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明珠救下来了。
赵家老爷、夫人已经冲了过去,转着圈地看着明珠,赵家大少奶奶已经泣不成声。
不待我们高兴起来,有人发现了不对。
“明珠?你说句话呀,你莫不是不认得娘亲了——”赵家大少奶奶迟疑着轻声问道。
我心里一惊,小心打量着赵明珠。
原先在两侧搀扶着她的警察已经退开,赵家老爷和夫人紧握着她的手,她头发脏乱,衣裙上也有不少灰尘泥土,肩膀上还有零星的草屑——这没什么不妥。
毕竟是刚刚从湖边回来。
让我觉得不对的是她的表情和反应。
表情呆滞,不喜不怒,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没有被绑架后收到惊吓的感觉也没有大难不死成功回家的喜悦。
她的父母拉扯着她到沙发上来坐下,她却是迈不开步子。
“明珠啊——”赵家老爷无助的喊着她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似乎是魔怔了一般的女儿,赵家老爷忍不住转头绷着脸大声呵斥着两名警察。
“我们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喊名字也不应声,拉她走都不走。”
“最后还是我们生拽硬抬才把人带回来的。”
“一定是妖术!一定是那个疯女人给我们家明珠施下的妖术!”大少奶奶转过头声泪俱下的控诉,“那个女人呢?害我女儿的凶手呢?”
两名警察尴尬的对视一眼,搓了搓手。
最后右侧高高瘦瘦的警察扶了一下帽子,上前一步向几人鞠了个躬,“万分抱歉,歹徒手段诡异,我们正在全城搜捕。”
“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左侧的警察表情严肃。
赵家老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正要发怒,被夫人摆摆手拦了下来,“有劳二位了。”
两位警察也不多留,客气了几句就回去了。
赵家眼下正是鸡飞狗跳,我们也不好留下碍眼,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父母并未叫我上学去,担心那尚未被抓捕的歹徒会行凶。
林汝珺隔天就过来找我,和我商量明珠的事情。
“那书里正有解决之法,但是我觉得不甚稳妥。”
“这有什么不稳妥,可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法事了吗?”我对那半本残书始终抱有怀疑态度。
这不能怪我,那驻颜之方是在太过残忍。我对这本书也是小心谨慎,生怕魔怔了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倒不是……我是觉得我们只有半本,却是正好有那人邪术的破解之法,那她那半本又是不是能破我们的异术?”
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本书里的法术还是相生相克不成?
林汝珺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及时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我有点犹豫,我是想救明珠的,但是我一个人自顾不暇,肯定要麻烦汝珺,倒是在拖累他——
“我们试试吧。”我闭上眼睛下决心。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太顾及我。”我咬咬牙,这时候退缩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已经懦弱一次了,这次再袖手旁观,我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帮凶。
在前几天,我睡觉都会梦见那些年轻人的怨魂……
现在不努力一把,我可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芊蔚。”林汝珺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们推断,那女人之前一定通过什么渠道弄到了赵明珠的生辰八字或者头发精血什么的,这才用纸片人施了术法,困住了赵明珠。
我们不想暴、露书的事情,怕会招来灾祸,就请了一位阴阳先生,准备一同去往赵家。
按照计划,我们把记载着法术的残叶掺和着放在了在了赵家的旧书堆里,里面多是一些旧话本和海报,正准备处理的。
赵家老爷夫人不是没请过阴阳先生,只是术法邪门的很,这些人无一不是变了脸色,摇头离去。
偶尔有不甘心还自信心爆棚的,勉强试了一试,往往是遭到反噬,不得不恹恹离去。
我们带着人来到了赵家,赵家大院里静静悄悄,下人通传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拉着汝珺还是进了大门。
赵家夫人迎上来,见了眼前这阴阳先生摇头苦笑,“心意也是领了,只是这几日的先生都说不好,可不要再连累这克了你们两人了。”
林汝珺接茬到,“您不必担心,先生修行多年,法术高强,前几日还帮警署寻找那歹人,虽然扑空,但是方向也是算的十拿九稳。”
“恩?”赵夫人面上一喜,“快请快请,这几日忧心小女,招待不周,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我心里嗤嗤发笑,当然十拿九稳,我俩可是变着法儿的给他看那古书残页呢。
不过倒也亏的他学术不精,什么东西都有胆子试一试。
我二人跟着夫人和阴阳先生,也施施然走进大院。
阴阳先生不待休息片刻就提出要四处转转看一看风水,赵家夫人不胜欣喜,连忙领着开始转。
这可真真是正中下怀。
我和汝珺对视一眼,他示意我去正准备处理的旧书堆哪里吸引先生的注意力。
“这些都是话本呀?”我刻意放高了自言自语地声音,为了不引起赵夫人的厌烦,特意接了一句,“明珠在学校讲她小时候好喜欢这些的……”
我说着故意拿起那本夹着残页的书上面一本,先生状似无意的扫了我一眼。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手下那本书里夹着颜色不同的残页。
“咳”,他清咳一声,捻着胡须道,“既然是小姐喜欢的话本,想必经常翻看,里面该是会留有小姐的执念和气息。”
“芊蔚,你先放下,”先生皱了皱眉头,“待我先查探一二。”
我佯装惊慌,连忙退下,和林汝珺站到一起。
只见先生直奔我刚才所在的地方,一把拿起的正是夹着残页的书。
他小心翻看着,“就这本吧。”他掩藏下眉目间的欣喜,又皱起眉头,“有劳夫人带我去小姐闺房看看。”
进了明珠的房间,我才发现这里竟然几乎空空如也。
“之前的先生说这里沾染了阴秽之气,晦气的很,不便留下。”赵夫人连忙解释着,“新的正在置办着呢。”
先生又是捻捻胡须,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发问道,“不知小姐现在身在何处?院中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小姐正和新请来的医生在一起,请先生随我来吧。”
对,前几日自从赵明珠回来就茶饭不思,喂都喂不下,好不容易硬灌下几口粥,转头就给吐个干净。
人眼看着憔悴下去,赵家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请来的阴阳先生说不出个四五到六,中医也束手无策,赵家老爷一拍大、腿,请了位西医过来。
这位西医虽然摸不清赵明珠的病情,确能给她注射葡萄糖,勉勉强强算是先把性命维持下来。
赵家看见了一点零星的希望,把那人当做神医,就差供起来了,日日把赵明珠和医生几乎捆在一起,就盼着他灵光一现,这位掌上明珠有了救命的法子。
我和林汝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几日不见,明珠身形清减了不少,眼看着消瘦下去。
脸色蜡黄,依旧是眼神涣散,神情呆滞,那日可能是我没有仔细看,今天才发现她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我吓了一跳,林汝珺适时的紧了紧握住我的手,我心里奇异的有了点安慰。
不过,连眼睛都不眨——赵明珠这几天不会连睡都不曾睡吧?!
我轻轻用手肘怼了一下汝珺,小声问道,“难道明珠这几日竟未曾合眼?”
林汝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许久才开口,“这样的话,葡萄糖也是撑她不住吧。”
我心悬了起来,我们来的还是有点晚了,之前并没有预料到明珠的情况如此严峻。
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么生生的熬着,娇生惯养的赵家大小姐可是受不住。
这也得亏是失去了意识,不然……
等等?失去意识?
怎么就能确定赵明珠是失去意识的呢?
但看她的反应吗?
我记得人遇到了鬼压床的时候,意识清醒,但就是醒不过来,那滋味才真真是难熬,在恐惧和窒息的痛苦之中挣扎,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明珠会不会也是有意识的呢?我下意识的扫了她一眼,若是这样,那可太惨了。
那神秘女人既然是用了操纵人偶的方法,想必也是只能操纵明珠的绅、体,至于失去意识,是我们得不到明珠的丝毫回应才擅自下的论断……
这样看来,赵明珠有意识的可能性倒还相对大一点。
有口不能言,宛如被困在一具木偶的绅、体里,看着父母担忧,自己明明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受……
我有看来一眼赵明珠,她眼神涣散,突然,她眼珠动了一下!
黑色的眼珠旁边满是血丝,定定的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