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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倾嫣暂住的上宾宅内――

慕倾嫣仔细地帮安乐把脉一番,然后写了一纸药方,便唤月儿下山抓药去了。

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硬生生顶着两片偌大的香肠嘴,神色有些恹恹的安乐,慕倾嫣脸上不觉露出了笑意。

方才她帮安乐的身子查探了一番,要说除了一身的皮外伤外,其实伤得并不算重,最耐人寻味的便是她这脸上的毒了,一看便是娄岚族人的手笔,想到眼前这人向来欢腾惯了的性子,她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细细探究一番缘由了。

于是,慕倾嫣点了点自己的朱唇,颇俱调侃之意,示意让安乐解释解释她这嘴巴是怎么一回事:“安三公子,这莫不是得罪了娄岚族人哪家的姑娘了,竟被下如此狠的手。”

慕倾嫣不提还好,一提安乐就忍不住来气!

安乐习惯性地一瘪嘴,尽管这嘴巴目前瘪跟不瘪也没啥两样儿,反正能表现出她委屈极了的情绪就对了:“还有哪家的姑娘啊,不就咱慕容家的那位老姑娘嘛!”

安乐这话说的含糊不清的,像极了含着两个肉包子在说话,也难为慕倾嫣竟然还听得懂,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捧腹笑场,这瞬间让安乐觉得自己心生了错觉,竟觉得慕倾嫣比那石燕长老有良心多了。

“哦?你们慕容本家竟然还有别的姑娘?”慕倾嫣似笑非笑,柳眉轻挑。

“就是我姥姥啊。”安乐气哼哼地道,她从白天一路气到现在,至今不能原谅自家姥姥这般虐待于她。

“这……便不太使人理解了,你可是慕容家的独苗,她老人家又怎会如此待你,莫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不规矩之事,她老人家不得已而为之?”慕倾嫣盯着安乐,缓声揣测道。

她们家虽世代与慕容家是同盟,但事实上她一直以来都是和安乐这个慕容少家主接触的,遂比起慕容老太太,她自然是更为安乐担忧几分,安乐能不能和慕容老太太要到不死人秘籍,与她也是息息相关的,毕竟如果慕容家的主场不走出这个八卦之象,外面的惊天浪涛便一日不能停息。

最主要的是……

如今已经有人把不死人推向了战场,尽管是不算完善的,但是战斗力已然十分惊人,寻常士卒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能与之抗衡的,怕就只有真正的不死人了……

慕倾嫣看着安乐的目光逐渐转暗沉,心道眼前的这人心地向来良善,应该是狠不下心去做那种事的。

如若到最后也寻不回‘仙乐’二卷,那么也只能由她去做那个歹人了。

慕倾嫣心中浅叹一声,看来,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当务之急,她还是应该先帮安乐取得不死人秘籍,毕竟这张底牌一日不到手,后面的筹谋一切都是空谈。

她幽幽的目光紧盯着安乐,暗衬寻思着到底应该怎么帮眼前这人。

毕竟……

看这张嘴被惩罚的程度,这人目前怕是非常不招慕容家老祖宗待见的。

慕倾嫣有些苦恼地揉捏眉心。

慕容老太太她是已经见过的,一看就是十分得体的一位老人家,实在很难和作弄一个小辈这种行为对上钩,看来眼前这家伙着实是把老人家惹恼大了。

安乐被慕倾嫣深沉的目光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以为慕倾嫣是怨她怒其不争没好意思说。

关键是她自己白忙活了一天,除了一身的伤,啥好处也没捞到,实在是不符合她一代奸商的身份。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安乐别过脸,嘤嘤哭诉:“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这群人的小命着想嘛,所以一大早的,就巴巴地捧着我辛辛苦苦从若灵坊的姐妹们手中搜刮……哦不,是苦心求来的灵丹妙药,想着哄姥姥她老人家开心,待她心情一舒畅,加上咱这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分,哄她老人家借不死人秘籍给我一用,应该也是手到拈来,没想和她讲道理的时候,我只是顺口提了一嘴将军府,就被她给撵出来了,还把我弄成这幅鬼模样,着实让人寒心,这可让我怎么见人啊……”

安乐越想越伤心,捂着脸不肯撒手了:“要是治不好,我可就完了……别说见二姐了,回去我连雅儿姐都不敢见,不然肯定吓得她连夜就坐马车走人,还是买的站票那种。”

慕倾嫣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虽然她是有些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妥的感情,但是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听到眼前这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她的心上人,隐隐的这种差别对待,还是让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个人怕她这幅模样儿被她二姐瞧见,怎的就不怕被她瞧见呢,想来果然是她在她心中恍若虚无。

“不难看。”慕倾嫣敛起心中的苦涩,转而目光专注地打量着安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安乐以为自己幻听了,表情不禁有些呆滞,搭配她现在这幅惨不忍睹的尊容,实在让慕倾嫣刚才说的那句话没啥说服力。

“我说,你现时这幅模样不难看,所以,切勿要妄自菲薄。”看对方呆傻的模样,慕倾嫣也忍不住笑了,眼眸中仿佛有化开了的春水一般,带着点点温柔的笑意。

看她这样,安乐更怕了,她觉得自家姥姥给她下的这毒,不但让她嘴巴肿了,耳朵可能也要废了,现在眼睛可能也不太行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慕倾嫣这女人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

要知道慕倾嫣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妖女形象,就是那种外表美虽美,但是切开里面的心儿却是黑那种的女人,不坑她就算不错了,怎敢指望她给你安慰一二。

安乐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伸过爪子去,摸了摸慕倾嫣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最后十分不解的道:“没有发烧啊,但是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女魔头,怎的突然就说起人话?”

慕倾嫣脸上的柔情有些崩不住了,这个人……怎能如此不解风情!她不就是看她太难过了,才难得的放下身段安慰她一二吗,竟然怀疑她身体有恙?怕真是调^教得少了。

慕倾嫣心中冷笑,雪白的手腕在安乐眼前扬起,青葱五指缓拢,指节发出咔啦一声。

美人举手抬足皆是浑然天成的顾盼生姿,只是明眸善睐的神色间,颇俱威胁的意味。

看得安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只见慕倾嫣笑靥动人:“正好月儿不在,而且我方才用神识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你们慕容家的下人们目前离咱们这里也甚远,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我二人若是不乘机做点什么……岂不可惜?”说得既暧昧,又婉转。

不可置否,慕倾嫣生得极美,美得魅惑人间,按道理来说,她笑起来应该可以颠倒众生的,但是安乐一点也不想颠倒,因为她隐隐的从这个笑容背后嗅得对方想要辣手摧花的冲动,明显是暧昧地知会她一声,然后婉转地打她一顿!

安乐背后寒气直冒,强烈谴责道:“你……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啊,我体质弱,身子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挨一下就伤,碰一下就死,擦破点皮都能躺个大半年,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打我,还有没有人性?”

慕倾嫣笑道:“无妨,我能治,且不收取你分毫银钱。”

安乐试图抿嘴:“……”这是银钱不银钱的问题吗!

在慕倾嫣强大的武力值淫威之下,安乐基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于是非常没有原则地屈服了,除了乖乖低头道歉外,另外用三寸不烂之舌绞尽脑汁,耗尽自己跳蚤屎那么大的毕生才学变着花样夸了慕倾嫣足足半个时辰,直到月儿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回来了,总算哄得慕倾嫣把雪白的手腕收回袖中。

慕倾嫣让月儿取了一部分药材去煎药,另外取出一部分细细地研磨成粉状。

毕竟是自己要用的药,安乐也不好干干地看着慕倾嫣主仆忙活,自己却袖手旁观,于是她得了慕倾嫣允许后,便从药材包中抓起一根血红色的草藤,认真地剥起来,叶是叶,枝干是枝干,截成比较小的一节节后,她再递给慕倾嫣用药碾碾成粉状。

二人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了一个时辰。

安乐有些心急了,因为她估摸着时辰,都快到晚上十点了,她饭还没吃呢,不,嘴巴都肿成这样了,吃不吃其实无所谓,关键是她怕安婧等人担心她。

“还……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她弱弱地问慕倾嫣道。

慕倾嫣轻轻搅拌着碗中的药膏,抬起美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如此便等不及了?你若是怕你二姐担心,你现时亦可下山去,你脸上的伤左右也不过留两三天,何苦委屈你在我这儿坐立不安两三个时辰。”

“我哪有坐立不安了,只是上山之时没与雅儿姐她们打招呼,怕她们寻不到我人,以为我出什么事儿罢了。”安乐憋屈地道,虽然……她怕安婧担心也是真的。

慕倾嫣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真是看得安乐心慌极了。

她看慕倾嫣言语间的调侃次次都离不开安婧,她甚至有些怀疑慕倾嫣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来。

说起来,安乐和安婧二人目前的关系,除了雅儿心知肚明外,安乐并没有公之于众,一方面是觉得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其实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另一方面,在这个里忧外患的紧要关头上,她不想给将军府招惹一些不必要的是非,尽管她不是安齐侯所出,但她与安婧这段感情中,要梳理的各种关系依旧是千丝万缕的,且不说其他的人,单是她那便宜老爹,要他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别人的闺女,再要他去接受她变成自家的‘女婿’,哪里是一个有勃伦常可以概括的,以安齐侯耿直和保守的性子,安乐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怒火中烧然后一砍马刀捅死她!

然后再看看邢傲雪这个女人吧,从前她没与二姐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如今她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把这个女人一手培养起来的好闺女给拐跑了……

哎呀妈呀……

安乐不由打了个寒颤,心想这真是一段要命的姻缘,不好好处理,只怕最后死得渣都不剩。

无奈现在还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所以她与安婧的关系,也不是说想刻意地隐瞒,但她还是觉得目前为止还是越少人知道便越好,毕竟阜云国的人均思想还是比较封建的,说起来她这脸皮有三尺厚,别人的说咸道淡她倒是无妨,但她二姐冰清玉洁的,她实在不想二姐无意间听到什么令她难堪的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乐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倾嫣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慕倾嫣风轻云淡地回她一句,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是这么一句话,更加肯定了安乐心中所想,要知道慕倾嫣是何其聪慧的女子,有什么事想瞒住她,是很难的。

更何况,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你闭上了嘴,眼睛也会帮你说出来。

从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安婧的喜欢,等意识到之后,哪怕只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她的眼中也载满了深情和疼惜,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为之奉上。

这种变化,连她这个当局者都能渐渐感觉到,更何况是一直注视着她的旁人呢。

安乐鼓起勇气,紧盯着慕倾嫣狭长的双眸道:“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我相信你都不会害我的。”

慕倾嫣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但也只是一僵罢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

慕倾嫣脸上颇俱自嘲之色:“那可难说了,你见过不害人的女魔头吗?”

“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安乐笃定地道。

“哦?”慕倾嫣挑眉,不置可否。

“而且你干嘛老捡人家话柄,刚刚不是给你道歉了嘛,你这人真是的……”安乐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现在还得靠慕倾嫣照拂,说人家是女魔头其实是很不应该的,不过她也只是说说罢了,怎想慕倾嫣竟然还放在心上了。

慕倾嫣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伸出纤纤玉指,把她的脸掰了回来。

感受到下巴有些微凉的触觉,安乐身子顿时一僵,心眼霎时都提到嗓子上了。

但她很快意识过来,原是慕倾嫣要给她涂药了。

慕倾嫣伸出一根纤长好看的手指,把方才碾成粉状,又拌成药膏的黑色糊状体沾了些许在指尖上,然后细细涂抹在安乐的厚唇上。

安乐耳朵微红,其实觉得这一幕怪羞耻的,毕竟这张大嘴巴一路上来,她都羞于被人看见,更别提慕倾嫣这不旦看见,还动手去碰触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羞涩,安乐忍不住闪避了几下。

慕倾嫣直接轻飘飘地瞥上她一眼,安乐便不敢动了。

慕倾嫣一边涂抹,一边叹气道:“长着一张好脸,可惜是个傻子。”

安乐瞪大眼睛,且不管慕倾嫣是怎么对着她现在这张鸭子嘴说出‘一张好脸’这种话来的,但说她是傻子就不太好吧!

原本就因为不习惯慕倾嫣突如而来的碰触,而涨红了脸颊,如今听了慕倾嫣的人身攻击,安乐两只耳朵都气红了。

“不要你动手了,我自己来。”安乐不忿地推开慕倾嫣的纤手。

她这心里生气归生气,但鉴于她自己刚刚也没说过慕倾嫣什么好话,便也不好对此发表什么。

慕倾嫣眼中流露着些许笑意,对安乐这种一遭挑^逗就忍不住炸毛的性子似乎始终饶有兴致。

所以,让安乐自己上药是不可能的了,她就喜欢看她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毕竟,能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表达真实性情的人,为委实不多呢。

慕倾嫣唇角轻扬,轻描淡写地拨开安乐乱动的爪子:“勿要乱动,这儿可没有铜镜,你如何给自己上药,更何况……就你现在这模样儿,你还找得到自己的嘴么?”

“你……你你你……”安乐瞪眼咋舌,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句吐槽是出自慕倾嫣之口!

什么叫找不到自己的嘴!这女人果然是和石燕长老一样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滑稽至极!

没人性啊!做丫鬟的打打她也就算了!慕倾嫣这个做主子的竟然还这样对她人身攻击!简直是道德沦丧,良心泯灭!

你你你们……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乐决定在慕倾嫣帮她治好嘴巴后,就坚决地和她主仆俩绝交三十天!谁劝都没用!

说起来,慕倾嫣的医术果然是超群,那药膏涂上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安乐的嘴巴便肉眼可见地飞快消肿了下去,如今只是微微还撅着,像是吃了十斤八斤红辣椒的那种效果,但是比起之前的惨不忍睹,如今已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安乐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美貌总算是恢复了那么一撮撮,总算敢出去见人了。

有这个心理加持,安乐觉得浑身是用不尽的力气,眼看着兴高采烈地就要走人了。

结果,被月儿撩起袖子硬是逮着揪着灌了整整一锅苦极的汤药!美名其曰,她亲手打的人,她家小姐亲手写的药方,她亲手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安乐这个小弱鸡岂能说不喝就不喝!

安乐觉得这主仆俩是要谋杀!

已经不是绝交三十天可以完的事儿了!

说起来……这什么狗屁药方!居然这么苦!

想她喝药十几载,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这里面真的没毒吗?!

被月儿逮着强灌下去的药,安乐转身就被药的味道刺激得大吐特吐,硬是给哗啦啦吐了一半出来。

如果不是慕倾嫣赶紧点了她身上几个缓解状况的穴位,安乐只怕是连苦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尽管慕倾嫣出手很快,但是也解不了安乐胃里翻天覆地的难受劲,被点了穴位的安乐,是想吐又吐不出,最后大汗淋漓,白眼一翻,虚弱地晕了过去,没差摔在地上,好在被慕倾嫣一手搂住了去势。

慕倾嫣环抱住吐晕了过去的安乐,眉头紧蹙起来。

她似乎从满是汤药味道的空气中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淡淡的,不同于她药方中那些药材的苦涩,她想去抓住,那味道却又稍纵即逝。

月儿也是被安乐的状况吓到了,无措地捧着药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着慕倾嫣:“小……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慕倾嫣眸色一凛,阴沉着脸色,一下子夺过月儿手中的药碗,放鼻尖下轻嗅了一下。

没片刻,她嘴角便扬起一抹了然的冷笑,随机把药碗狠狠扔在地下,砸了个稀碎烂。

“你说不知?我写的药方之中何曾有荼菇!她身子孱弱,你还这般设法害她,是不是想要她的命!”慕倾嫣不怒反笑,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十来年的丫鬟。

月儿的手一直在打哆嗦,最后她双腿一软,终于跌坐到地上。

“月儿,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般做的……”慕倾嫣眸中是无尽的失望。

听到慕倾嫣这样的语气,月儿心下一个咯噔,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上前紧紧揪住慕倾嫣的袖摆:“没有……没有人,小姐,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由始至终都是慕家的人啊!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看不惯她遇着什么事总来找您,扰得您心神不宁!奴婢心里气不过,才擅自加了点荼菇想给她一点小教训,可是没想……没想到她……”

荼菇确实是苦极的一种药草,顶多让汤药更加难以下咽,但是绝不至于令人吐得晕厥过去的,所以月儿一下子也被安乐的状况吓坏了,这才被慕倾嫣看出了端倪。

“糊涂!这剂药方中有八角玄冰草,与荼菇一类性寒之物相辅相成,即便你加上少许,也会被八角玄冰草的药性增大止二三十倍!你跟在我身前身后侍奉多年,我便是这般教你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吗!”慕倾嫣气极,狠狠甩开被月儿揪住的袖摆。

月儿无助地哭喊道:“小姐,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想害她性命!奴婢只是想给她一些小教训,好让她离您远一些!奴婢真的不知荼菇与八角玄冰草会相辅相成……谁让她来招惹您的,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不……不,是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真的不会了,小姐您不能不要月儿……”

月儿确实也是被慕倾嫣平日里纵容坏了,月儿虽说是她的贴身婢女,事实上,无兄无弟也没有亲姐妹的慕倾嫣,早就把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十来年的小丫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了,只要不是很过火的事情,慕倾嫣便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舍不得责骂,所以才使得她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些不知分寸。

她气安乐夺去了她家小姐的心而不自知,她也气自家小姐的自欺欺人,但她不能怨小姐啊,小姐便是她的天,是她们慕家的希望,所以她便想从安乐下手,她想把她从她家小姐身边赶走,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但她知道目前不可能,不死人的出现,早已把她们这些人紧紧捆在了一起,所以她只想给安乐一些小教训,让她对她家小姐敬而远之。

所以,当她在药铺不经意看到掌柜的正在门外晾晒的荼菇时,她便眼前一亮,突然心生一计。

她记得某次帮小姐收拾医书时,看到上面画着的药材,可不正是药铺掌柜门外晾晒的这种。

荼菇,形似一柄小斧头,表面平滑,初暗红褐色,有浅皱纹,一般是用来调理脾肾湿寒的,所以无毒。

但味极苦!

遂月儿才有恃无恐地和药铺掌柜买了两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了药煲之中,最后还成功地逮住被治好了嘴巴准备溜之大吉的安乐,仗着帮她调理外伤的名义,硬是追着她让喝掉了一大碗汤药。

看着这安公子迫于她家小姐的威严,硬是喝掉了两大碗苦不可言的汤药,月儿心中莫名地诞生一股恶作剧的快感。

她和安乐在追逐打闹,她家小姐在一旁浅笑嫣然,月儿觉得这样的时光如能不老,其实也挺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荼菇和八角玄冰草竟然是两个冤家!当她看到安乐转身呕吐得那么厉害时,她心头便涌上了一阵不安,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看到对方脸色煞白,最后白眼一翻,晕厥过去时,她终于笃定自己闯大祸了!

她分明……分明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怎么会……

看着自家小姐脸色铁青,狠狠甩开她揪住她衣摆的手,环抱着那安公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月色之中时。

月儿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彻底崩溃了,埋头扑倒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分外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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