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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四节 东海风云(二)

行到中途,蓦地两道身影于前路阻拦,却是邪手与魔宗护器使延离。

羿棠停下了脚步,望着二人的戒备神色,问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邪手怒而无声,反而是延离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圣邪门中竟潜藏着冥府之人。邪手长老,我很为你我两宗的合作担忧啊。”

羿棠听到这话,心中骤然一紧,自己最大的秘密终于曝露,终于不能再简单地以圣邪门羿棠的身份面对挚友、行走世间了。虽然这一刻思来已久、担忧良多,但终到面对之时,却仍有几分忐忑。他呼了口气,坦然面对。

却见邪手含怒望向羿棠,缓缓向他走去,嘴中却说着:“尊使请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定给你一个满意答案。”

延离哂笑一声,道:“邪手长老如何处理?私放了他还是杀了他?还是通过他与冥府合谋,想不利于我魔宗和圣离宫?我看此路正是通向贵宗驻地,正可调集门人前来……”

邪手霍然转身,冷冷望着延离,“你待怎样——”

两人之间气氛陡然一紧,大有剑拔弩张之势。延离不受邪手所迫,却道:“我倒要问圣邪门想要怎样?”

羿棠道:“今日之事乃我私事,与魔宗无关,请勿插手。尊使执意逼问,在下可不担保尊使安危。”

延离鼓掌称赞,道:“就看是我先死,还是你们的阴谋先败露吧。”语罢,他欲引信号,引得岛上众人前来。

然而邪手和羿棠谁也未动,只冷冷看他,延离便也未动手,小心提防。过了片刻,邪手道:“圣门内部之事,我等自会处理,不会妨碍两宗合作。言尽于此,你走吧。”

延离思度片刻,心知若冥府和圣邪门有阴谋,此时耽误不得,需尽快告知少宗主防备。遂小心绕过二人身边,朝上贤殿飞奔离去。

星夜下只剩这两名至交好友相对,两人却如陌路。

邪手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一向引为生死之交的人竟然是冥府的细作,我果真愚蠢至极。”

羿棠见他深恨,心中怎不难受?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以邪手的性子,其实解释亦已无用,友谊破裂已不可违,又何必做那无用解释。他松了口气,道:“当年在妖禁明塔中,我便想过跟你坦白。只是那时你刚被囚禁,脾气暴躁,我担心告诉你后,你决计不肯让我多活。妖禁明塔与世隔绝,凶险暗存,若我死,怎放心你一人独自面对。更不知会被囚到什么时候,或许这一生都将不会再出,也就没有让你得知真相的必要。故相比厮杀,我们更应团结、互为倚靠……我的私心,就是让我们活下去,你守护你的圣门,我守护我们的友谊、偿还我的余罪,再也没有冥府……”

邪手听到这里,何其恨极,又何其痛极,瞬间暴起怒道:“这几十年,我一直生活在你的欺骗中!就因为你的欺骗,圣门险些被毁,门主和夫人俱逝,圣左使右臂被断,门主的双生兄弟更是不知流落何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邪手心中愤恨难抑,怒气冲头,顿时暴起一拳打在羿棠的胸口。

红色光芒如气冲一般透胸而过,羿棠应声抛飞。他摇晃着勉强站起,甫抬头,正见邪手的拳头问罪而来。拳风呼啸急扑,吹乱了他的头发。

然而拳头堪堪停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化拳为爪,扣在了他的胸口。妖异红芒几番闪烁,涌入他的胸口,化作一道禁制,将这一身修为禁锢。

羿棠周身灵力难运,无以护体,胸口之痛更见剧烈。正喘息间,只听邪手道:“门主掌下,你自求多福吧!”

声音虽冷,却夹着些许无奈。

※※※

圣邪门驻地。

玉无邪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羿棠,寒声发问:“三十年前,母亲及叔父于琼海被袭,可是因你泄露行踪?”

羿棠回到:“是。”

玉无邪又问到:“二十年前,隗谷一役,门内四大护教供奉俱殁,亦是因你出卖?”

羿棠道:“是。”

玉无邪脸色愈加铁青,邪手等人脸色亦十分难看。玉无邪霍地一下站起,重步走到羿棠面前,“十年前,你与邪手被擒拿,刑、司两堂为他派所灭,连同我父亲的替身使也因此身亡,也是因你之故?”

羿棠坦然再应:“是!”

覆教之厄竟皆因一人之故,闻者如何不恨!尤其向来重义者邪手更难以置信,已然气的肺腑欲裂,浑身发抖。

玉无邪面目狰狞,状似噬人,连道几声:“好!好!好!成王败寇,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语罢,他急运周身灵力,猛地抬掌,轰然朝羿棠头顶拍落,直欲毙他于掌下。

羿棠一动不动,闭目受死。

然而邪手虽同样深恨,但眼见他马上就要伏罪而亡,却因顾念旧情而不忍,不顾盛怒的玉无邪,竟于电光火石之间推了他一把。

轰然一声,地面应声而裂,房屋动摇。

玉无邪一掌打在了空处,转而怒视邪手,长袖一挥,竟将邪手打了出去!

邪手毫无防备,身体抛飞着撞到墙上,随后又落回地上。他爬将起来,跪下急道:“门主恕罪。”

玉无邪冷笑一声,“怎么,连你也要反了吗?”

邪手擦去唇角血迹,道:“属下被囚禁妖禁明塔,虽身陷囹圄,然心中所系仍是圣门。这一条贱命更为门主所救,属下怎敢忘恩负义。”语罢,他拱手作揖,继续道:“羿棠前番所犯实罪无可恕,属下不为他辩解。但自我们回归圣门以来,羿棠为圣门数次犯险而不退,亦有寸功,忝有护教之心。他虽私会冥府青老,但所谈皆是于冥府决裂之言,魔宗延离亦可作证。纵观他近年所为,属下相信他已诚心归于圣门,请门主明察!”

羿棠感怀邪手情义,动而噙泪。

玉无邪为他一说,亦冷静了几分,他又向羿棠问到:“当年害我母亲、叔父、兄弟者,都有何人?”

羿棠答道:“系冥皇殷道来、冥帝向君华和魔尊楚听南。殷道来已身死,只有向君华和楚听南尚在人世。”

玉无邪又道:“你可曾出手?”

但听羿棠道:“属下当时身在遗雾峰,未曾出手。”

玉无邪闻言把眼睛一闭,竟沉默起来。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方道:“魔宗楚冠衡和圣离宫秋瑟宫主已经寻上门来,都随我前去一会吧。”

语罢,他看也不看众人,径直朝会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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