,你决心守住飞扬城的话,没有谁能撼动得了这座城池。”

望见飞扬眼中的企盼和炙热,怒放噙着眼泪了头。

她还不完全明白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却已经坚强的要求自己照着去做——龙兰心怒斥她时的那些,她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没法像夫人那样强大、自立,和夫君并肩战斗,但她绝对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随时准备为夫君、为夫君的城牺牲。

尽管每次偶遇龙兰心,她还是畏缩的称呼其“夫人”,好似她还是从前的她,实际上,她却已是宅子里的人们口中的“夫人”了;尽管她觉得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像做梦一般,可她已经不折不扣的是飞扬的妻子。

她答应飞扬的,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不是嘛?

飞扬将她故作的坚强看在眼里,爱怜至极,毫不避讳的在众人视线下低头一吻她的发。

怒放惨淡煞白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

成为女人的蜕变,使不想长大的她不得不成长了。她清楚自己现在的境遇:龙兰心不再喝斥她,却冷冰冰的当她不存在;大部分家将们不操心城主大人的家务事,并不在乎飞扬是不是多了一个老婆,但旧属和绝大部分的仆役却对她冷眼相待。

飞扬信守诺言,闲暇时几乎都是陪着她的,在一起时不曾令她感觉孤单和孤立无援。然而,她单纯幼的心灵开始有了别的渴望——她渴望得到更多人的认同。

她一辈子都是飞扬的妻子,当然不能一辈子被飞扬身边的人讨厌。

是以,飞扬带她“狩猎”,她强忍胆怯的同行,一次又一次;龙兰心对她不理不睬,她却总是恭恭敬敬的叫“夫人”。就连面对那些对她没好感的仆役,她也总是牵强的笑,状似讨好,尽管,结果可能适得其反。她渴望能使飞扬高兴、甚至为她感到自豪;渴望得到飞扬身边人的喜爱;在心底里也总是怀抱着龙兰心有朝一日能够接纳她的梦想。

她稚气、却使劲浑身解数的在为了一个男人成长。娇美的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容,无言的吞下所有的苦涩,竭尽全力的扮演好为人妻子的角色。

她的丈夫,飞扬,亦在不遗余力的教导她。

“怒放,你记住,百姓是城池的根基,战士却是一个城池的生命。唯有拥有强大到足以压倒一切的力量,一个城池才能屹立不倒。我们身边这些汉子,这些为了飞扬城抛洒热血、奋不顾身的男人是我们的手足、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们要像爱惜自己的性命一样爱惜他们。最大限度的减少战士的伤亡是每一场战斗中一个领袖必须铭记的准则。”

怒放咬住嘴唇,头。

“所以,怒放,我们不能让他们冒不必要的危险,超出他们能力之外的风险要由我们来承担。躲在自己战士的身后、坐等同伴用鲜血换来胜利的人不配称为领袖。像蚺那样不把麾下妖兽的性命当一回事的,更是兽类才有的行径。”

怒放泪眼模糊起来,拼命的头。

漫天的藤枝冲出地面,迎风而起,鲜血在朗朗晴空下绽放出朵朵艳丽的花。怒放则身子一软,靠在飞扬怀里,半天不动,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飞扬拥着她,怜惜频生,却硬生生的忍住。

他必须要把责任感强加给怒放,要她萌生出愿意使用力量来保护众人的意念。这一过程对怒放来无疑是种折磨,可他只能硬起心肠的逼迫。

他不是试图以怒放来取代龙兰心。他一生中仅有的两个女人,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想放手。他期望她们是他并肩前进的倚靠、生死与共的至爱。他期望飞扬城是巨鼎,他们便是支撑它的三足,永远纹丝不动,谁都不会离弃谁。

那样,便会事半功倍;那样,夙愿再也不会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他会是出击的那一个,手握罗刹,一步一步的为飞扬城开辟更广阔的天地。怒放,论其战力、性情和品质,最合适守城,花的攻守自得足以抵抗千军万马。而兰儿,头脑敏锐,深谙权谋,打理城池事务是信手拈来。

他们三个,毫无疑问是绝配!

可设想终归是设想,想象和现实有着云泥之别。在他的这个完美的设想中,怒放毋庸置疑的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毫无疑问的是最薄弱的一个环节:怒放的天性摆在那里,不可能瞬间摇身一变,变成淡定从容的直面厮杀的女人。

而龙兰心,自觉的进入了角色,一言不发的照常为他打理公务,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搭理他。

这哪里是三人抱成一团?根本是一张椅子少了一条腿,其余三条岌岌可危,整张椅子摇摇欲坠!

现在的飞扬,缺少的是契机!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三个人走到一起的契机。

他这么想着,万分苦恼。却不曾意料,上天竟然那般厚待他,他所渴望的那个契机,在悄无声息之中向他走来。

来的那样迅速、那样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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