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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围三大驻防势力, 西郊被实力最强的原黄沙军团把持,一直以定国公为首, 最近硬生生被镇国公府抢去不少地盘,也是内斗不息;东郊把控临海岸口, 向来是油水肥厚之地,但大朔不兴水师,所以这里一直由皇家内宦驻守,反而是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京城南面城墙分化十三道防区,合应十三个省份,由诸多老牌武勋划分。铁河军团、屯疆军团、苍鹰军团,数百户武勋挤在这两万人的军营里, 能分到各家盘子里的肉有多小, 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无非“进”“退”两条出路。

托乾封帝的福,自他老人家继位以后,皇城禁卫规制升到三万, 金吾卫更是一再扩展到两万五千人, 加上五城兵马司和本土各处驻军,户部一年给京城开的军需就高达八十万两银子。

皇城大内,守卫森严,禁军之中,却鲜见勋贵的影子。乾封帝重用散爵武将,不喜老牌勋贵,这几乎是公知的秘密了。像永安侯府这样的顶级勋贵, 若是没有放下兵权,就只有世子一脉可以在禁军中当差,其他分支若想入仕,要么出守地方,要么到京郊大营排队苦熬,这也是诸多公侯感叹日子难过的缘故。

除了春猎、秋闱,京郊大军无丝毫用武之地,近些年,天下渐近承平,日后恐怕更不会有叛乱一类的事物让他们发挥实力,这几万兵士连个刷功劳的机会都寻不着,日日窝在防区休眠,前途黯淡无光。

这种情形再持续个十来年,京中半数武勋都能养废了。诸多公侯为了保住自家传承,每年争夺禁军参将那几个名额的时候都能打的头破血流,可僧多粥少,府上稍有子嗣的就顾不过来。

此次众多武勋齐聚冼马巷,一方面是为了那七千随行名额,另外也是被压迫的受不了了,他们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宁愿把宝押在太子身上,求一线生机。

赵秉安还没活够,所以他不可能照单全收,至多挑出几十家可靠亲近的送进东宫,这就是极限了。

东宫宿卫一直名存实亡,乾封帝从未开口提过这支挂着军衔的护卫队,户部也就装傻充楞,自始至终从未拨过款项。

此次,太子鼓足勇气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在御前旁敲侧击了一下,也多亏沈首辅在旁边美言,不然指不定是什么结局呢。

几位老爷子当堂分了七千随军中的大头,剩下一些肉末让赵秉安招揽外面那些小虾米。这入了东宫只不过是开始,五千人的编制,里面也得有高下之分呐。

关于这件事,赵秉安就不瞎掺和了,文武分家自有其道,他将名单拟好交给太子,便与此事再无瓜葛。太子想如何调配这些势力,也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可以随意指摘的。

离大年三十仅剩几天,赵秉安想了想,决定有些事还是再等等吧。

沈首辅自打回阁以后一直在处理京中的灾情,他老人家从政多年,这方面经验老道,不过四五日便控制住了局面,现在北城西郊的军队已经撤了大半。

若是没有这场祥瑞,顺天府尹恐怕早就下狱了,穆德丰此人真是愧对其名,赵秉安想起底下人报回来的那些腌h事就恨不得直接将此僚就地□□。

穆勒,穆德丰,皆是死有余辜之辈!

对付这两个人渣,赵秉安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他们万劫不复,只是以乾清宫那位的秉性,现在将穆府的恶行暴露出来,会不会被压下去,毕竟太庙祭祖在即,这位圣上怎会允人坏他清名。赵秉安不怕出力不讨好,但也不想徒惹一身骚啊。

“主子,主子……,你快回去看看吧,少奶奶晕倒了!”

什么!赵秉安瞪着肖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媛馨晕过去了,这怎么可能,今早起身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急急穿过院堂,赵秉安脸上焦急的表情让一路上遇到的下人赶紧躲开,生怕冲撞威严日甚的十少爷。

回文院内,蒋氏、沈氏皆在,邵媛馨身边的嬷嬷丫鬟小心伺候着,呼吸都正常,无奈人就是醒不过来。

长房的玄次孙有些吓着了,被大少奶奶圈在怀里,两眼含着一泡泪,却懂事的没敢发出声来。

“媛馨!”

“秉安……”蒋氏还算镇定,只是眼神瞥过长房大侄媳妇,神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沈氏也无奈,按理说,只是孩子稍微冲撞了下,媛馨那丫头的身子骨不该那么娇弱啊,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呢。

“十弟……”大少奶奶此刻比幼子好不到哪去,人确实是自家儿子撞倒的,这是府上人都瞧见的事实,她辩驳不了,十弟妹现如今这模样,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们母子俩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母亲,婶娘,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秉安赶到床边,摸了摸媳妇的额头,仔细打量着脸色,红扑扑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唤了两声,却没有丝毫回应。

蒋氏揪着手帕,脸上也是一片担忧,“娘也不知其中缘故,已经请了太医,马上就该到了。”

永安侯府现在在京城如日中天,太医院接了牌子丝毫没敢耽搁,立马着人上了车架。

胡太医与赵家三房也是老相识了,蒋氏的身体一直就是他在调理,这几年没少收赵秉安好处,他腿脚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进了回文院,此刻,永安侯府所有的女眷都已经收到信儿了。

陆氏沉着一张脸,要不是地点不对,绝对立刻就会教训儿媳妇,平常让她与三房远着点,不听,非往前凑,这下可好,被人泼了脏水,往哪说理去。

二房几位少奶奶一向与十弟妹交好,这会儿围着床榻很是忧心,不过顾忌婆母在一旁盯着,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倒是四夫人周氏,自打儿子定亲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三嫂混,此次听说大房小孙子把侄媳妇撞倒了,很是夹枪带棒的嘲了几句,成功的让世子夫人的脸色再黑三分。

沈氏瞧着大侄媳妇苦涩的脸色,赶紧治住了四嫂这个搅屎棍,现下情况未明,胡乱猜测,不是在长房与三房之间制造隔阂吗。

“诸位夫人暂且院外一侯,待老朽把完脉后再行分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满堂女眷,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让人静下心来诊脉。

胡太医让丫鬟系上红线,两指捻紧,细细感受着,这脉动似有若无,让人难以琢磨啊。赵秉安在一旁看得心焦,直接解了丝线,让太医上前触诊。

胡太医抬头扫了一眼,抿抿笑意,算是答允了。

这回倒是极快,“尊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乃是喜脉无疑。”

岔啦一声,赵秉安脑子里劈开了一道雷,媳妇儿,怀孕了,他马上要当爹了。

“胡太医,谢谢!谢谢!”赵秉安神魂离窍一般,脸上还是刚才那副焦虑的表情,两手却把太医的胳膊抓的死紧,随后一转身,直接狠狠的撞在了床柱上,力度之大,让帘架都晃动了,可床上的人还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一旁的蒋氏刚听到有孕这个字眼,立马就炸了,一把把儿子推开,自个换到床边,两眼盯着儿媳妇,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真的是喜脉?这,这几个月了,怎么先前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啊?”

沈氏也挤到前面去,脸上笑的都快失态了,不过她还记着关键,一转话头问到,“那为何我家儿媳一直昏睡着,这可有什么缘故吗?先前府中稚童不懂事,冲撞了一下,您快给看看于胎儿可有妨碍!”

“对对对,您再给看看……”蒋氏一下心就提起来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可不能出了差错。这会儿她也不在意长房侄媳妇了,自家儿媳妇现在有孕在身,天大地大都没有她孙子大,长房要是伤着了她宝贝大孙子,蒋氏非跟世子夫人拼命不可。

太医深知两位夫人的心理,虽说没这个必要,但还是认真再诊了一遍。

“少奶奶母子康健,无甚大碍,至于昏睡一事,妇人初期妊娠百习不一,渴睡也算一种,两位夫人不必担忧过甚。”

“不过,自今日起,令郎令媳最好还是异榻而眠,待四月胎稳之后便无忧虑了。”

难不成是房事过密才把儿媳妇给累倒了,要不至多两个月的胎,怎么会这么不经事。蒋氏自以为明白了太医的意思,眼刀嗖嗖往儿子那边射,安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唉,男人呐,就是不能指望他们疼媳妇。

沈氏的脸色也是不好看,指着赵秉安狠狠数落了几句,又赶紧跟太医商量保胎大业。

不一会儿,阖府女眷便都知道了刚进门的十弟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人家洞房花烛夜,头一遭就中奖了。一时间,没生育过男嗣的少奶奶们脸色一下子就落寞了起来,人跟人呐,真是不能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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