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问题，令得萧羽不由一愣。
正统阵法师将阵法封存进法器中，佩戴在身上，战斗时召唤出来使用。
这的确已经成为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然而一个阵法师，身上满打满算能佩戴多少法器？
用以封存阵法的法器，一般特点以小巧轻便，便于携带为主，所以向来选择类类似于指环玉佩这样的饰物挂件。
可是有谁会将自己全身上线都挂满饰物？
“就算一个正统阵法师变态好了，他给自己十根指头上全都戴上戒指，又在腰带上挂了一圈玉佩，甚至耳朵上还戴上耳环！”
老乞丐露出恶趣味的笑容，摇头晃脑，“把他脖子上的项链，靴子上的宝珠，全都算作是封存阵法的法器，等这个白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武装起来，像个该死的花瓶一样，好了， 问题来了。”
老乞丐鄙夷一笑，不屑说道：“傻子才会看不出他是名阵法师！”
萧羽不由莞尔，却不得不承认老乞丐说的的确正确。
没有人会给自己十根指头都待戴上花里胡哨的戒指，也没有人会在自己全身上下佩戴各式各样的配饰。
一名阵法师若是将身上所有封存的阵法悉数用光，那他无疑也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时若是他还没有解决掉眼前的危机，那自己则将陷入险境！
“还有一点，制作一枚能够封存阵法的法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将阵法完好无损地封存在法器之中，也并不容易，阵法师的法器一般情况下只能使用一次，若是还想使用，那便要在之后重新封存阵法进去。”
“碰上那些普通的法器，用一次就直接碎裂报废，还得再去寻觅新的法器，费时费力不说，主要是费钱啊！跟炼药师一样，阵法师其实也是一个相当烧钱的职业。”
萧羽听了老乞丐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如此看来，想要成为一名正统阵法师，没有装备和经济上的支撑可不行！
“这便是正统阵法如今的局限所在了，一味地依赖于法器，迟早会让自己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况。”老乞丐不屑一顾地说道，“李飞那个老家伙，眼界也就到这儿了。”
“照你这么说，阵法诡道可以避免这一切？”
“嘿嘿，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吗？诡道，是以人的身体作为法器的阵法！”
萧羽神情淡然，认真地询问道：“若是将人的身体作为一个单独的法器载体，那岂不是仅仅只能封存一个阵法？”
“你错了，并不是一个。”老乞丐摇了摇头，“每个人肉体的力量不同，对于阵法的承载力也就不同，能够封存多少个阵法，完全视同自己的肉体力量来决定！”
萧羽一愣，若是这么说，那岂不是随着自身修为的逐步提升以及肉体力量的不断增加，能够给自己体内封存一个又一个阵法？
比起身上佩戴的法器，将阵法封存在自己的肉身中，更加能做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而且这种做法，还免除了打造法器的不菲费用，不可谓不是一举两得！
既然这诡道有如此显著的益处，那
为何还会被正统阵法师弃如敝履呢？
“诡道阵法……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损害吧？”萧羽思索了一下，淡然问道。
老乞丐无声地笑了笑：“凡事有利也有弊，诡道阵法正是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你猜的不错，诡道虽然看起来益处颇多，但它有一个最大的坏处。”
说到这里，老乞丐稍稍顿了顿，接着语气低沉，继续说道：“若是自身的承载力达到了上限，还继续肆无忌惮地添加阵法，那整个人都会四分五裂，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有些人的肉体力量暂时能够封存一个阵法，然而却十分不稳定，留下了隐患，若是日后因为某种原因导致重伤，体内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阵法产生反噬，同样也是一个身死的下场。”
“诡道的代价太大了，大到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可它的诱惑力也是同样的大，一个人在身上封存了一个阵法，就会想尽办法再封存第二个，欲望这个东西，向来都是没有尽头的。”
老乞丐直视着萧羽的眼睛，缓缓说道：“所以他们才会说，诡道是打开地狱大门的钥匙，里面封存的是恐怖的魔鬼。”
房间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打开的窗户外飘来阵阵凉风，仿佛某种不知名存在的冰冷叹息。
“不止是这些原因吧。”
萧羽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自身的承载力不足，那诡道阵法师还可以将阵法封存进别人的体内，一个人是一个阵法，一千个人就是一千座阵法，想想一千座阵法移动的场面……”
老乞丐赞许一笑：“这是一支力量极为庞大的人形兵团，若是全部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萧羽心中忽然浮现起一个疑问。
这样力量庞大的人形兵团不能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但是对于中央皇室，则不会有这种顾虑。
对于天子来说，不是正好就需要这种提升自身军团实力的强大力量吗？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给老乞丐，后者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还是那个问题，欲望无止境，当士兵们品尝到诡道阵法的滋味，他们的心思很难从追逐更高力量的欲望中脱离出来。”
“对中央皇室来说，忠诚远比力量更为重要。”他眯起眼睛，冷冷说道。
萧羽默然，想到诡道阵法原来竟有如斯威能，不由唏嘘。
“怎么，被吓到了？”老乞丐瞟了萧羽一眼，翘了翘嘴角，“正统阵法师认为诡道是对人体的亵渎，其实说白了，就是怕被诡道阵法撑爆躯体，没有人知道自己身体的承载力究竟在哪里，只能凭借一种模糊的感觉。”
萧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思索了一会儿。
“给我看看你的诡道。”他抬头说道。
这回老乞丐十分干脆，直接背过身去。
透过已经破裂的衣衫，萧羽的目光落在了老乞丐后心处的创口上。
他忽然眼神一凝！
在那创口周围的皮肤上，有一片形状诡异的图案，隐隐散发着乌光。
“生命呼吸。”老乞丐回过身来，“这是我背上阵法的名字，作用是加速伤口的恢复，给肉体提供强大的恢复能力。”
萧羽微微一愣：“阵法还能这么用？”
他原本以为，封存起来的阵法全都是为了攻击使用，却没有想到还能像老乞丐这样给身体一个辅助的功能。
“不过是与正统阵法殊途同归，给马车上安装一个加速轻盈的阵法，便能跑得更快，诡道让这种阵法加载在人体上成为了可能。”
老乞丐冲着萧羽神秘一笑，“你若是想力量变强，就给自己的身体上封存一个增加力量的阵法，若是想跑得快，就封存一个增加速度的阵法。”
诡道阵法让修者自身成为了封存阵法的载体，免除了多余配饰的累赘。
“了不起。”萧羽虽然神情依旧淡然，但还是由衷地赞叹道。
即便诡道阵法有着极为危险的副作用，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一种另辟蹊径，让自己变强的道路！
“嘿嘿，若是你以为诡道就只是单纯的增添一个辅助阵法，那你可就小瞧它了！”
老乞丐说着，又向萧羽摊开了右手手掌。
萧羽看到他巴掌上勾勒着一块繁琐的图案，透着一股神秘的美感，好奇地问道：“这也是阵法吗？”
老乞丐嘴角微微一翘，掌心忽然冒出一簇细碎的电光！
“九霄天雷阵？”萧羽想起在阵法师协会的时候老乞丐挥手便是一道雷霆霹雳，直接就将那名叶师傅的阵法当场破去。
“像九霄天雷阵这种阵法，一般都是布置在地面的大阵，正统阵法将其封存进小小的法器里面，而诡道阵法，则是将其本身直接变小，威力却保持不变。”
萧羽闻听此言，挑了挑眉毛，脑中不由想象阵法师协会外面那座“万象雷引大阵”缩小后会有怎样的威力？
关于诡道阵法的玄妙之处，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讲述完毕的，老乞丐和萧羽你一言我一句，一个问一个答，一直讨论到了外面天色发暗，已是黄昏。
长舒了一口气，老乞丐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学习诡道，绝非一朝一夕，你先好好消化一番。”
萧羽微微一愣：“这就结束了？”
“不然你想怎样？”老乞丐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全是理论知识，实在是枯燥乏味。”萧羽目光灼灼，“你直接教我上手吧！”
“靠！臭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就先想着跑了？也不怕摔跟头！”
“废话少说！你不是说是速成教育吗？速成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知足吧你就，若是学习正统阵法，没个三五年，你连门都入不了！”
“我必须尽快学会。”萧羽微微皱了皱眉头，“蛮神秘境即将开启在即，我必须要在那之前将手边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老乞丐瞥了萧羽一眼，见萧羽的神情不似有假，撇了撇嘴角。
“好吧，你这个臭小子，谁让我摊上了你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去找纸笔来。”
萧羽不由一愣：“找纸笔作甚？”
老乞丐微微一笑。
“画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