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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领土

我按照她示意的方向向远方望去,那边是另一群蛇的领地,没事别往那边跑。影走进山洞。

我尾随进去,发现这山洞从外边看起来小,里边还挺深的,乍一进去伸手不见五指。那边有蛇群?和你不是一堆的吗?我贴着石壁摸索,那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呢?

我是自己长大的。她说。毕竟是鬼,我的眼睛很快就看清黑暗,看见影伏在地上,闭着眼睛,好像打算睡觉了。

她是自己长大的呀。我啧了一声,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我躺下来,耳边有影轻微的呼吸声,山洞陷入一片深深的寂静之中。洞口隐隐传来持续不断的水流声,应该是那条水流急湍的小溪。几声奇怪的鸟叫传来,不知道是夜枭还是乌鸦,翅膀扑棱着从洞口飞过去。再仔细听,还能听到风吹过叶子摆动的声音,细碎的虫鸣,草丛中不知道什么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好安静。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的声音吧。

这座山的山前有几座避暑园,修得奢靡俗艳,一到夏天,一群纨绔子弟就带着跳舞的唱曲儿的往庄子里钻,喝酒摆宴,笙箫声日夜不绝,我年少时跟着他们去游玩过几次,只觉得吵闹得头疼,哪想到山后有这样的清静。

如果没死,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到这里来。

我合上眼睛,停止动作,身体立刻变得冰冷而空洞,似乎要与地面融为一体。

鬼需要睡觉吗?可以睡着吗?如果不,漫漫长夜,该如何消耗?

睡着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有那一口气的话。

影喊我时,我脑子里还在那一口气里打转。洞外天已经大亮,影撅着个屁股往外边走,说要带我转转。

我跟着她出去,她走到小溪边,伸长脖子,伸了个懒腰,猛地跳进水里,扑着水花一通畅快的游动,她玩够了之后上岸,站在草地上扬起尾巴然后使劲一抖,水珠子洒得漫天都是。然后她站在水雾里,很有点娇俏地说,走!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一脸茫然。随后我就开始思考人生。

我觉得我脑袋坏掉了,怎么从一只蟒蛇脸上看出娇俏的?

她说的“带我转转”,就是让我在后面看着她追老鼠、逮小鹿,有时候小鹿慌不择路跑到我这来,我还得帮忙伸脚拦一拦。

我们从林子边缘跑到中央,高大的乔木密密地遮住天空,缝隙间漏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深深的草丛中时不时有什么弱小而敏捷的动物出没,眼睛灵动地一转一转,又瞬间消失。

我坐在一根稍低的树枝上,看着那只肥硕的小鹿一点点消失在影嘴边。这场面其实挺血腥的,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不会这么淡然地旁观,最起码也会不忍直视。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我死了,心也跟着变冷,还是因为,这画面搁在幽深的森林里,透露着一股“物竞天择”的味道,完全不违和。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那只蟒蛇出现时,没有立刻引起我的注意。影舔干净嘴边的血渍,准备转身继续下一次捕猎,一抹斑斓的亮色从树后慢慢地、谨慎地靠近她,我盯着那个身影,反应过来这是又一只蟒蛇,立刻悚然一惊。

影!

她比我发出声音更快地,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迅速扭过身子,伏下前肩,冲着那只明显更加强壮的蟒蛇呲牙咆哮。

那应该是只雄蛇,健壮挺拔,眼神凶狠,闪着寒冷之意的眸子和嘶嘶作响的警告声都说明它比影经历过更多的,更为残酷的杀戮。

但是很奇怪,面对影的防备,它并没有摆出进攻的姿态,只是不断地走来走去,侧过头向影发出高分贝的叫嚣声,或者伸直脖子,喉咙中响起模糊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它们对峙,既紧张又茫然,好长时间,才慢慢想到,他们是在交谈。那只雄蛇在对影说些什么。

我心里一沉。

影对我说的话,一直是人言。我没有听过她发出蟒蛇的叫声,但是一波冲击使我忽略了这件事,我下意识地以为,变成伥鬼的我,本来就能听懂蟒蛇的话。

可是现在,我听不懂那只蟒蛇在说什么。而影除了最开始那几声咆哮之外,没再发出过声音。

最后,率先结束这场对峙的是影,我听到她嘶吼了一声,后退几步,转过头,飞快地沿来时路跑走了。

雄蛇一直望着她跑远,身后陆陆续续冒出隐藏在草丛中的蛇群。它们立在雄蛇身后,一同望向影的方向,只要刚才雄蛇一声令下,它们就会群起攻向影,她绝无逃出的可能。

我非常后怕地跳下树枝,赶紧去追上了影。

她跑得很快,在草丛上方飞跃,我尾随其后,一边想着刚才的对峙,一边无意识地盯着她奔跑时随意舒展的、流畅光滑的皮毛看。疑惑在我嘴边徘徊,却直到我们回到小溪旁,也没有机会出口。

我直觉,还是不要问。

我只好随便抓出个问题来代替,刚才怎么了?

她停下脚步,一垂头,失去了刚才威风凛凛张开血盆大口威胁人的模样,变得像一只极其难过的小可爱,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她闷声说,那边有条小河,草地很大很宽阔,小鹿也很多,我本来想悄悄地带你过去,但被那只蟒蛇发现了。那是它的领地,它让我离开。

我又听得懂了。我陷进自己的思索里,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话的内容。

你不是说没事别往那边去吗?

这不就是有事吗!她懊恼地跺了一下脚。

我低下头不吭声,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她在用她的方式“对我好”。

我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她说了很多遍要对我好,可我一直不相信。一只蟒蛇能有多好?何况还是咬死我的那只。我是个已死之人,再多的好也是哀荣,可她不懂,她只是靠本能与直觉来试图慰藉我。

如果是她说的是真的呢。

今天阳光很好,照得她浑身的皮毛柔和发亮,眼睛尤其像琉璃球一样,晶莹透彻。脚下草地柔软,小溪里水波粼粼,风也很和缓。我活着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我俯视着她,慢慢蹲下来,对她笑了笑,说,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后来她果然听我的没再往那边去过,只在对岸和山洞周围活动。我没几天就把附近摸熟了,剩下的时间只有坐着发呆,影大概也看出我的无聊,撺掇我跟她一起逮小鹿,可是小鹿一跑到我附近就被鬼气吓到,直接僵住不动,我随便一捞就能抓住好几只,完全不需要费劲,比她跑着去撵快多了。不是捉来的她又嫌没意思,几次过后就不愿意跟我一起玩了,我只好继续发呆。

她吃了三天,终于吃撑了,躺在山洞里说什么也不肯再出去。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坐着相对无言。

好无聊。她说。

啊。

怎么办。她又说。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什么?我问。

她想了一会,说,捕猎,吃肉。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捕猎呢。

我去捕猎了你干什么呢?你们人类怎么总是这么天真呢?

你不捕猎我干嘛?跟着你无所事事么?我感叹作为鬼的无趣。

她瞪着我,叹了口气,健壮的蛇身软软地盘了起来。

我回忆以前无聊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忽然我眼睛一亮,似乎来了灵感,说,哎,要不,我给你讲讲人的事情?

她一愣,急忙回答,不不不不用了。

为什么?

你……她欲言又止,斟酌了半晌才开口,你要讲什么啊。

我不知为何,硬是从她那张光滑而又狡黠的蛇脸上看出了小心翼翼来。她紧跟着接上一句,不想说的就别说了。

……没什么想说不想说的。我放松身体靠在石壁上,心想这大概是我们俩唯一能排解无聊的办法,幸亏她会说人话,不然我对着一只嗷嗷叫的蟒蛇,想说不想说都没法说。只是,我有些茫然地想,能给她讲些什么呢?

我住的地方叫北京,北京是个很大的城,有钱人很多,穷人也很多。当然,我也不期待一条蛇能够懂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虽然她的确有着令人惊讶的灵性。当然,最关键的是我已经死了,应该也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

影发问,什么叫有钱人,什么叫穷人?

钱是人类的创造,用钱可以换来东西。有钱人就是有很多钱,可以换很多东西的人;穷人就是没有很多钱,没办法换很多东西的人。

为什么穷人会没有钱?

因为钱都在有钱人那里。

那有钱人把钱分给穷人不就好了?

我一时语塞。想了一想,打了个比方,比如说,你有十只小鹿,别的蟒蛇只能有一只小鹿,你愿意把你的小鹿分给它吗?

当然不愿意!

所以,有钱人也不愿意把钱分给穷人。

哦,她若有所思,那有钱人都是很厉害的人了,可以抓到那么多的钱。

我没有纠正她的用词,打算继续讲,她突然问,那你是有有钱人还是穷人?

我嘛……我应该是有钱人吧。不,我摇摇头,我是有钱人的儿子。

有钱人的儿子是有钱人吗?

厉害蟒蛇的儿子是厉害蟒蛇吗?我反问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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