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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虽然被撕开的鬼域很快自我合拢, 迟芳芳这一下吓到了刘虎,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鬼东西。

“迟芳芳死了?已经变成血泥了?!不,不对。”

刘虎声音透出惊愕戒备, 阴沉狠厉下来:“你是迟芳芳,到底怎么变成这种鬼样子的。”

“巫嵘, 是不是你!”

刘虎恨道, 他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得偿所愿,按理说现在的血泥没有躁动, 迟芳芳应该还是正经女高中生,杀了她轻而易举, 怎么会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余地!他被狐息蛊惑心神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神经质起来,满脑子根本想不到更多原因,满腔恨意都投射到巫嵘身上。

从他一出来自己就哪哪都不顺,从荀安到宠物医院到工厂到现在一路上作对, 这次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可恨, 可恶啊!

随着他情绪剧烈波动黑雾鬼域翻腾起来,浓黑雾气如焦油覆盖墙面地板, 吞没一切建筑,厕所变得更加颓败恐怖, 血腥味不知从何而来,无时不刻刺激人的神经, 焦黑油渍泛着似香似臭的浓烈气味, 表面加热似的膨胀,凸起,像鼓起了几个脓泡,脓泡破裂, 几个焦黑人形的鬼怪摇摇晃晃爬了出来,扑向巫嵘和迟芳芳。

他们通体像是被烧化了一样,没有头颅,从脖颈到四肢都被烧的只剩下一层骨头,没有血肉,唯有附着在他们身上粘稠下坠的漆黑焦油。黑暗中大火烧起来了,这不是一般的火焰,赤红火焰丝毫不受鬼域的影响,轰轰烈烈的燃烧着,烧的浓黑雾气都有隐隐消散的趋势,但那些焦油鬼怪却丝毫不受影响。

注视着熊熊大火,刘虎露出怪异不甘的笑容,在大火烧过来前自己换了位置,避开熊熊大火。

这是胡仙给他的杀招,就算迟芳芳真的血泥化,他也有把握将她杀死。

所有鬼都是怕火的,尤其是灵火。

温度越来越高了,巫嵘能感到周围气温飙升令他的鬼手躁动起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离开这里,先脱离刘虎鬼域再做打算,但是他身边有个迟芳芳。

“蓉蓉,蓉蓉,跟我一起走吧。”

迟芳芳苦苦哀求,她似乎知道刘虎是为自己而来,给巫嵘找了麻烦,心虚卑微,被推开后就不敢再挽他的胳膊,那能撕裂鬼域的双手扯着他一点衣角,怕被再次推开般,没有看一眼逼近过来的焦油鬼怪和熊熊大火,眼里只有巫嵘一个人,病态痴迷。

“您不该在这里。”

又一个?

巫嵘想起最初要让他快死好重归鬼王位的鬼童,目光凌厉起来。

难道迟芳芳也是?

他推开黏着自己的少女,鬼手掐住骤然突袭来的焦油鬼怪,借鬼怪的冲力向后一退,和迟芳芳拉开距离。左手触感怪异,被他攥住的焦油鬼怪正在融化,真如焦油般向他左臂裹去,漆黑粘稠尸液中掺着一丝一缕的金色,泛着纯净平和的光芒。

金液!

焦油鬼怪体内竟然存着金液,黄金性稳,是保存一切鬼怪的容器。但却被容进焦油恶鬼中,透出股怪异狰狞的感觉!如果鬼怪或者养鬼人猝不及防被焦油鬼怪内的金液包裹,极大可能力量会被封印。而此刻金黑交织的液体顺着巫嵘的手臂飞速向上蔓延,转眼就吞没了他的小臂。

被他推开的迟芳芳不知脑补了什么,神情从痛苦悲伤转变成了不可思议和感动惊喜,她向巫嵘迈去一步,期期艾艾:“我能帮您,我能将一切都献给您,请求您能跟我……”

但巫嵘丝毫没注意她在说什么,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左臂,一股陌生的,冰冷森寒的气息在左臂内复苏,蛊种像颗蹦豆似的颤抖不已,连带着同为辅蛊的青灵蛊和黑岩狼蛛都如临大敌死盯着巫嵘的左臂。那不停向上攀爬吞没的黑金尸液突然顿住。

大鬼将要苏醒了。

束缚,封印,逼仄,压抑,窒息。

种种不属于巫嵘的情绪从他心头掠过,就像一层层厚重阴霾将他包裹,思绪如坠入北极冰海森寒般森寒彻骨,鬼域,444号天坑,迟芳芳,刘虎,似乎一切一切都消泯于无渐渐远去,天地间仿佛就剩下巫嵘一人和远方的一点血红。

血红是大鬼的虚影,透着疯狂暴虐的强悍气息,就像血腥的暴君,即使他虚无缥缈到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也所向披靡,无人敢略其锋芒。巫嵘和他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远,就像天涯与海角。血红在蔓延扩散,像是血滴落到水里,空气似乎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

血影转头,似乎是在向他看来,但下一刻巫嵘被手上的力道惊醒。

迟芳芳在掰他左臂上凝结的黑金碎块,她脸庞湿漉漉的,发丝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面庞却越发红润有光泽,望向他的眼中含着盈盈春水般动人。

咕噜噜……咕噜噜……

那种堵塞蠕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就在迟芳芳的体内,巫嵘眼尖看到她整个人似乎都薄了一层,从后脑向下像是被人削掉了一层皮,但她是正面对着自己的,言笑晏晏,像是要刻意隐瞒。刘虎要对付的毕竟是迟芳芳,除了那一头焦油鬼怪用来对付巫嵘外,其他攻势针对的都是迟芳芳。

巫嵘看到她的影子,火光下迟芳芳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那并不是人形,说不出是何等恐怖诡异的怪物,没有具体形态,如同泥沙堆积而成的怪物,凶神恶煞同鬼怪激烈战斗,而迟芳芳本身在他面前,却仍像个腼腆羞涩的少女。

“蓉蓉,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

巫嵘懒得再同她纠缠,直接了当:“杀了我?”

被他突然开口惊到的迟芳芳听了这句话,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心都被刺痛了一般浑身颤抖,心急如焚,无语轮次辩解:“我怎么可能想杀了您,我不会,我绝对做出这种事情!我只是,我只是见到您第一面就情不自禁……”

“你的目的。”

和迟芳芳纠缠时,巫嵘不忘打量四周,厕所已经完全被刘虎鬼域笼罩,鬼域中他无所不能,改变环境轻而易举。经常有鬼故事说原本只有十二层的大楼突然多出了第十三层,或者逃跑下楼时楼梯永远循环往复没有尽头,这都是因为他们已经陷入了鬼域。

原本通向走廊的出口现在是一堵墙,两排洗手池和水龙头也消失不见,除了鬼域的主人外没人知道真正的出口在哪里,想要对付鬼域只有用更强悍的鬼怪碾压。

或者外力突破。

巫嵘隐约听到念经的声音从西北角传来,浑厚洪亮的声音蕴含宏大祥和的力量,即便是鬼域也难以完全将其阻隔在外。下一刻念经声消失了,但敲击木鱼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稳定平和,不紧不慢,鬼域似乎都被这股力量影响,变得淡薄起来。

天就快要亮了。

蓦然间巫嵘怀中一烫,是舍利佛珠在发热,阴冷气息袭来,撞到巫嵘身上,却被一层无形的淡黄屏障拦下。迟芳芳怨毒盯着巫嵘胸前,放着舍利佛珠的地方,她的脸已开始融化,从眼眶鼻腔里溢出赤红粘稠的血泥,仿佛被烤化的蜡人,必须回到阴凉森冷的地方才能保持完整。

天亮以后,血泥只能呆在下水管道里。

但她不甘心。

“请您跟我走吧,我只想请您跟我走。”

她的喉咙融化了一半,能看到腥臭污浊的血泥,声音并不是从嗓子发出的,而是血泥震颤出声。沙哑低沉,透着令人战栗的恐怖占有欲。如同刚才央求巫嵘救她的时候一样,迟芳芳向巫嵘伸出手。腐蚀是从头开始的,她的手臂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骨头,就像一条柔软的肉色橡皮管。

“我想带您去我的世界。”

“不。”

巫嵘左臂已经完全化成了鬼手,皮肤上出现层层叠叠的割裂血痕,却并不显得脆弱,散发出极端恐怖的气息。隐约间他能感到鬼域外的明亮并不自然,不像是白天的日光,更像是铺天盖地的橙红火焰,逼人强势的炽热令鬼域如遇天敌般冰消雪融,一层层削弱。

正阳火,傅清正在赶来。

火光中木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响亮,一改颓势,在火光和木鱼声中鬼域摇摇欲坠,鬼域中那些火苗早就灭了,焦油鬼怪也浑身融化,眼看撑不了多久。

目前最危险的是迟芳芳。

明暗交织的阴影处她融化的脸越发可怖,眼球被溢出的血泥吞噬,到现在她整张脸都是赤红色的,和她影子显示的那头怪物越来越像,但即使没了双眼,巫嵘仍能感到她在看自己。

被巫嵘连番拒绝,迟芳芳神情微变,目光中情绪浓烈偏执到如有实质的程度。

【很遗憾,我原本不愿这样对您】

冰冷木然的声音突然在巫嵘脑海中响起,他神情骤变,电光火石间他袭向快要化作一捧血泥的迟芳芳,鬼手将将要掐上她的‘脖颈’

【第二日任务‘答应迟芳芳’失败,试炼者巫嵘将接受惩罚。】

【沦陷】

同一时间,刘虎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他已经被从鬼域中逼了出来,双眼通红瞳孔黝黑,像头被猎人逼入绝境的老狼。他恶狠狠盯着面前盘坐在地双眼紧闭,念念有词敲击木鱼的男人,淡金佛光看似薄弱却屡次将他的攻击挡在外面。

与此同时火焰燃烧的炽热感越来越近,刘虎能感到自己的鬼域在正阳火下恐惧颤抖,已经从笼罩整个四层楼缩小到女厕这块,但却仍旧摇摇欲坠,将要破裂。

“可恶,可恶!!!”

刘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如此狼狈地步的,明明前面计划非常顺利,康健白被他耍得团团转,眼看到了收尾的时候,他原本想顺手杀了巫嵘,谁知道苏晶晶最后竟然是被迟芳芳杀了,从这时起他前面的好运气就跟用光了似的。

先是迟芳芳出了问题,这玩意一看就不是原本的正常女高中生了,说好的历史重演全被吃到鬼肚子里去了。尤其她看巫嵘的那种黏腻目光简直让刘虎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索性他早有准备,鬼域灵火再加上焦油恶鬼足能将时间拖到天亮。

到时候血泥必会回到下水道,迟芳芳意识消散也算是杀了她。

但那个该死的道士怎么会有正阳火!还有眼前念经的秃驴,统统都在跟他作对!

思来想去,迟芳芳的异变从巫嵘起,那道士也是巫嵘的伙伴。刘虎连愤怒都累了,隐隐中他心中浮起一丝畏惧恐慌,难道巫嵘就是天生克他的,一碰到他自己就倒霉透顶?

今晚算是失败了,刘虎想谋划自己的退路,却越想越绝望。前有狼后有虎,他这条命今晚估计就交代在这了,但刘虎他不甘心!本就是亡命之徒,陷入绝境后更加疯狂,他左手曲指如虎爪,表情狰狞扭曲正要抓向自己心口,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就在这时——

轰隆——!!!

辐射四方的气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响爆裂开来,笼罩女厕的鬼域彻底炸裂。反噬如重锤轰上刘虎胸膛,他猛地喷出一口血,不正常的潮红布满脸庞,气浪将他狠狠拍到了墙上,裂缝蔓延,这一撞让刘虎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差点昏过去。

“糟糕,天坑裂缝正在打开!”

胸中憋着的一口气令刘虎从昏迷边缘拉回神志,那手持木鱼的和尚七窍流血,面如金纸受伤不轻,他却顾不得管刘虎,死死盯着爆炸中心,想要冲过去却扛不住又一波气浪,被轰然拍到墙上,镶在刘虎旁边:“快阻止——”

天坑裂缝要打开了。

刘虎觉察到其中浓重的阴气,他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心脏狂跳到要蹦出胸膛,此刻的阴气洪流比阴气旋涡更要强大,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当阴气狂暴浓郁到极点的时候,他悄然从怀中掏出一尊小巧的,不过半个巴掌大的狐狸雕像。

霎时间无形的通道连接两处世界,越来越强大即将撕裂空间的阴气洪流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轰然涌向狐狸雕像。

“不——!!!”

愤怒怨憎的嘶吼声从洪流声传来,暴怒到了极点:“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轰隆!

雷霆轰鸣震响整座校园,满身狼狈带伤的康健白惊骇失声:“糟糕!”而他身旁人毫无停顿越阶而上,浑身气势凛冽,视扑面而来的浑浊阴气若无物,金红正阳火所到之处阴气溃散神鬼退避,康健白忙回神跟上,但两人迟了一步,驻足在通向四楼的阶梯上,康健白倒抽一口冷气。

包括女厕和周围宿舍在内的区域凭空消失了!

天坑间隙内,土石山上,乱坟堆旁,唯一一颗枯树下摆放着的粗劣狐狸木雕突然凭空飘起,那一双雕歪了的眼紧紧盯着苍穹,当看到那搅动红褐云层,如坠龙般轰然冲来的阴气洪流时它尖锐嘶声大笑,迫不及待冲进阴气中,随着它一同冲向乱坟堆。

狂风大作卷起砂石土粒,鬼哭狼嚎响彻万里苍穹,蕴含撕裂空间强悍能量的阴气洪骇然冲向乱坟堆,枯树被吹得摇晃不止几欲折断,挖开的几座坟土被彻底扬起,本就灰暗的苍穹更染上一层猩红。

逢魔之夜,最中央那座完整坟堆上的金符被吹得哗啦啦作响,璀璨金粉扑簌簌落下,隐隐有虎啸声。但它终究在镇压中耗费了绝大多数法力,在浓重阴气侵蚀间表面金纹剥落黯淡。

哗啦!

符篆终于被狂风吹起,不知被刮到了何处。当它终于消失时,这片空间忽的静了静,寂静中无形的力量蔓延开来,百年来未曾变化凝固如油画的世界‘活’过来了,金符镇压的不止是这座坟,更是这处空间!红褐山石泥土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死寂山石后冒出一朵朵幽绿鬼火。

阴气洪流还没有消散,在它的吹拂下整座山就如个活物般渐渐苏醒过来了!

最浓重的阴气凝聚在那座坟头上,昏红暗光如薄纱笼下一层血色阴影,突然,一只枯瘦到皮包骨头,长满白毛的利爪从坟中破土而出,如僵尸一般。一团团白色的,肮脏染血的毛发撑裂土层,土粒中掺杂着白色的石块,从毛发上抖落。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婴儿啼哭的尖细笑声从坟冢中传出,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呜咽,比春日夜晚的猫叫声更令人毛骨悚然。

“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嘻嘻嘻,哈哈哈哈,嘻嘻。”

哗啦啦——

最先裂土而出的那团毛发彻底从坟堆中抽离扬起,石膏般纯白土块如雨坠落,阴气洪流如同最好的梳子,随吹散理顺了那团暗白毛发,抖落其中夹在的污物石粒,毛发迎风招展——这是一条蓬松硕大,几乎有一人高的狐狸尾巴。

叮铃沉闷碰撞声响起,就见那尾尖最长的几簇毛发上悬挂着骷髅头,大多头骨或呈现琥珀色,或是漆黑如墨,形态怪异。一串串骷髅头碰撞在一起,恍若人骨风铃。

当这条尾巴彻底被阴风吹顺,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才渐渐平息。

“多少年了,多少年过去了。”

那声音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又得意笑了起来:“西玛嘉措,八十年了,你封印了我八十年,再过一年我就会彻底消散,可惜啊,可惜啊!”

“我活过来了,哈哈哈哈哈,我活过来了,而你已经死了。你死了,傅清南死了,你们都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拦我!”

又一只鬼似的长毛利爪伸出,两爪扒住裂缝一撕,坟堆彻底裂开。先是一对尖尖狐耳,紧接着是一张消瘦尖锐如鬼似的长毛狐狸脸,嵌在那张脸上的幽绿狐眼显得格外大,散发着野兽般疯狂诡谲的光芒。

“你最不该的就是没能把我杀死,西玛嘉措,哈哈哈哈哈,等我离开这该死的囚牢,还有谁能拦我!”

被封印数十年的戾气怨气一朝爆发,狐狸猖狂大笑破土而出,傲然站在坟堆上,迎着阴风肆无忌惮大笑。

“还有谁!”

“杀了你,杀了你——”

被阴风洪流持续冲击的裂缝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个口子,正在狐狸头顶,一团庞大膨胀似小山,腥臭蠕动,煞气杀意浓烈的血泥轰然落下,如泰山压顶般将狐狸埋在了下面。

“我要杀了你——!!!”

“刘虎!!!”

比血泥沉闷嘶吼声更尖锐的狐啸声响起,气急败坏:“遭天杀的该死玩意,你搞得什么鬼!!”

被阴气洪流卷进天坑狭缝的不仅是血泥迟芳芳,还有慧心刘虎和巫嵘,以及周围宿舍中的‘学生’。阴气洪流不稳,所有人像下饺子似的分别落到了不同的地方。

巫嵘脑仁嗡嗡作响,眼前发黑,闭上眼脑海中还是迟芳芳被凌虐的画面。从迟芳芳响在他脑子里的声音和天坑意识声音相同巫嵘就迅速反应过来,迟芳芳,或者说血泥就是天坑意识的化身。从发布任务开始她就埋下了伏笔,无论巫嵘答不答应都会沦陷。

但怪异的是,迟芳芳似乎并不希望令他生气憎恨,就像她刚才一股脑将‘迟芳芳’的死亡映像传给巫嵘似的,有点卖惨的,想要巫嵘心软的感觉。

*迟芳芳的死亡映像 *

444号天坑开启过许多次,有无数试炼者进入过这里,而作为一切初始的迟芳芳自然是绝大部分人的目标。所有人都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所有人都不怀好意。每次被血泥吞噬的那天,迟芳芳都会恐惧害怕地,向他们求助。

‘你体内现在是血泥吗。’

有人贪婪狂热蹲在她面前,用刀子划破她的脸:‘用你的皮就能安全带走血泥对吗。’

……

‘你认我为主,我就会帮你。’

有人笑的慈善,不由分说给她脖颈戴上圆环:‘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收服一个鬼物。

……

有人站在厕所门口,冷漠无情将她射杀,面对她破碎瘫软的尸体记录:‘被射杀的迟芳芳体内不会生出血泥。

……

有人怜悯道一声‘阿弥陀佛’,炽热佛光法器烤的她痛苦求饶,连连哀求,却只迎来一声叹息:‘脱离苦海,早入轮回。’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死,为什么是她死,天坑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演,一次又一次试炼者来到天坑,让迟芳芳的恨意与怨气越来越深。她并非没有记忆,只是除了死亡那短暂的时间外,只能按照过去发生的历史重演。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天坑开启,她踩空坠入厕所,绝望痛哭时,有人推开门向她走来,当时的她是多么感激期盼,甚至焦急提醒他这里危险,不要靠近。

但是她得到了什么。

每一次她都比最初死的更惨,更恨,更怒,更悲伤。恨不得将世界毁灭。

直到这一次。

巫嵘是不同的。

* *

因为刘虎作祟,巫嵘没来得及看迟芳芳对他的真情流露就陷入了阴风洪流中,被卷进裂缝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天旋地转脚不沾地,本就恐高的巫嵘头痛欲裂,恶心难忍。渐渐的血泥尖叫和刘虎怒吼声远去,只剩下呼啸风声。狂风中巫嵘头突然剧痛难忍,紧接着他的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这些画面中的景象熟悉又陌生,像是他自己的回忆,又有那里不对。巫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场景,心中却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直到他看到了一张令人憎恶的脸,才恍然觉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荀安。

巫嵘看到自己重生第一天的场景,酒吧,与荀安相会,但他将钱给了荀安,听他絮絮叨叨。小弟们摔照片也好,推出傅清也好,全被他无视。一切仿若重演,却又有种种不同,巫嵘看到自己给傅清钱,听到他说‘鬼气缠身’。

‘明日我在这里。’

但第二天巫嵘和荀安去接了她妹妹,带着小姑娘玩了一天,最后回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酒吧前台有一张符篆,还有一张字条,那如鹤般俊逸出尘的道士已离去。

“驱鬼辟邪之物。”

“无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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