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当然能听出胡子话语里那字里行间藏着的怨气，可他想分辨却不知道该如何为兔子说好话。
难道他能说兔子真的是为了我好？
这好么，为了他好胡子就不是人了是吧？
所以李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就差脑袋上挂个条幅，上书：‘沉默是金’了。
李强是不说话了，可胡子带着他上来可不是为了两人一起在这里扮演沉思者的。
“其实这也怨不得兔子。”他双臂搁在了桌子上，双手虚环着茶杯说道：“这跟我自己也有关系。”
“当年不是有个伟人说的好么。”胡子保持着他的笑容，开了句玩笑：“寻找问题发生的根源，还是在自身。”
“就算是当年我犯得错不提。”他看着茶杯上氤氲的雾气，透过雾气看着李强看向这边略带迷茫的眼神：“几个月前，差一点要了咱们几个人命的那次行动，也是我刚愎自用带来的结果。”
“当时老板也说了，要我们终止行动立即撤退。可就是我决定继续深入的，结果一脚踩进陷阱差一点就让哥几个交代在那了。”
“情报口的工作跟你们那边不一样，我们是不允许犯错误的。”胡子感叹道：“因为一次错误，代表着的，就很可能是自己丢了命不算，还会造成大量的连带损失。”
“算上那次，我已经至少犯了三次错误了。”
胡子苦笑着开了自己一句玩笑：“看来总是熬夜缺乏睡眠，对人的思维和判断还是有影响的，我总感觉自己变蠢了。”
“所以强子。”他开完了玩笑之后，自己干笑了几声之后，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我是很感谢老板的，因为他给了我别人不会给我的第二次机会，乃至是第三次。”
“可能是我太想证明自己了。再加上，我总担心自己再犯错误失去老板的信任，所以在很多时候我都显得有些太急躁了。”胡子自我分析着：“我最想的就是一次性能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可世事难料不是么？”
“越精密的计划，越是需要所有环节的通力配合；就像是一部精密的电子仪器，往往某个小元件出了小问题，就会导致整部仪器的毁坏。”胡子对依旧一脸迷茫李强如此解释道。
“同理，一个过于精密的计划，就会要求把所有环节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不但需要一个完美的指挥者，也要求执行机构的完美配合。”胡子摊开双手做出一个爆炸的样子来：“要是出一点小问题，比如某个人，在某个时间没有完成某件事，那整个计划就废了。”
“我过去就是过于追去完美。”胡子苦笑着：“我羡慕兔子，简单粗暴，往往还能成事。”
他接着又自嘲起来：“可我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估计是改不了了；总想着能把所有的事都控制在手上，保证它们不会出问题。”
“可越这样，问题出的就越多。”说完了这句话，胡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家胡子都这么说了，李强想了想后开口劝道：“胡子你别这么消极，要是兔子真不信任你，早就跟你翻脸了。”
对于李强的劝告，胡子嘿嘿冷笑了几声不说什么了。
李强并没有看出来，其实这三个人早就有矛盾了，也就是老傅能压得住这三个各有问题，却在某个领域牛B哄哄的天之骄子了。
这不，老傅才不在几天，他手下的三大金刚就快分崩离析了。
不过李强就是看出来了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给国内打个电话过去，让老傅赶紧窜过来解决问题吧？
“也是，大家毕竟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的。”估计是胡子觉得自己冷笑的有点太过了，赶紧又说了几句话来补救：“虽然实现的手段不同。”
其实这场谈话到了现在，也该进入所谓的垃圾话，实质就是没营养的互相吹捧和恭维。加上李强心中有事，所以互相来往了几句之后，胡子便发现这一点了。
于是他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方向：“强子，你在楼梯那闷了那么久，不只是在心烦我和兔子的问题吧？”
听到胡子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早就被胡子的自我心理剖析弄得有点烦躁的李强，立马就顺着胡子给的杆爬过去了：“嗯。”
他答应了一声，不等胡子问，自己就主动把心烦的另一件事说了出来：“蝰蛇，我在心烦和蝰蛇的见面。”
“说来听听？”胡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李强想着反正这事胡子是支持的，而且早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搞得特别烦躁；他也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欲望：“我觉得挺简单的。”
“你看，就是这样。”他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我觉得和蝰蛇见面就是这样简单，大家见个面，聊个天，保持住这条线别断不就得了么。”
说完了这句，他看向胡子，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我想的是把蝰蛇给吊住了，好能及时得到他的消息，以待你们到时候抓他时候别抓瞎。”
“可是为什么听你一说，我觉得好难呐？”李强挠了挠头，扳着手指给胡子一样一样数起来：“要从蝰蛇那套消息，还不是套一个消息，不但得知道炮弹去了哪，还得问问热电池的事……”
李强才说了两个就说不下去了，他干脆双手一摊继续抱怨道：“胡子，我觉得我真不是能套来话的人。胡说几句我认为自己还能混过去，可是套话我搞不好一开口就露馅了。”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完不成事呀！”担心胡子想歪了，李强赶紧又分辨了一句，之后才端起茶杯喝起茶等待胡子的答案。
胡子听到李强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怂了。
这种事说实话胡子见过不少，他很清楚人往往是热血上头的第一个瞬间，才能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也只有被热血烧得发木的脑袋，才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选择。
而且有人曾经做过一个调查，调查的结果是，如果那个当时做出了某种特殊选择，比如牺牲自己的这种选择的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坐在那里冷静的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家人，考虑一下自己走了之后老婆孩子怎么生活，这个人往往就直接后退怂了不敢向前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胡子在心里表示能理解。可情理上能理解，理性上却有点受不了。
要知道因为李强这一句话，引出了他们三人之间隐藏着的不合，兔子那一番话，直接就把几个人小心翼翼规避的东西给摆在了台面了。
如果李强能一直坚持下去还好，胡子还会认为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付出这么一点点的小代价，就能换来蝰蛇的情报反而很值得。
可如今李强这么一缩？
李强跟他可不是一个系统的，这哥们做啥都是得靠他自己自觉，要想要用命令来压一下？
逗呢？
信不信傅学武知道了，分分钟拧了傅学文的脑袋，再飞过来把他胡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一想到这一层，胡子虽然还是在脸上挂着那张微笑的面具，可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李强，因为盯着捧在手里的茶杯，并没有注意到胡子那不善的眼神。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话：“我啥德行你们也清楚，咱们哥几个平时开开玩笑还行；要真是去跟蝰蛇开开玩笑也行，可关键就是，不知道那哥们能不能开得起玩笑哎。”
“再说了，我这个见陌生人就慌的毛病还没改过来，我就怕到时候说错话，让蝰蛇看出点端倪来。”李强抿了口茶水：“我自己怎么都好说，关键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套话。”
他抬头苦笑着看向胡子：“要不你帮我想想？你脑子活泛，咱们整个什么章程出来。最好能把每一句话都想到了，到时候我背熟了，也能免得一着急说错话出问题。”
这时胡子才反应过来，感情压根就是他小人之心了：李强这哪是怂啊，他是担心任务完成不好呢。
一想起李强这连自己生命都没考虑过，满心满意的都在考虑如何套蝰蛇话的问题。胡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水杯来喝了口水，借这个动作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这个我真帮不到你。”胡子考虑了一下，对李强说了实话。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说实话了，要是他通过鼓励什么的，给李强建立了错误的思维模式，到时候可就真弄巧成拙了。
蝰蛇是什么人呢？
他的履历在那摆着呢，如果胡子推测没错的话，蝰蛇这个能在几大组织，加国家之间周旋这么多年，还能给自己捞到不少东西的人能是好相与的人物？
胡子现在就怕自己说多了误导了李强，会改变了李强的行为模式，让蝰蛇给看出端倪来。
“做你自己就好了。”胡子对李强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蝰蛇的行为模式我们都没有建立数据模型，所以他能说出什么话和做出什么事来，是根本无法预测的。”
他看了眼李强接着说道：“可是你的行为模式已经固定了，甚至你能说什么话，和说话的方式也很容易猜测出来。所以如果你骤然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模式，那么很可能蝰蛇会看出问题来。”
“结果明明你本来该没事的，让我教了之后反而会导致你出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