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胖子的合同简直可笑，三页纸算是完事了。就算是在网上随便找份公版的演出合同，打印出来都是这份东西的十倍以上。
当然合同这东西，很多时候就真的跟纸一样。
有钱鹅那号称60页的合同一样被岳华娱乐找到了空隙，最后被迫妥协。
当然，这里很可能有有钱鹅托大，觉得吃定了岳华的缘故。
秦胖子又没有南山必胜客？他觉得这是吃定了这边?
将合同递给队长，胡籌儿开始闭目养神，一幅当红艺人风范。
冉真翻了翻合同，嘴里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对着合同挑剔起来，这合同除了时间地点场次内容人数费用以外，该定的细节一概没定，自然会被戳得满身窟窿。
只是队长应该也签过不少的合同，稳准狠之处让秦胖子逐渐汗流满面。
这胖子擦了擦脸，嘴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转而从包里掏出两个盒子，分别推到两人面前。
递到自己面前的毫无疑问又是一双球鞋——打开一看，是一双全新AJ6鬼脸橄榄绿。38的尺码无疑是试探过的，秦胖子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鞋码呢?
不过比起繁花会——还是小气了一截。18000和6000差别呢。
旁边的冉真正对着盒子里面一套小瓶子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在看下去怕是要流出口水了。
这些化妆品他压根不认得，但是毫无疑问也击中了目标。
看着冉真的喉咙蠕动了一下，艰难地将盖子合上，慢慢地将盒子推回去。胡籌儿手疾眼快把她摁住了。
他开口：“合同问题不是很大。只不过，秦大班，这旗，我怕插不住三天。要是这样的话，怎么说。”
“胡老板说笑了。地板动作不说，宁远这地方，能做正手翻接空翻接直体翻滚的DANCER，压根就没有，想请能做得出的，说不得要去辽阳的体操队。而且这大过年的……”
将两个盒子收起来，胡籌儿转移话题：“既然这样，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做偶像，还是要在魔都混混，这种合同还是要经过公司的。金额可以开小点嘛。”
顺手踢了一脚冉真，胡籌儿用笔将合同的金额改小到十分之一。
秦胖子爽朗地得笑了出来，声音大得将卡座后面架子上的杯子都震动起来。
“那我就回去。重新拟一份合同？”
对此胡籌儿回了一个商业笑容。
待到这胖子走得不见踪影了，冉真凑过来咬着耳朵问道：“JOYE？你真要签两份合同？这是阴阳合同，犯法的！”
“签毛线！他怎么知道我能做腾空动作的？”
这话让冉真警醒了：“你是说，他跟繁花会也是一边的？”
“他跟自己一边！谁给的好处多，他就跟谁站一边！”
他终究没有把话说透。事情差不多清楚了。
这年头，明星带货已经成了产业链，明星穿什么，多数会给自己先囤积一匹。AJ6鬼脸橄榄绿。正是屁股王在最近一年带起的最大货品。
能拿出屁股王囤积的藏品。这个胖子，不是跟他合谋，就是白手套；更有可能是他们两个都是那些掌握了东北演出市场的大鳄的白手套。要将东北渐渐肥硕的说唱市场重新翻一边。
这样说来拦住冉真根本就是秦胖子撺掇的。他知道致远娱乐是过来给田大爷演的，转身就告诉了屁股王。
屁股王既然早就起了离开繁花会的心思。带着人来闹事，就是要利用有人给田老师做日子的这个机会，挑起新圈子和老圈子，本地人和外地人的争斗。
到时候繁花会进军东北的计划自然泡汤，死火组也会因为管理不力会被狠狠地挨上几道板子。
这样从小众变得大火的说唱市场，又要从新分一下蛋糕了。
只不过，被拦截的姑娘居然有人站出来插旗，接下来事情就得按规矩走了。
王山想交涉的事情，他大概能猜到了。
听到他的回答，冉真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我们站那边？”
“狗咬狗人站那边？”
“那这些我们是不是？”冉真摸着刚才的盒子，恋恋不舍。
直接那个化妆品盒子推到她怀里，胡籌儿没好气地说：“自然是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啊！今晚跳完之后，你跟婉云姐她们先离开这里。最好问问小新，有什么妥当的地方。”
“那你呢?”
“我十点压轴呢。”胡籌儿看看手机，马上要七点了，舞台休息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咱们得赶紧回去。”
刚走回一楼，舞台上面已经响起了音乐。
这是一首相当露骨的英文小黄歌，里面带着无数的“HOT,WET,WANT”的单词。
抬头望过去，台上五六个穿着带着金闪闪亮片的黑色泳装和黑色渔网袜的女人。正在每个人拖着一张椅子，在配合着音乐，岔开双腿在椅子上抖来抖去。
他咽了一口唾沫。
这也太露骨了吧！人民政府的旁边！大卖场的舞台！一到晚上居然还有跳开放的！
十岁的时候老家开始撤村并镇，在开始繁华起来的工厂和城关之间的地带，几乎每天都有货厢上喷着露骨图片的小或者客货两用转悠。
“热情开放，今晚上演！”
不过比起某些二人转，这东西也就半斤八两。
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台上表演的椅子舞谈不上什么技巧，更加说不上什么设计，无非就是展露身体，释放天性而已。
对于有网有游戏，渐渐摆脱苦闷的三线城市居民，早就不太吃香了。
你跳得再好有苍老师好？
他正想开口吐糟一下，却看到旁边的冉真的脸顿时变得雪白。然后快步越过人群向后台跑去。
被甩掉的的他楞几秒，用了好一阵才想明白了这点。在这档口台上的尺度渐渐开始更加开放起来。跳着跳着甚至到台下拉了了一个男性观众到台上的椅子上坐下。
*此处自我审查100字。洗面奶这类东西没必要描述了。*
不但冉真，就是他也应该要愤怒，最起码要表现出愤怒。
怪不得她们来这里跳的是男团舞。穿的是西服和HIPHOP服装。
怪不得她们不愿意再这里跳女团舞。
他正要憋一口气将脸憋红。却听到9527冰冷的阻止：“没有用，你这张面具没有变色的功能！”
都忘了自己没有脸了。是因为跟没心没肺的冉真一起太愉快吗？
他脱口而出：“这也是女团？”
“严格来说，台上的虽然是野团，但也是女团。在高丽，18线的野团做着类似的业务也是非常多的。”
“我不需要你科普乌鸦一般黑的道理，我想问的是……”他一下噎住了，其实又什么好问的呢？
存在即合理，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这么久，他不是应该很轻易地接受吗？
闭上眼睛他喃喃自语：“还没承受荣光，就背负了罪孽。”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秦大班，这就不太友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