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顾宁站在床边低声喊了一句，心里有些忐忑，他虽然不怕鬼吧——毕竟这个修真界还是有鬼修的，但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顾宁有些发憷。
话音刚落，他似乎更冷了。
“是我。”黑暗中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顾宁翻了一个白眼，是你？你是谁啊？
刚想出言讽刺，却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他猛地跑到了黑影面前，心中五味杂陈，还真是熙云！
艹，他的直觉真的灵应了……
但是，顾宁心里还是不是滋味——他就那么担心青森么，大半夜的还特地跑过来。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顾宁故作沉稳地说道，心中的醋坛子却早已打翻。
“半夜就不能过来么？”
顾宁打了一个哆嗦。他现在在明白过来，他觉得冷，并不是因为晚风吹拂，那窗户关得好好的呢……想不到许些年不见，他制冷的效果是越来越发长进，连自己都hold不住了。
不过，虽然周身的冷气不减反增，顾宁却觉得熙云的冷漠消减了许多，若是以前，他定不会和一个陌生人扯那么多无用的事情……
熙云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忘记以前的事情？”顾宁踌躇着开了口。心中像怀揣着一只兔子一样不安着。
“修炼走火入魔罢了。”
“走火入魔？”顾宁心头一惊，难道是那本《魔天》功法？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说过，我们以前认识，《魔天》还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当时交给他，还以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修炼这本功法也无甚大碍，没想到还是算错了，“只是后来被你拿走了。”
“哦？”熙云拉长了尾音，对顾宁的话半信半疑。他的确是把以前的事情忘了许多，但是该记得人，比如说他师兄。还有他师父。都记得，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但不影响他的生活，如果这人真的是他的老熟人。没道理他会连个印象都没有。
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向来是感情淡薄之人。想来失忆之前也只是对他大师兄有些执念。自打他走火入魔之后。感情是越发淡薄了。
就连青森也只是他喜欢的人而已。是的，只是喜欢，没有执念的喜欢。只记得喜欢的喜欢。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记得了。”顾宁失落地说道。
谁料熙云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说吧，我想听。”
“想听什么？”顾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熙云的身边，“你想听什么？”
“说说我师父吧。”
“嘿？”顾宁受宠若惊，“你师父？”这是要让他自己夸自己的节奏么，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系统：泥垢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生甘拜下风……
系统の系统提示：所以人家才是主人格，才是人森淫家~~
系统：能不要用这么yd的波浪线么！
细细想来，他好些年都没听熙云喊他为师父了，虽然现在的一句“师父”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称呼，也足以让他动容。但是，他最怀念的还是那一句老不死，似乎是把他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在了自己的身上。顾宁自欺欺人地想着，怨恨好歹是一种感情，说不定是物极必反，因爱生恨，而无所谓的态度则是和陌生人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痛，为什么他没能早些发现他对熙云那早已变质的感情呢？
枉费他写了那么多小黄文。
顾宁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坐得端端正正。
“你师父是一个非常俊美的人。就像我一样俊美。”他指了指自己。
熙云：“……”这人好生不要脸……他一定不会认识这么无耻的人的……
系统：我吐！敢不敢把你的真实容貌给显现出来……
“咳咳，总之他是一个真正的高富帅！”顾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默默无语的熙云。
系统：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成为他的精分……
“怎么，不信？”
熙云抚了抚青筋暴起的额头，觉得自己问他这种问题，还听他的回答，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好在顾宁是有眼力劲的，见熙云那副不感冒的样子，也知道话没有说到点子上面，立刻转移话题，正儿八经地开扯。这可是一个为他的正面形象刷好感度的好时机。
“一百多年前的朝花节，你师父捡到了你。”
“真的么？”
“难道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顾宁的脸黑了一层，这是得经历了怎样的走火入魔，才把事情给忘了，只记得人呢!
熙云摇了摇头。眸光闪烁。
该死的走火入魔。对于顾宁来说，他对于熙云最大的恩情莫过于把他捡了回去抚养他长大——虽然中途出了那么一点意外。
现在连这份恩情都没了，那空有一个师父的身份有个p用！
“好吧，我不会骗你的，毕竟骗你也没什么可图的。”顾宁叹了一口气，“你师父把你带了回去，当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他可宝贝你了，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那我怎么会恨他？”熙云追问。这也是他失忆以来，时时觉得不明白的地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是仇视啊；如果说他那位师父不教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也就罢了，但是看他自己的这般修为已经超过同龄人一大截了。若说没有他师父的功劳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他这番猜想也是误打误撞猜对了。他的真.师父，长歌门的真.掌门，虽然一贯宠爱夕真，经常冷遇他，但是该教的东西，该给的资源是一点都不缺。熙云天分虽高，但是还是需要资源的帮助的……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师父也时常烦恼你对他甩脾气，但是不知道结症在哪里，问你你也不回答。”胡扯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分真，九分假；真的那一分用来安抚对方的心。假的那九分用来诳人。顾宁这厢说得天花乱坠。假假真真，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各掺了几分，却是想着法子来美化自己。
熙云在他口中俨然成了一个青春期＆中二期的熊孩子，而顾宁——也就是此番美化对象——他自己。则是一个心胸包容的修真界好师父。
仗着人家失忆。使劲地瞎扯——美图xx的功能都没他的嘴巴来得利索。
然而。他却忘了，熙云虽然是失忆了，可人家脑子没坏。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猫腻。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是什么性情，熙云门儿清楚。不说他现在感情淡薄，就算是他之前有那么一点人味儿，也不可能胡搅蛮缠。
可不是嘛，顾宁把熙云说得就像是那无情无理无理取闹之人——还是当着人家的面说的，熙云的脸立马就黑了一层。
要是以前，早就爆发冷气了，但是他现在偏要听个子丑卯寅出来，故意说了一句，“原来我以前这么不懂事。”
可不是不懂事嘛，简直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熙云这么一说，反倒把顾宁的吐槽之魂给激活了，一发不可收拾。
“你师父可疼你了。之前听说你喜欢吃核桃，他特地不眠不休给你剥核桃，把壳去了才送给你，但是你总是不领他的好意。”
“我生平最讨厌吃核桃。”
熙云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顾宁就蔫了。咱能不说后面那句么！重点不是应该放在他的热情上么……伤不起啊伤不起……
“你伤了你师妹很多次，但是你师父一直纵容着你，没有处置你……”
“按你所说，如果他疼我，纵容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顾宁又蔫了，好嘛，原来在熙云心中，喜欢和疼爱就该无限制包容么？
念头一转，不对啊，青森喜欢夕真，怎么没见熙云包容夕真的存在呢……
难道说不是喜欢？
“……但夕真毕竟也是你师父的徒弟啊！”
“但是，从你的话中我怎么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更加疼爱的是我的那个小师妹？”
顾宁一惊，吮了吮刚刚那句话，还真琢磨出了那么点意思。不对，他一定是被熙云给误导了……
“我不会无缘无故怨恨一个人的，一定是我那所谓的师父伤了我……”
顾宁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他熙云一定会说出非常惊悚的话，紧接着，不出所料，熙云的一句话直接把顾宁的魂吓到了西边——
“师妹是师父带我回去之后收的吧。”
顾宁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我猜，一定是因他只顾着我那小师妹，而冷落了我，日积月累我才对他产生了怨恨。”
顾宁差点给跪了。饶是如此，他的心也是惊了一下，生怕熙云再来一句“你是不是就是我师父啊”。
好在熙云没有说。
但顾宁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他觉得他今晚就是干了一件蠢事，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是想帮真正的身份刷一下好感度，现在全黄了。
徒弟智商太高也是一种负累啊！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当事人不是他，他还会拍手叫好吧……
“夜深了，明天再说给你听吧。”
顾宁站了起来，揉揉腰，往床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要不要一起。”
没有回应。
顾宁自讨没趣地倒头就睡。迷迷蒙蒙中，好像有人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嗖嗖放着凉气。
“艹，真冷。”他嘟哝了一句，脑袋却往冷气的源头偏了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