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这是第几家了啊？”
开着车子兜了一个中午，转的凌志算是头昏脑胀分不清南北了都。
“嗯，还有方阿姨那里的最后一家了。”李莹莹在车里伸展了一下胫骨，这一个多小时下来，还真把自己给累坏了都。不过这钱一笔一笔的给还了，心中却是踏实了许多。
方阿姨？凌志愣了一下。这个方阿姨不是小卖部的那个老板娘嘛？话说，自己这可是从李绍安家向上方开去的啊，而因为方阿姨的小卖部在下方，李绍安当时也就在那里，所以便没从那边开始，这不，送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倒是把村子兜了整整一圈啊。
想来这个时候李绍安应该是呆在家里吧，毕竟，这打牌的打到中午也都回去吃午饭去了的，到了下午三点多才下来的。而阿飞买来的那一大堆物品，也够李绍安忙活一阵的啦。
“阿飞，方阿姨这里的是一万五千多，你先准备一下。我们就要到了。”李莹莹在对讲器里轻声说道。
“好咧。”阿飞的车子依旧跟在后面，不过看回答的声音来看，却是没有一点郁闷的感觉，反倒是有些开心。
其实，这开心倒是来源于由纪子，这农村虽然有些人也是建起了楼房，不过这楼房是有，但茅屋瓦房也还是有的啊，看得由纪子连连叫有趣。毕竟这R本的建筑和Z国的相差甚远，这第一次见到有如此举动倒也不奇怪。不过就是看到牛棚也要询问一番，才把阿飞给乐的一路笑呵呵的。
“这方阿姨这边的债怎么欠了这么多啊？”凌志询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最后的这些帐都是在方阿姨这边借的，而且已经借了两年多了都。偶尔有时候会向旁人借点，可这两年多以来大多数都是问方阿姨借的。看来方阿姨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吧。”李莹莹低声说道。
“这个方阿姨是什么人啊？”凌志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因为，那本账本上借钱的人家的名字上统统都是写上了男主人的姓名，可偏偏却只有方阿姨这边不是，所以凌志才会有此一问。
“方阿姨是个寡妇，八年前丈夫因为一次在虾塘喂虾的时候，突降暴雨，被涨潮的海水拦住了回家的去路，只能在虾塘的小屋上呆着，可谁知道雨越下越大，加上海水涨潮，把所有的路都给淹没了。最后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海水给冲走了。哎···”李莹莹有些伤感的说道。“当时方阿姨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又人劝说方阿姨改嫁，可方阿姨舍不得那两岁大的儿子，所以才开了这个小卖部维持生计。”
听了莹莹这么一说，凌志的心中也少许有些感叹，这方阿姨也算得上是Z国最为传统的女性之一了，或者说，不是感叹，而是钦佩才对。
“家庭这么困难，前前后后还借给你父亲一万五千多，就单单这个，就很不容易了。”凌志淡淡的说道。
“是啊，方阿姨很好的，当时我有手机的时候方阿姨偶尔会给我打一下电话，让我回来看看我爸爸，可是当时我和我爸闹得很僵，就只是敷衍了一下。哎··”说道此处，李莹莹内疚的叹了一叹。
看到莹莹有些伤感，凌志疼爱的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给予一个安慰的微笑。而后者，也终于是从哀愁的表情换上了甜蜜的微笑，或许，阿志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最大且唯一的依靠了。
说话间，车子便是驶到了方阿姨的小卖部旁边，停下车后，两人便齐齐向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坐落在两棵大树旁，这是什么树凌志倒是不认识，不过生长的倒是挺茂盛，这冬天来了，也没有掉什么叶子之类的。其实也是，这BH市可是一年到头都不会下雪的，最低气温也就是十一度左右。
小卖部的地理位置倒是挺好的，位于一个戏台的旁边，也算是人流量比较多的地方，加上这村里出入不方便，所以这小卖部的声音还算是很兴隆的。
不过现在吃午饭的时间刚过不久。所以，大家伙也还没来得及聚集在一起，这小卖部现在也就只有几个老人在坐着聊天，而方阿姨则是在打扫卫生。
“方阿姨。”李莹莹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嗯？哎哟，莹莹，来，快过来坐。”方阿姨看到莹莹，便马上放下扫帚，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过来拉着莹莹就坐了下来。
“吃过饭了没有方阿姨？”李莹莹柔声问道。
“吃过了，刚才去接我家那捣蛋鬼的时候顺便在家里吃了一点，哎哟，这个小哥就是你男朋友吧，来，快来坐，哎哟，这两天村里可传开了啊，这小伙子真不错。”方阿姨看到凌志拉过身边的凳子给凌志坐下一起聊着。
传开了？凌志有些汗颜，本来自己也不想这么高调的，可没办法，那车子太惹眼了都。
“方阿姨你好，我叫沈凌志，叫我阿志就好了。”凌志微笑着坐了下来说道。
“诶，好，好，不过，你小子还真有眼光，看上了我们莹莹，虽然我们是农村人，可莹莹这脸蛋可长得不比城里人差啊。嘿嘿。”方阿姨本来就是一个洒脱的人，而且农村人。那时候读的书不多，所以说起话来就这么直来直去的。
当然，凌志还是很喜欢对方这种说话的方式的。不过，刚才方阿姨说的这句话，他今天可是听了太多人说起了啊，莹莹的确是个美女，这个自己也承认，当时周玲玲和李莹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就因为李莹莹长得比自己漂亮，才会和阿飞在网吧里大打出手的。当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都。
“对了，莹莹，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方阿姨突然问到，可能这丫头是来买东西的也说不定，看自己这兴奋劲，还没知道地方来做什么就把对方拉着坐下陪自己说话了都。
“嗯，是这样的方阿姨，我们来，是替我爸把借你的钱给还你。”李莹莹轻声说道。
“钱？莹莹，你都知道啦？”方阿姨也是低声询问道。
“知道什么？其实方阿姨，我也不满着你了，这钱是我偷偷替我爸给还了的，我在他的抽屉了看到了一个账本还有一瓶药，所以，就把这钱都先给还上了再说，不过，方阿姨，你知道我爸爸得了是什么病么？”李莹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想用探心术去听，到底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莹莹，你，我，你爸爸他···”方阿姨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方阿姨，算我求你了，如果你真心为了我爸好，就告诉我吧。”李莹莹哀求道。
“哎，你这丫头，阿姨就告诉你吧，你爸他，得了肾癌。”方阿姨说完别过头去，不愿看到莹莹那伤心的模样。
果然，是癌症。
晴天霹雳。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莹莹却是整个人的魂都给飞了。癌症？肾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凌志知道李莹莹快受不了了，赶紧用一只手扶着她。
“阿志，我没事。方阿姨，你继续说吧。”李莹莹说完，紧咬着牙关，坚持不让自己哭出来。
“莹莹，其实，你爸这个病，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得了，还记得那次你上初三的时候吗？有一个星期你爸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说他那两天不在家，要去城里办点事。其实，他那天因为痛倒在路旁，我刚好去买货回来发现了他。之后我就送了他去医院。当时村里就我和你爸两个人知道这事。你妈妈刚走，当年治病的钱就已经欠了好几万了都。你爸爸担心你知道这事之后不读书跑去打工赚钱，所以才会一直瞒着你的。”方阿姨边说着边哭泣了起来，看样子，对于李绍安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啊。
果然如此，和阿志推测的差不多，那接下来呢？李莹莹专注的看着方阿姨，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丁点。
“你爸的病，当时医生说你爸的病情还是早期，只要在癌细胞扩散之前找到一个健康的肾换上去。可是这手术费之类的东西加起来就是四十多万。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得到肯捐肾的人。当时你爸还欠了几万块债，家里唯一能赚钱的虾塘也都卖了，他去哪找这四十万啊。”方阿姨也是渐渐止住了哭声，不过声音还是那么的伤感。
“后来呢？”李莹莹忍不住问道。
“后来，这四十多万，我也没办法拿得出来，不过你爸当时就叫我不要跟你说，免得耽误了你的学业。而你爸当时对你又打又骂，其实就是想把你赶出去，不让你知道，因为他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啊。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的。你去市里读高中的时候，你爸问我借了两百块钱。当时，我身上只有三百多块钱，我都给了他，就这样你就毫不知情的去了BH市读书了。”方阿姨接着说道。
“那，那我爸的病呢？”李莹莹急声问道。
“哎。”闻言，方阿姨又是叹了一句。“你爸这病，是找不到钱治疗，只能在医生那里找些延迟癌细胞扩散，还有一些止痛药来吃。当时，那些药也很贵，一次要一千多块钱，不过当时你爸的病还是早期的，所以，大概两个多月才去买一次药。当时，也是满村的跑去借钱，随后，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你爸得了这个病。除了一些亲一点的叔伯肯借钱给他外，其他人都不肯再借了。可是，那些药业只能延迟一下而已，三年后，你爸的病情开始加重，一个月就要去市里拿一次药。而一个月一千多块钱，你爸爸他哪里去找啊。再加上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想去干点什么活都干不了啊。于是，他便不要那些推迟癌细胞扩散的药物，只拿了止痛药。”方阿姨的声音越说越轻，自己再次哭泣了起来。
李莹莹非常的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当时肯定是过一天算一天了，只要止住疼痛，哪还会管什么死活呢。
“莹莹，不要怪阿姨好不好？更不要去怪你爸，你爸他一直都在为你着想的。”方阿姨柔声说道。
“方阿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们，我，我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不争气，竟然到了今天才发现。”李莹莹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哭出来，不过表情却跟哭差不了多少。
“哦对了，阿飞，麻烦你过来一下。”李莹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还钱的。
“嫂子，到。”阿飞和由纪子也从对讲器里听到了这边的内容，所以，故意逗李莹莹开心一下。再把那一万六千块递给了李莹莹“呵呵，来。”把钱给方阿姨，一万六千块。李莹莹柔声笑了笑。
“哎呀，莹莹，这钱你还是先留着吧，我知道，你肯定会给你爸看病的，所以，这钱你先留着，等以后赚了钱再还给阿姨吧”方阿姨却是不肯接，当年丈夫的葬礼，还都是李莹莹的父母替自己家给*劳的呢，要不然剩下的这孤儿寡母的，哪会啊。
“别啊，阿姨，我钓到了金龟婿了，我现在有钱。”李莹莹微笑着说道。
金龟婿？说的是自己吗？凌志心中一笑。
“那，那也没有这么多啊，你爸爸昨天还给我算了一下，只有一万五千三百块而已。”方阿姨虽然从来没记录过这钱的事，可李绍安倒是隔三差五就跑过来和方阿姨说一次，省的对方不记得了都。
“那是我爸记错了，而且多了算是利息吧，你也不容易，溜子也十岁了，再两年也上中学了，你也要多为他想想嘛。”李莹莹说着，就把钱都塞在了方阿姨的怀中。
“哎呀，这，这是。”方阿姨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钱本来就是你的。收好吧。我先回去看看我爸了，我一定会替我爸找到最好的医生的。”李莹莹微笑着说道，然后起身告退。
凌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方阿姨手里捏着钱，看着李莹莹，眼神充满了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