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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如,我们结婚吧

这期间,阿柏约见汪晨露,可她没有答应,她知道,她该放手的。她不能拖累了阿柏。可当看到他的短信时,她怔住了。屏幕上只有寥寥数句,却是惊心动魄的:当初,我原以为你很幸福,所以我愿意放手;可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他身边女伴无数,他对你不好。

“汪小姐?”亚洲区总经理在会议桌上轻声叫道。

她一怔,忙收起手机。经过策划部与广宣部的多次讨论与开会决议后,得出了关于“Time?”的第三版宣传方案,也将是最终版。如果汪晨露点头,策划部与广宣部经理就可以操作宣传方案与广告模式了。

汪晨露将投影打开,一个美丽的女模特从海水里跃出,海水不断滴落,勾勒出女模特美丽诱人的身材曲线。女模特精致的脸完全呈现出来后,响起旁白略带沙哑的声音,十分有魅力:“二分之一的时光,你可以放下喧嚣,享受独属于你的一半时光。”镜头又切换到了都市白领卸下妆容,在家里做面部SPA的享受情景,与刚才的动态惊艳形成鲜明的静态对比。旁白继续道:“你可以分享一个美丽的妆容,亦可享受一个完美的SPA时光,甚至什么也不做,只做个慵懒的女人。”

与“时间的另一面”是同一个风格的新产品线,依旧是以“放松”与“重新认识自己”为主题作为包装噱头。这一次,不止在北美上市,还会在欧洲与亚洲同步上市。广告将会按不同地区拍三个系列。

广告制作精良,画面质感已经美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广告寓意颇深,用词精辟,不单单推销了化妆品,还顺带推销了“Time?”系列的护肤品与主题香水。

“Well done!”汪晨露首先拍起了手。这个宣传方案最终拍板,“因为各国人对粉底液色号的喜好不同,欧美地区依旧是3号粉底液为色号主打;亚洲区则以色号1为主打,再搞一个限量色号樱粉,来刺激此系列的销售。”汪晨露最后补充了一句。

本来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由于时光集团与帕沙本就是密不可分的,有一位隐形股东一直在股市里吸收时光集团的通用股,又暗中频频与时光董事会里的各大股东接触,私底下已经拥有了相当大的股权。

等这位隐形股东入主董事会,成为第六大股东时,汪晨露才发现这人竟然是莉莉。莉莉原本就是产品统筹经理,一进入董事会,便有大股东提议仍由她担任旧职位,负责“Time?”新成立的部门那一块。她一来,就叼走了时光集团在北美区的一块肥肉。

董事会上,汪晨露从未想过,莉莉重新入主时光集团的通过得票率会如此高。由此可见,起码有一半的大股东被三伯或是香妆世家收买了。莉莉此次携巨资入主时光集团,必定是得了他们的大力资助的,莉莉只不过是他们捧出来撑场面的人罢了。

汪晨露实在气不过,早早结束了会议,回到了别墅里。

别墅里也没有人。伍妈休假,回去看孙子了。偌大的房子,显得那么冷清,她将房门一间一间地推开,再将灯一盏一盏地打开,就如同她三年前做过的一般。她无助地倒在沙发上,只觉疲惫。

忽然,手机铃响了。

“喂?”她有些茫然地接起,还含了些鼻音。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再“喂”了一声,便听文洛伊说:“你哭了?”他倒是心细如尘,料定她是哭了。见她不说话,他顿了顿,说道:“晚了,喝杯牛奶早些休息吧。不过是一个部门,时光真正看重的,永远应该是‘时光的秘密’与‘时光之钥’。”

她哽咽起来:“嗯。”

这一觉睡得太沉,醒过来时,一看时间,居然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了。她猛地坐了起来,要去穿衣服上班,却听见一声笑。她循声看去,文洛伊从衣帽间里转了出来,已经换过了衣服,依旧是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藏青色的挺括面料,衬得他英俊挺拔,一双眼眸愈加深邃。

“你回来了?”反倒是她回不过神来。

他坐到了床边,伸出手来,十指成梳,替她顺着那匹乌黑柔顺的长发。这样安静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闷,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他的指腹抚摸到了她的眼角,然后低低地问:“昨晚怎么哭了?”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神惊恐,有太多的疑问无法出口。他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哭了,所以搭了飞机连夜赶回来?迎上他探究的眼神,她又垂下眼眸,低垂着头。

而他也没再说什么,只静静陪着她。

晚上,文洛伊带她去吃饭。酒店的环境很好,位于外滩,站在琼楼玉宇之巅,脚下是旋转餐厅与万丈红尘,干冰带出的烟雾萦绕在彼此周围。

桌面上点了一盏红蜡烛,荧荧火光诠释出淡淡浪漫。文洛伊开了一瓶香槟,给她倒上一小杯,彼此举杯示意。

小提琴手来到了他们身旁,演奏的是一首老曲子,《友谊天长地久》。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那部老片《魂断蓝桥》,那么令人心碎的影片,充满了哀伤的情调。

“想到什么了,连眼睛里都写满了哀伤?”他离开座位,请她跳舞。

她握住他递过来的手,与他跳着慢舞。“只是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片。”她说。

“是《魂断蓝桥》?”他笑了,“听到此曲,大抵都会想到玛拉与罗伊。”

她怔了怔,一抬眸就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倒映着烛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似夜月下的深海,偶尔璀璨光亮,转瞬又被一片墨黑所淹没。她低唤:“罗伊。”声音如同当年的配音女演员一般动人深情,“和你的名字发音是一样的。”她喃喃,忽然就仰起头来,吻住了他的唇。

她甚少如此主动,他怔了怔,与她缠绵拥吻起来,他吻得温柔而细致,感受着她的柔软与芬芳。那一支舞,两人跳了许久,那一个晚上,放的都是那一首曲子。

因文洛伊是时光集团的大股东,所以他召开董事会议时,莉莉缺席了。

何秘书在他的授意下,递出一份项目书,文洛伊解释道:“这是关于重塑时光老品牌的企划书,是汪小姐与几位研发部门的主管为‘时光的秘密’专门定制的。其中包括了对市场的分析,与对这个贵妇级老品牌的重新定位。汪小姐成功开发了‘时间的另一面’与‘Time?’这两个子品牌,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自她上任后,精简机构,对以前的人事做了一些改革,将几个失去潜力与活力的子品牌撤去,回笼了资金,才使得时光集团重新上了轨道。”

顿了顿,文洛伊将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上,让各大股东检阅:“此次,我在欧洲出差,转道纽约时,碰巧见到了约翰逊先生,他对‘Time?’换主持人一事充满担忧。说白了,他只相信曾成功主持过‘时间的另一面’研发与营销的汪小姐。”

配合着文洛伊的话,汪晨露也站了起来,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股东,慢慢道来:“好歹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时光集团继承人。‘Time?’已经上了轨道,集团为‘Time?’投入了大量资本,现在,应该回到固本培元上来。时光是靠‘时光的秘密’起家的,就应该将资本重新回笼到这个部门来。而北美区将由我继续负责,莉莉小姐只分管欧洲区与亚洲区。”

如此一来,莉莉的实权就被架空了。如果汪晨露不拨款,她在欧、亚两大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更将资本进行了重新分配。

股东们有的默默表示赞同,也有的悄悄摸出手机发短信,有的则在互相传递眼色。股东们在无声的互动中,刚准备推出代表发言,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莉莉走了进来。

只见莉莉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一些三伯派系的大股东看着她,眼睛又在她与汪晨露之间巡睃。最后还是代表三伯利益的一位大股东起来发言:“‘时光的秘密’已经是一个老品牌,受众人群一直是固定的,且销售量一向不错。我觉得没有加大投资的必要了。相反北美区的那两个新牌子,营销一直做得很好,就连外国的一些明星也开始用这两个牌子了,加大投资力度,将会使其成为一个重点品牌。而莉莉与欧洲区的销售商关系一向很好,‘Time?’在欧洲区的销量可是远超北美的,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约翰逊先生,而否认莉莉小姐的付出。”

另一位中小股东也表示赞同。汪晨露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欧洲区的品牌总经理许之衡。许之衡从小与莉莉、汪晨露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而许父更是帕沙集团的老功臣,后来因与她的阿塔汪海辰意气相投,一并来上海打拼,创立了时光集团。所以,当许父退下去后,便让许之衡出任欧洲区总经理一职。

许之衡一直爱着莉莉,汪晨露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一向明辨是非的他,在紧要关头,还是站在了莉莉这一边。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漫长的安静之中……

其实,时光集团的架构有问题汪晨露是一早就知道的。三年前接手时,她就发现了这一点。作为一个研发部门的化工博士,汪海辰的知识是无人能比的。他的理念就是:“为每一位女性带来美!”但作为一个商人,他是失败的。

汪海辰太念旧,对于帕沙集团里一起跟他打天下,和他一并创建时光的元老,他十分念旧情,让他们与其子女任职时光的许多重要部门。如此一来,当他去世后,这些帕沙跟过来的老部下极易被帕沙家的主事人帕沙侨所左右,成为三伯帕沙侨与莉莉对付汪晨露的一枚枚棋子。

汪晨露不想伤了和气,最后总结:“目前暂时这样吧!‘Time?’的北美区仍由我负责。许总一向负责欧洲区的,那边的事宜就交给你了。至于资金分配的问题,等下一季的财政报告出来后,再做决定。”

文洛伊把文件放下,双手握起放于桌面上,用拉拢各大派的语气说道:“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时光已经成为《第一炉香》的赞助商,这是许多化妆品公司梦寐以求的美差!我这个股东十分满意。先这样了啊,都散了吧!”

“为什么你仍偏帮莉莉?”汪晨露一开口便是不加掩饰的委屈与怨恨。

其他股东、员工背叛她,她还可以接受。可许之衡不同,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彼此熟悉。可从小到大,许之衡都是偏帮莉莉的。

一杯热咖啡放到了她的手边,许之衡坐下后,苦笑了声:“晨露,其实你很幸福,你什么都有了。爱你的重祖母、你的阿塔和汪柏,即使他们皆离开了,可你还有时光。而莉莉什么也没有,她父母去得早,从小只能依附三伯,小心翼翼做人。在三伯身边,她连狗都不如,样样都只能靠自己争取。”

汪晨露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看向许之衡却是认真的:“即使她再艰难,可也不应该走错路。之衡,我从未真正恨过她,也知道许多事情都是她被三伯逼着去做的。可她仍有选择的机会,时光与帕沙,阿塔与重祖母,他们的理念,都是为世人带来美,而不是阴谋算计。”顿了一顿,她又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莉莉,可这值不值得?”

许之衡往座椅上一靠,肩膀已耷拉下来,他疲倦地闭起了眼睛:“已经不用我去想值不值得了。‘Time?’的团队付出了多少心力,熬夜工作了多少个时日,我都是知道的。我保证会处理好欧洲事务,我不会让莉莉乱来的。”许之衡走前说道。

他已走到了门边,却听见汪晨露的话:“之衡,我答应你,不赶莉莉走。”

想了想,许之衡说:“各大护肤集团、品牌都有他们既定的销售商,在别人嘴里抢食并不容易,而且就销售渠道来说,如此重要的一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时光的秘密’作为一款高端产品、时光的重要品牌,三年前曾出现过质量问题,导致销售渠道的分崩离析,只能在自己的专门店与美容店里出售,虽然光顾的依旧是贵妇名媛这类大客,但总归影响了总体的销售成绩。我建议,你该打通一切销售渠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直双手支撑着头,茫然地看着桌面,也实在是无法可想。直到熟悉的气息传来,她知道是文洛伊来了,可依旧一动不动。

文洛伊从门口处走了过来,在她身旁站定:“咖啡都凉了。”他触了触杯身,然后将一碗热粥放在她面前。

她只是“嗯”了声,依旧双手抱着脑袋,低垂着脸。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也只能看见她纤长的轻轻颤抖的睫毛。他将椅子拉近她,坐下,伸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让她看着他,才吐出一言半语:“昨晚那么主动,就是因为今天的会议?在董事会,你已得到了我的支持。怎么?现在利用完了,就算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眨了眨,只能沉默地将他的冷讥咽下去。这个男人的温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心时,就顺着你,可转眼间就翻脸了,比翻书还快!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下巴往下,在锁骨的地方,昨晚他印下了一个吻痕,此时,居然淡了。

他的吻又落了下来,顺势将她的衣领扯开,露出那形态美好的锁骨。他的唇在上面厮磨着,用一点力地咬噬,她闷哼了一声,他再抬头看她,见到了她目光里的挣扎。他不愿给她思考的时间:“你想在这里,还是回去?”

白明珠约了汪晨露出来逛街。

也是被公事搞得焦头烂额,汪晨露借逛街来发泄。

她被白明珠嘲笑了一番:“女人发泄就是购物。你瞧瞧,出来走了一圈,两手空空,真是好没劲!”

在红茶馆里坐下时,汪晨露做了个两手一摊的无奈表情。不过短短三个月,《第一炉香》就快杀青了:“等到上海首映时,你就是耀眼全球的大明星了。”汪晨露笑着调侃。

“你和文洛伊……怎么样?”白明珠忽然问道。

她一怔,放下搅动茶汤的小勺,垂下眼睛道:“老样子吧。”目前她离不开文洛伊,文氏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这些,她很清楚明白。而且,文洛伊对她是不错的,她应该知足不是?

“由于这部片的赞助商是时光,所以我们拍片时,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做了特写的,时光为这部民国戏特意订制的瓶瓶罐罐相当精美,等影片出来了,一定能造成轰动,成为化妆品帝国的话题。”白明珠抿了口茶。见远远迎面而来的那个人,笑了笑道,“其实,今天是他约了你。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功成身退了。”

还未等汪晨露反应过来,白明珠已经走了,在她面前坐下的,却是阿柏。

“我听说为了打通销售渠道环节,你去找了国内大型的销售商,对吗,露露?”阿柏看着她。他的手放在桌面上,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杯子,她的手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敢触碰。

“阿柏哥,别再管我了。你已有了新的生活。”她以为上次在土地拍卖会场,她说得够决绝了,她以为,他总是会心淡了,就走开的。

阿柏把一份企划书放于她面前,是对植物性护肤革命的议案。原来他与她想的,皆是一样的。

“我们想法相同,对吗?”他温柔地微笑,似能瞬间抚平她的创伤、她的疲惫,只听他说道,“植物性护肤产品谁先上市,谁就能占领市场份额与先机。”

把企划书推回到他面前,汪晨露努力地让自己冷漠,她不能,也不可以失控:“可是你这样做,就等于背叛了花容。”

“这是一家我在幕后控股的公司Pure&W——‘纯’,这里有一个完整的研发团队。是我去年收购的一家具有巨大潜质,却因经营不善而倒闭的家族作坊式小公司。经过重组,Pure&W已经保留了最有实力的部门。这家公司是我请职业经理人打理的,已经上了轨道,有它特定的销售渠道。你买下这家公司,成立新部门,该部门可以沿用‘纯’这个品牌,为植物性护肤品铺路,取其‘纯粹、纯自然’之意。这样,在时光的董事会里,你的阻力将会降到最低。”阿柏说完,把一张名片给了她,“这是这家公司的执行总裁司里昂先生,也是我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他会为你打点一切的。”

阿柏的好意,她不能拒绝,只能收下那张名片。

一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再次抬头看向她,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看不见她低垂着的眼眸。他多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可爱的长睫毛,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他叹了一声,道:“我在花容的办公室里种有好几株龙血树,它们都开花了……”

是啊,当初他答应过她,会为她收集龙血树花的香精,他们还会一起看极难开花的龙血树开花,那时的他许诺他们会结婚;那时的他还说,龙血树再开花时,或许他们已有了孩子……

如今想来,都不过是梦一场。

汪晨露接到了N先生的电话,他邀她过来花容总部一聚。在香港时,N先生就有意与时光集团合作,他看重的是汪晨露的化学天分,他十分看好她自主研发的产品。只是碍于时光的资金不足,新产品的面世进度才会比其他公司慢。而花容不缺的就是资金,所以有意融资,与时光集团共同研发新产品。

当汪晨露在花容的总部与N先生会面时,她还是处于游离状态。自早些天见过阿柏后,她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心里已经装载了太多心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N先生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N先生移开转椅,身体往椅背上靠,头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龙血树。自己的执行总裁得多爱这个女子,才能将所有的花收集起来,连一朵也不肯给自己。只为了一瓶香精,一瓶能赠给她的香精!若不是自己在汪柏的钱包里看见了两人的合照,以及汪柏看她时那深情的眼神,自己还以为汪柏不过是将她当妹妹看待。

“汪小姐知道这些树吧?”他指了指四周。

汪晨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能答:“认得。这些树极难开花。”

“就像这世上的爱情一样,要等到那个人很难,对不对?”N先生见她不作声,继续说了下去,“这里只剩三朵花了,还是新出的,原来的全被他收集起来了。你该懂得,他是为了什么。”

“可这与我们要谈的,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想要大马士革玫瑰原材料。至于利润,我们好商量。花容想要几个点呢?”汪晨露努力使自己恢复成公事公办的样子。

她的眼睛红肿,她知道。为了阿柏哭过多少回,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我们原本约的时间并非今天,你懂我的意思吗?”N先生依旧笑呵呵的,但话里的意思并不含糊。

汪晨露努力微笑:“我知道。阿柏应该是去玫瑰之城采购了,您想单独约见我。”玫瑰之城,伊斯帕塔啊!那是他与她相爱过的地方……

N先生淡漠的声音提高了:“他有多爱你,你心里清楚。我不能冒那个险,如果他在,公司利益于他而言不值一钱。可在商言商,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N先生倒算是开门见山。

汪晨露想,N先生与文洛伊多像啊!都是如此锱铢必较,N先生要的是利益,那文洛伊又想得到什么?

只听N先生又说:“我们只要彼此想要的。我想入股时光,这个文董事是知道的,他不同意。可你们想得到最好的原材料,就得答应我这个条件。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要瓜分的意思。其实我和阿柏是一样的,我欠阿柏一个人情。我在埃及时为了寻找香料,深入沙漠腹地,遇到了毒蛇,若不是阿柏救我,我早没命了。表面上他是我的执行总裁,可私下里,我是将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的。所以我还是愿意帮助你的。只是我这边也有难处,我属于花容集团,得替它服务。可文董事不同,你能保证,他没有吞并之心吗?”

“他与我是一样的意思。N先生请放心。您想入股,我相信您,也答应您。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汪晨露诚恳说道。

时光集团的律师来得极快。等两方签完一系列文件,汪晨露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可她明白,在将来,她与文洛伊、阿柏,他们三人会经常碰面的。

这也是阿柏为了保护她吧!他不放心自己一个人与文洛伊周旋。他始终回到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这辈子,都欠阿柏的……

本以为签完了合同,就可以离开了。

倒是进来送茶的秘书,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当N先生的秘书陈小姐进来送茶时,竟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虽然N先生的做派比较随意,但手下如此无礼,还是让N先生颇为不悦。

原来陈秘书是因为见到汪晨露本人才激动的。她连忙说出原委,并找来了杂志。这下倒是N先生乐了。

可汪晨露依旧迷惘。陈秘书不忘恭维:“汪小姐真漂亮,都上封面头条了。”

其实是她陪文洛伊在香港期间,被狗仔拍到了。但是,这家杂志是做时尚内容的高端杂志,里面主要说的是她的妆容。她一向不喜浓妆艳抹,妆容很淡,就连眼妆也化得极淡,可因为她总睡不好,眼睛总有些肿,所以化妆出来的效果,也是似醒非醒,这反倒成就了她的慵懒妆,成为一种时尚潮流。

可就这一点,让N先生看到了商机。N先生有意推出一款新眼影,走“法式轻妆”的路线,针对年轻白领一族。而其中的成分,需要大马士革玫瑰的添加,能起到化妆又护肤的效果。初步定为润泽玫瑰眼影膏,加入保护眼睛娇嫩肌肤的大马士革玫瑰精华。比起平常的粉状眼影,膏体状的,又是一个新的概念。

这也是双方的一次合作。在宣传时,也将会由汪晨露为化妆师示范。

在谈到具体条款时,居然是生产线这一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大马士革玫瑰的纯露萃取法做得最好的,目前仍是时光,可时光集团在国内一直缺生产线,固定用的是日本与土耳其的那几条线。如果选用花容的生产线,只能和花容三七分账,这让汪晨露犯了难。毕竟,时光集团是提供配方那一方。

“大马士革玫瑰的提炼是很难的。其实阿柏知道,他不会告诉你们,对吗?”汪晨露决定放手一搏。

N先生狡黠一笑:“汪小姐很聪明,吃准了配方这一点。即使我们有原料,没有配方也是办不成事的。我愿意退一步,四六分成,如何?”他把这个难题又踢回了时光这一边。

沙文律师不断地看手机,汪晨露正感奇怪,内线电话通报,文洛伊上来了。

最后,还是文洛伊拿出的合同让N先生无话可说。

时光集团也拥有主生产线,汪晨露想起了他拍下的那块地。她看着他,他刚从新疆的文氏花田回来,明明那样风尘仆仆,可依旧是风度翩翩的。

他想要的,永远是志在必得!

文洛伊不用付出一分钱,就得到了丰厚的利益。

工业区那块地是文家的,与她汪晨露无关,与时光集团无关。

所有的生产机器,是他一手订购并打造完成的,事前她并不知道。他所出的,只是买地、买机器的钱,所以工业区、生产线都是属于文家的。时光集团只是名义上独享那条生产线而已,还必须向他支付费用与配方的配比。

“别生气了,我们签了合同,配方不会外泄的。”他搂住她哄道。

其实他要害她,无须多此一举!从一开始他就可以毁掉时光。但香妆世家搞出的危机是他平息的,她不知道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

当初,在思南公馆的新品发布会上,出卖时光的是帕沙家三伯的一个亲信徐行,是他把“鸦片”的配方卖给香妆的。如果思南公馆的那场发布会时,时光再次卷入抄袭门,后果将不堪设想。香妆一再造出抄袭门事件,使得时光疲于应对,之后的陆绿过敏事件,虽然她自己也解决了那场危机,可她知道,是文洛伊掌握了香凝玉的证据,香妆才会乖乖就范,更退出了《第一炉香》赞助商的竞争。见她若有所思,他笑着问道:“徐行现在蹲大牢里了,汪小姐还满意吗?”他总是一眼就能看透她!

在时光束手无策时,是他找到了早隐匿起来的徐行,将他送进了大牢。

这就是文洛伊可怕的地方,他说出的话,看似在说徐行,其实是在威胁她。他不容许有人背叛他!

是啊!他的每一步棋,算计得多精明啊!

当初,她再次回过头去求他入股救时光,可他反而提出要担任时光的CEO,由她付给他工资。

她希望他能融资,可他只是担保了时光集团的拆借而已。到了此时此刻,他没出一分钱,她却付上了她自己。

汪晨露笑了笑,心道:我连自己都赔上了,还有什么是可以令我害怕的呢?

“是啊,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时光的债务,有了我,你可以慢慢还;时光的危机,有了我,也可以消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文洛伊搂着她,哈哈大笑,“别把身体绷那么紧,你又在害怕了,对吗?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了。”

看了眼前面的隔音板,知道司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汪晨露还是觉得恶心,他的语气真够让人恶心的。

加长版的林肯,每次坐都有种令人以为自己是总统的错觉。而她呢,顶多只是他的锦上花而已。只见他优雅地放下餐桌,取出红酒与酒杯,酒杯就这样置于餐桌上,明艳的红色液体在杯里晃动,一圈又一圈,如一个巨大的旋涡,使人无法抽离。而他笑着举杯,依旧是那样风度翩翩:“来,为和你哥哥做成生意,喝一杯。”

那一杯酒,汪晨露将它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也不恼,取过手帕简单地擦了擦脸,一滴红酒顺着他的唇,划过下巴上的凹陷,再滴入白色的羊毛地毯上,触目惊心,又那样寂寥。他略低头,看向雪白地毯上的那一点红,垂下的眼眸,使她再看不见他眸底的光。

“是我过分了。”汪晨露将脸埋在双手里。文洛伊拿下了她的手,然后说道:“忘了我说的了?这个时候,你就该笑。你有多恨,就应该笑得多开心!”

她笑了笑,然后像一只黏人的小狗一样到了他身边,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仰起脸问他:“那你呢?有那个让你恨得牙痒痒,真想掐死却又要笑得灿烂的人吗?”

“汪小姐,你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随即,一阵意味不明的笑音从他的胸腔里震动出来,他说,“你还没喝酒,怎么反先醉了。”手抚着她柔软蓬松的发,一缕一缕地顺着,绕着他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缠绕,他想越缠越紧,偏偏她的发那样软、那样滑,一下就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

对于时光集团新部门的成立,文洛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甚至在董事会上站在她那一边。

莉莉因资源分配问题,不同意成立新部门,说话也是针锋相对:“开创植物性护肤品,虽然是大势所趋,可时光与帕沙的玫瑰产品一向是植物系的,只不过从没有标明这个概念而已。此时再成立新部门,根本就是混淆视听。”

而许之衡一如既往地支持莉莉,不过是想将最好的资源都留给莉莉。文洛伊带着笑看向汪晨露,看她要如何收场。

开启植物护肤时代是势在必行的,汪晨露要力争到底,决议投票,幸而最终是她的通过票最多。

文洛伊与媒体的关系一向很好,特意为她开了一场发布会,简洁、明亮、充满绿意的会场布置,突出了绿色环保的主题。

作为皮肤科的专家,汪晨露会在发布会上阐述植物护肤的理念并进行一些讲解。发布会现场也十分温馨,是茶室沙龙那样的氛围,几张小桌子,记者与时尚达人、美容达人等各路宾客围坐在桌边聊天、喝茶,没有任何拘束。

汪晨露的声音十分悦耳,低低的,略带沙哑,在缭绕的茶香中娓娓道来。为了引出话题,汪晨露指着一位漂亮的女孩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过了三十岁,或四十岁,你会考虑医美项目吗?”

那女孩一怔,可底下一些贵妇名媛早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她们都是通过医美项目留住青春的。有注射玻尿酸重塑苹果肌的,有玻尿酸隆鼻的,有打各种美容针的,真的是连激光嫩肤、皮肤剥落祛斑术都试过了。

到底是年轻,那女孩还想了想才回答:“或许到了四十岁,我想我会愿意去尝试一些医美项目的。”

见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汪晨露继续说了下去:“可医美项目毕竟还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还有就是会疼痛。”

底下笑开了。见大家都好奇,汪晨露说,“虽然现在医美已很发达,将痛苦减到了最轻,可是能不动刀子,或者尽量晚一点动,岂不是更妙。像法国女人,她们从不热衷于整形,她们更爱每个星期去一次美容院,好好护理她们的肌肤。所以抵制外界的老化因素,还是得靠长久不懈地坚持护肤。而护肤里,又讲究除了‘防’,更需要‘守’。植物与生俱来的疗愈力量能为肌肤细胞提供源源不断的青春能量,提升肌底内在抵御力,守护肌肤的健康体系,而且绝对温和、无负担,这也是植物系护肤品将会越来越受青睐的原因。”

接下来的时间,汪晨露把话语权交给了时光植物系研究室的产品研发中心总监,总监的话也是言简意赅,告诉大家:人类与植物有百分之二十六的DNA是相同的,这百分之二十六决定了植物成分对于人体肌肤而言更安全,也更容易被吸收。

大家听到此,已是掌声一片。

这个发布会开得十分成功且富有特色,在当地美容版一播出,受到广泛好评,甚至有销售商来问,产品什么时候面世。

那一天,发布会刚结束,汪晨露就收到了鲜花。文洛伊就站在门后看着她发言,看着她微笑,投入到工作中的她是那样耀眼,并由衷地快乐。她喜欢那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他被她所吸引,再也挪不开眼睛。

她笑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花束,取过卡片,上面有文洛伊的留言:祝你成功。她的视线越过众人,有些迷惘,有些愕然,可对上他的眼睛时,依旧是微笑着的,浅淡而温柔。他一怔,错开了视线,转身离开。

看到他� ��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汪晨露忽然觉得心酸……

香妆的香凝玉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决定要研发植物系护肤品,只想着抢先一步上市,好在时光那里分一杯羹。

可研发新产品是需要许多时间的,而香凝玉选择了走捷径。

作为一个大集团,其实香妆也出过许多优秀的大品牌,因此他们有固定的销售渠道。甚至通过美妆界里元老级的身份,公开让许多销售商拒绝时光。而他们在影视界的赞助份额也是很大的,失去的也不过是环球企业和《第一炉香》剧组的生意罢了。

为此,香凝玉砸了重金,在短期内赞助了几大影视商,更请来了许多明星造势,甚至斥巨资投拍话题性十足的电视剧《整形女医师》。女一号是一位国内十分有名的年轻女演员,也是香妆世家的代言人,她无论是在影视界还是时尚界都十分有影响力。至于女二号,反而是一个十分有挑战性的角色。

女二的角色唐甜是一位矛盾的女整形医师,因容貌普通,十分自卑,她一心要带给大家美好,才成为整形医师。经她的手打造出来的美女都乐观、自信、美丽,可她在情感上屡屡失意。最后,她也整了形且对此上瘾,收获了优质的爱情,却患得患失,害怕男友爱上的只是她的另一张脸。她变得更加自卑,甚至不断地去整形来证明自己,最终失去了自我。而这个形象,为了表达复杂的内心世界,演员还必须减肥,要有那种暴瘦的造型,所以很考演技。白明珠喜欢这个角色,甚至愿意当女二号。

与女主角不同,白明珠因接片少而精,在国内名气是有,人气却不足。为此,还是要试镜的。

为了这个角色,白明珠拼命地减肥。汪晨露再次见到她时,笑称:“你都快变成白骨精了,还摆苦瓜脸啊?”

“天知道,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健身房过的。”白明珠因减肥,容色憔悴了些,可因为运动的关系,依旧有种健康美。她对着镜子时,却发起愁来:“这哪儿像片里整日睡不着觉、掉头发的唐甜?唉!”

汪晨露却揪她的小马尾:“这世上有化妆术这一回事的,好不好?保证你又憔悴,黑眼圈又重,颧骨凹陷,像吸了毒似的!”

“让你笑我!”白明珠去挠她,她笑着躲开了。

“其实,我只是担心香凝玉会为难你。”汪晨露不无担忧。

很快,汪晨露的担忧就转变成了现实。

在片场赶拍进度时,已经做过整形术的唐甜因为重拾自信而变得活泼起来。白明珠与女一号演对手戏时,本来只是插科打诨的戏码,可香凝玉来片场看时,和导演说了几句什么。

第二天,导演便要求加戏,是一场扇耳光的戏。唐甜爱上了女主角的男友,并抢了过来,遭到女主的一记耳光。这是有点抹黑女二的戏码了。白明珠听了导演的话只是一怔,没有说什么。

她并非没有思考过,现在的观众不是人人憎恨“小三”吗?被如此抹黑,根本就是香凝玉故意的。可她明白,其实如此加戏,自己更可以捕捉到唐甜内心实则非常自卑的心理。她在加戏前向导演提出了要求,她要在影片里抽一支烟。导演也没多想,应了她的要求,让她临时发挥。

当女主匆匆向她走过来时,唐甜正在吸烟,将烟深深地吸进肺腑,她明明知道女主是来干什么的,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鼻翼扩张。当她睁开眼时,只说了一句台词:“你来啦?”将剧本原来的台词换了。

那女主对准她的脸左右开弓,竟然连续甩了十多个巴掌,而且全是真打,并非借角度。白明珠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汪晨露刚走进片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香凝玉甚至是笑着走到了汪晨露身边:“咦,汪小姐是来探好朋友的班吧?”

汪晨露隐忍着,礼貌地答了:“是的。见到香小姐真是幸会。这确实是一部好片。”

片场里,传来了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是演员的对白,因为导演并没有叫暂停。

“你怎能如此无耻,抢走我的男朋友!你这个卑鄙的‘小三’!”女主声泪俱下。可看在汪晨露眼中,只觉造作。

“现在说抱歉也没什么意义了。”白明珠眼里有些许泪光,可继而便恢复平静,只是那平静里还有一丝茫然,只见她朱唇轻启,“我真羡慕你。你长得很美,”她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女主的脸,“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可是我没有办法了……”语气是卑微的,因为她的容貌,因为她的失意……所有的情感都写在了白明珠的眼睛里……

不过是一场加戏,可是台词都被白明珠改了,导演连声叫好。那编剧有些纳闷:“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可导演一锤定音。

汪晨露笑了,等中场休息时,迎了上去:“明珠,你真棒!”说着,她已经接过助手手里的冰块,亲自替她揉着脸上的伤,“其实以你现在的地位,可以拒绝加戏的。”汪晨露说,“可是我知道,你一向我行我素,你不想的事,别人也勉强不了你,包括香凝玉!”

“还是你最了解我。”白明珠与她相视一笑。

后来,等到电视剧上映时,果真引起了轰动,只是那位女主角根本成了女二号的陪衬。香凝玉反而成就了白明珠,不过这些是后话了。

汪晨露取过露珠花水喷雾,替白明珠做了湿敷,因为她的脸肿得太厉害,所以导演给了她三天假。白明珠离开片场前,导演有些欲言又止:“其实,真打不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依旧谦虚,并无抱怨。

导演一怔,笑开了:“明珠,以后你会前途无量的,谁也不会有你的成就高。”

因白明珠的大红大紫,她代言时光集团的产品在平台上上了广告,时光的知名度也越来越响。香凝玉从未想过,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她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准备在产品大战上重创时光。

香凝玉的研发部门研究的是纯植物性的护肤品,可植物性的选择方面,也是十分讲究的。她急于求成,虽然也远赴巴黎、瑞士甚至非洲去收集原材料,可终究不是那种名贵而珍稀的品种,且提取的技术难度不高,整个系列的成本也并不大,价格只在中游水平,甚至还比不上香妆原来的一些高端产品。

股东会议上,香凝玉十分不满:“既然成本低,又是时下最流行的植物系品牌,就应该抓住人爱贪新鲜的心理,将价格定高一些,反而激发客户的购买欲。在她们眼中,贵就已经是等于好了。”

对此,香五小姐是不同的看法。香明丽提出了质疑:“那长此以往呢?当客户用过产品后,看不到她们所期待的效果,这个产品就会成为鸡肋。为了不浪费成品研发前期的投资,我建议将该系列产品重新定位,包装尽量简洁、环保、清新,价格亲民,那反而能吸收到一大批新客源。因为其纯植物的天然性,保证了它的温和护肤效应。广告宣传方面,可以喊出‘天然之源,我们的第二层肌肤’的口号。”

这一次,董事会居然同意了香明丽的方案。香凝玉被如此挫败,十分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她感觉到,手中的权力在一点点地流失……

当莉莉接到香凝玉的电话时,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你到底查得怎么样了?汪晨露那小鬼究竟研发出了什么产品?成分是什么?”

莉莉的日子也不好过,说话就冲了:“他们的保密系统做得很严密,我还没有机会。你就再等着吧!”

香凝玉哼一声冷笑,不阴不阳地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在搞的‘Time?’的项目别以为我不知道,最新一季投放到这个项目的资金你用了多少,自己清楚。而且,你拿去炒期指,那可是犯法的。哪怕你赢得再多,只要‘穿柜桶底(挪用公款)’的事穿帮了,你也是很麻烦的。”失去了耐心的香凝玉直接威胁道。

“再给我一些时间!”莉莉的脸沉了下来。

因为汪晨露一直在忙植物系新产品的事情,和花容的合作便一再往后推。N先生再次联系了她后,她终于抽出空当来。

本来,N先生的陈秘书和汪晨露约好时间后,是说在摄影棚见面的。她们要开始做前期的宣传,由汪晨露当模特拍硬照,更有一个不少篇幅的采访。

自然,要突出的就是慵懒妆的妆效。之前她与文洛伊游香港时,他与她经常出入蓝会所或者他合作伙伴的宴会,她那时因心情不好,经常哭泣与失眠,眼睛时常红肿,只是没想到化妆掩盖后,在时尚界里会引起那样的效果,被时尚达人所推崇,连N先生也看好这样的法式轻妆。

原本,汪晨露提议聘请当红明星做模特的,但N先生坚持选她,要突显的就是都会新贵的精致生活。而大众对名媛们的事向来感兴趣,由一个名媛、一个IT Girl做宣传,那本来就制造了一个很好的噱头与极高的曝光率。

当汪晨露从写字楼出来时,前面的一辆半旧宾利响了响喇叭。她迟疑了一下,车子已经停在她面前。阿柏下来,并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没有办法,唯有垂下眸子,安静地上了车。

“其实,我自己过去就可以的。”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倒是阿柏有些无可奈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已生疏至此。“我很后悔。”他说,目光只注视着前方。

汪晨露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神情那样惊恐,害怕他要说出的话。

“我很后悔,当初选择离开你。我以为离开是对你好,却亲手将你推向了他!海东找过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你是被三伯……带到他身边的……我原以为,离开了,你和孩子就安全了,以后我们一家还能团聚……”他的目光始终看着眼前的车流,车子越开越快,不知驶向何处。

就如他们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错了。

“别说了!”汪晨露开始颤抖,她很难过,可是她没有办法,“是三伯亲手将我送给了他!这些你都知道,何必再来找我!就让我这样好了,你知道的,我没脸见你,只能躲着你……”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滴落,打在手背上,只觉得冰凉。她双手环抱住自己,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臂里。她没有脸面见他!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别哭了,我的露珠,别哭了!”阿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住了她,开始吻她。他的吻有些粗暴,不似往常那般温柔、浅尝即止,他似乎想要的更多。

两人皆如失控的野兽,拼命地吞噬着对方。当他的吻烙在她的胸前时,那些吻痕却刺痛了彼此。

“不!”她开始挣扎,她不能这样,这样彼此都回不了头了。可她的阿柏如疯了一样撕扯着她的西服,西服下的衬衣被粗暴地撕扯开来,衬衣扣子掉了一地,她被粗暴地吻着,吻得透不过气来。她绝望地攀住他的衣袖,哭喊道:“求你,放过我!阿柏,阿柏救我!阿柏……”

他忽然就停下了,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原来,他与文洛伊没有两样,都不过是在欺负一个弱女子罢了。

她只是本能地喊出了那句话。只是那样的混乱下,她根本就是昏了头,已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哪个才是她的阿柏。

“对不起,对不起!”阿柏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响亮的声音,彻底唤醒了汪晨露,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阿柏,哭着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而他,只能绝望地抱着她,任她流泪,连安慰也做得不对。

电话响了又响,两人只是静静地拥抱。

可总有结束的时候。当夜幕降临,两人再没了理由。

“送我回去吧!”她的声音已不辨情绪。

“露珠……”阿柏欲言又止。

“我始终要回到他身边的。我没有办法,阿柏,我没有办法。”汪晨露看着他,手抚上他的鬓角,他还如此年轻,可双鬓已染上了灰白。可以想见,这些年他过得是如何艰难。而他又要付出多少,才能拥有今天的一切。

一切都结束了!

“阿柏,”她终于平静下来,忽然仰起头,吻了吻他的鬓发,“阿柏,我还记得,从前的你那样快乐。你一高兴,就会高高地跳起来,然后摔到玫瑰花田里,溅起一片玫瑰雨,那时的日子多好啊!”他没说话,她唯有继续说下去,“就让那些,留在记忆里吧!没有算计,没有伤害。我也只是你心里始终美好的小妹妹,属于你的露珠。而我,也不会忘了你,我这一生……已经没办法了,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你现在所拥有的,得来得那样不易。不要为了我毁掉这一切。你本就该快乐自由地活着!我不值得!”

当话说完,她只觉得已经用尽了自己一生的力气。

他终于放开了她。

他垂下头,没有让她看见他的眼泪。因为他知道,那样她会难过。

他想说,他只是为了她,才去拼命地获得权力、地位与金钱,可是他依然比不过文氏可以带给她的一切。

“晨露,”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宁愿自己背负巨大的债务问题,也不愿放弃时光。于旁的人,即使清盘了、破产了,即使一无所有了,也可以忍受下去;可是,那是阿塔的一切,时光就是阿塔,所以,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晨露,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就连N先生也无法帮你还清时光与帕沙的债务,更何况是我!只是,留一点退路给自己,我替你和N先生联系,我和N先生入股,只是为了给你保留一条退路。不要推开我,好吗?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我不会推开你、推开N先生。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再见,哥哥!”她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离开了他。

不管这里是野外,也不管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汪晨露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任性,换来的是巨大的惩罚。

报纸头条,全是她和阿柏偷情的图片。

在那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居然被偷拍了!

“豪门名媛一脚踏两船,果真艳福不浅!”

“私会哥哥,车中激吻,是乱伦,还是为新产品造势?”

“知情人爆,该名媛已订婚,那车内男子又是何人?该名媛自称孤女,无人扶持,如今勾搭上新欢,是否为‘时光’找到了下一个卖家?”

所有的报纸,铺天盖地压来,说的都是她!

当她瑟瑟发抖地等着文洛伊回来,当她绝望地看着天由亮变黑,再由黑变亮,文洛伊始终没有出现。她想,或许她该从时光的顶层跳下去。

门响了,是文洛伊回来了?

汪晨露一动不敢动,就坐在沙发上。文洛伊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那样笑着,使她的心一点点寒了下去。他笑得那样快乐,那他是恨透她了吧!

他在她身边坐下,她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喝醉了!

他倒像头无尾熊一般,挂在她身上,说:“你怎么还不睡?在等我回来,嗯?”他开始吻她,而她依旧一动不动。

他就恼了:“就为了他?!”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头发却被他揪住了,她被他抵在沙发上,看见了摊开的报纸里,照片中的自己与阿柏。他的吻又缠了上来,他说:“乖,别哭。我弄疼你了?我不好。别动,别动了。”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他极少在她面前发酒疯的,除了三年前那一次,他与她皆是遍体鳞伤,而此刻他的疯狂让她害怕。

她越挣扎,他就抵得越紧。他的双手忽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一点点地收紧,她觉得就要窒息了。

“洛伊,放开我,洛伊……”她的声音那样柔软,就像她的脖子,那样细,他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断了似的。

“我那么爱你,你却那样对我!”他恨极了,手上加大了力度。而她惶恐的眼睛瞬间睁大,他说了什么?!

“哦,是我不对!”他猛地松开手,想了想,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一怔,却又马上缠了上来,忽地,他的头一沉,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竟然睡着了。

她无助地看着天花板,看着那盏闪烁不定的水晶灯。她推不动他,只能任他抱着自己入睡。沙发很宽,可他还是怕她会掉下去似的,将她抱得那样紧……

她等他回来,等了那么久,已疲惫不堪,困顿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她睡了过去。

那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当她醒来,文洛伊早醒了,就坐在沙发边上,似乎在想什么。见他没有要发作的样子,她有些无措,忙说:“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吧!”

“嗯,帮我拿睡袍去换,我今天不去公司了。”他答了她一句,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

如他那样的人,即使集团事务再多,应酬再忙,只要睡够四个小时,早上还会去运动的,然后再回公司,从不说累。今天他是怎么了?

等放好了水,汪晨露拿了一双拖鞋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放下:“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和他……我们什么也没有。”

他要惩罚她,那就惩罚吧!

文洛伊倒是笑了笑:“我对自己有信心。”见她依旧是一团糨糊样,他摸了摸她的头,“你离不开我,所以,现在你不是乖乖回来了吗!”然后转身去洗澡了。

隔了一道门,她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他们的身体彼此亲近,彼此熟悉,灵魂却隔得那样遥远,他对于她,始终是个陌生人,可命运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她觉得困惑。

等到文洛伊出来了,身上套着她随手拿的睡袍,袍带也没扎,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本就高挑挺拔,再加上长年运动,肌肉线条是有美感的,湿润的发还滴着水,不是不性感的。也难怪公司里的女职员们,每天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他。

汪晨露也曾见到过,他的表妹徐小姐就曾多次来找他,而他总是微笑着,礼貌地和她说话。他的笑意很浅,所以酒窝也变得浅了。他的礼貌是保持着距离的,所以他的笑意从未到过眼底。

自己也曾在他的西服上闻到过不同的香水味。他不止她一个女人,可是他还算是尊重她的,有她出现的场合,在她的那个圈子里,他不会带别的女人出现。如果他和新女朋友出国度假,当捕风捉影的媒体拍下那些照片,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给那些银行家一颗定心丸,证明他们并没有结束。所以说,他对她还算是好的。

这样的同居生活,持续快一年了。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难相处。他应酬很多,并不是每晚都回来,可是每逢过了十一点,他就会打电话来,让她不用等早些休息。那时,他的口气是温和的,通过话筒,他那带着淡淡酒窝微笑的脸,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她每次只会说,好,就挂掉电话了。她对他,从来都是冷淡的,就如对待一个陌生人。可他毕竟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她渐渐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他,如同一种习惯,而这种感觉使她恐慌,使她害怕,她比从前还要怕他,却又更加依赖他!

“在想什么?”文洛伊走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下巴凹上,她忽然记起,在一本书上写过,男子下巴上的凹陷也属于酒窝的一种,叫美男窝。对上他的眼眸,她一下子红了脸,忙抽出了手。

他就是这个样子,心情还算不赖时,会逗逗她。但如果睡得不够,他就会有起床气,就会叫她做这做那的。他也会生出胡楂,只是每天早晨,他都会将它们剃掉,等洗漱穿戴停当,又是风度翩翩的一个人了。

还有,他挑食,他爱吃鱼,却又最怕吃鱼。所以她得帮他剔出刺来,再将大块的鱼片夹给他吃,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却只能吃别的。

他的衣服都是她搭配的。他对穿着很讲究,从衬衣到西服,到领带、皮带、皮鞋,她要一一替他搭配好,需要见什么大客户,或需要出席什么场合的宴会,她都得提前一天,一一搭配好,一件一件地挂起来。他的衣橱,他要求永远简洁,不许有一丝乱放乱翻的痕迹。

今天还是很冷的,本能地,她打开衣橱,在放休闲衣的那一栏里,取了件草绿色的棉衬衣出来:“快穿上吧。要不要把空调调高些?”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就吻了上来,吻在她的颈项后,痒痒的,吻到耳根时,她只觉自己耳根都烫红了。他含着她的耳垂,慢慢啃咬,一把将她扳了回来,就要吻她的唇,她却将手抵在他胸前,努力地想拉开距离:“别这样,”她有些恼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快把衣服穿上。”

他一笑,放开了她,接过她手中的衣服穿好。她想了想,再从衣橱里取过一条毛巾,帮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他喜欢洗头后不吹干,但每每因湿着头发吹了风而头痛,就会很麻烦,与他喝醉了一样麻烦。他头痛时会摔东西,还不愿吃药,非得她哄半天,他才肯吃。吃了便要倒头大睡,若是一个不小心吵醒了他,他还会朝人扔枕头。估计谁也料不到,在公司里那么风度翩翩的人,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私底下会是那样子吧……笑意一丝丝铺开,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而他,见着了只是一怔,随即从后双手环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的发香,话便脱口而出:“我们像不像一对夫妻?”穿衣镜就在对面,她猛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微笑,与一点点苍白下去的容颜。

他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为了打破这尴尬,汪晨露要去捡。文洛伊倒抢先说了话:“不如,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她喃喃。

文洛伊笑了笑:“那样不好吗?你可以得到文氏这棵大树的倚仗,时光马上就可以翻身,还清债务。你别忘了,就在今天,因为你的那些丑闻,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时间,投入大量的资金去研发的新产品,拉拢白明珠做代言,开拓北美市场,这一年多来,你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就因一次丑闻而毁于一旦。时光的股票已经跌停了!难道你想被清盘吗?”

是啊!她闹出这样的事来,那些银行家会怎么看她?估计早以为文洛伊与她划清界限了吧!

“我原以为,我只是你一时兴起花钱买来的玩物。”方才的一切,都过于美好,那样不真实,她完全忘了她给时光带来的危机。还有阿柏,会不会为此背祸,影响花容的声誉而被N先生责罚?这些她真的不敢细想,只好拿三年前他对她说过的话来堵他。

听到她的话,他是真的被气着了。沉默了许久,手用力一拨,梳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摔到了地上,香水打翻了,味道浓得让人窒息,而蜜粉、眼影、胭脂、唇蜜掉了一地,勾兑成五颜六色的绚烂色彩,将地毯染成了一小团一小团五彩的花。

那样浓烈,那样鲜活,那样香,香得甜蜜,有些似她身上的味道,可那种甜蜜似要腻死人般,使得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倒是伶牙俐齿的。”他抱着双手,坐到了床前的软榻上,那里还放着她的睡衣。她一直没有换过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了他一天一夜。想到这,他的心软了下来,可依旧面无表情,“你怕我永远不放你自由?”

像在和自己对抗,她颤抖的睫毛像一把刷子,不停地抖着,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可她说出的话,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她说:“洛伊,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你该得到属于你的爱情。我曾经爱过,我知道那种幸福。只要遇见了那个人,真的很幸福。我爱阿柏,我不会否认,我从一开始就爱他。阿塔带他回来时,他才十岁。我还记得,初次见面他很腼腆,我却为多了个同龄人一起玩而高兴。他与你一样,也有酒窝。他有一对深深的酒窝,笑起来时,非常可爱迷人。那时我拉起他的手,笑得那么欢快,我对他说:‘我叫汪晨露,你可以叫我露珠呀!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好吗?’他就笑了,笑得那么灿烂,两只酒窝在他脸上浮呀浮的,我怎么也看不够,我就吻了吻他的脸,他的脸那样红,他连说‘好’都忘了。惹得我和阿塔哈哈大笑!”

与她相处了这么久,文洛伊从未见她那样灿烂地笑过。她沉浸在回忆里,仿佛灵魂已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她的笑容一直没有退却,这一刻,她很快乐。那种快乐是他无法给予的。

她说:“这种爱,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我没有办法忘记阿柏,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了!”她的目光变得哀伤,他想让她停止,自己却停不下来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走进过她的世界,即使他们的身体靠得再近,即使在他使她获得欢愉时,也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心。

只听她说:“你爱我吗?”她等了等,然后说了下去,“你不爱我。而我也不爱你。婚姻是很神圣的一件事情,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其实我不恨你。或者说,我早不恨你了。你没有做错什么,从一开始就是我有所求,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你瞧,身体上的快乐,总是很容易得到的。可心呢?”她的手压在心口上,不断地起伏,脸色绯红,她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感。

而他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一种无望,捆绑住了他。

她低低地唤了声:“洛伊。”手抚在他的脸上,仔细地摩挲着他的鬓发,她说,“其实,我从来没有试过去了解你,可是你比阿柏幸运,你拥有的比他多。你不知道,阿柏还那样年轻,只比我大一点,可两鬓已经有白发了。他很难过,而我的心……所以,你和我结婚,你不会得到幸福。我和阿柏得不到了,但我希望你能等到你所爱的那个人,得到属于你的爱情。你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可是你从来没有快乐过,那是因为你不懂得真正的爱情。可只要那个她出现了,你的心马上就能明白过来的。洛伊,我不恨你,真的,我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够了。”文洛伊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我结婚,我帮你解决时光的危机;第二,立刻给我滚,我让你,此生此世,再看不见时光的一片残壳。别再问我为什么,这就是一个交易。没错,你就是我一时兴起买回来的玩物。我没说放,你就没有资格走。我妈妈提出了一个条件,只有我和你结婚,才能真正得到整个文氏集团。她手里有我父亲的遗嘱。所以,你无须想得太复杂,这就是一个交易,而我也没有打算让你自由。你说你不恨我?那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恨!”文洛伊等了等,冷笑了声,“你还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说完,他转过头来,摔门而去。

她掏心挖肺的一番话,成了一番笑话……

那样的事情发生了,阿柏很着急,只想联系上汪晨露,可是无论他打多少个电话给她,她都拒绝接听。

“露露,你已经不爱我了吗?”阿柏苦笑。当年她的无助,如今他是尝尽了,那是他活该!如果当年,不是他一手推开她……如果他能坚决带她走,如果……

已经没有如果了,不是吗?

那还是海东第一次看见阿柏哥那样无助,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掌里,很久没有抬起来。尽管他那样安静,可海东知道,阿柏哭了,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像整个灵魂都在疼痛一般。

见阿柏不作声,海东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开了:“姐姐很难过,她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去看她,她总是哭,她说是自己害了你。她怕你会被N先生为难。毕竟那件事……那件事影响到了花容集团。”

阿柏低垂着头,离开了办公桌,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像一道道浓烈的血,染红了整个江面,而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被那余晖笼罩,投下了一片阴影。花容集团是一个跨国的大集团,涉及的行业很多,有化妆品、设计、金融、地产和环球影业等,所以,它的写字楼很高,像一道擎天柱,直插进金融中心的心脏。站得如此高,可在海东看来,更显得他寂寥。

他没有回答海东的话。

他就站在高楼大厦之中,头微微俯视,不知在想什么。而太阳落下后的最后一道金光散发而出,那种融金碎银一般的霞晖笼罩着他,他站得那样直,那样挺拔,令他面前的一切高楼大厦,都失了色。

海东知道,姐姐深爱着的人,一向是鹤立鸡群的,很多事,不是他办不到,只是他不想。可如今,他已不再是往常那个温和儒雅的男子,他变得内敛而深沉,那种王者的气度,那种磅礴的无形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海东知道,他不会再坐以待毙。

阿柏终于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已恢复平常,清浅的眼底看不见一丝波澜。他按了内线电话,让秘书蓝天恩进来。

原来蓝天恩找的私家侦探已经知道内情。他与晨露之所以被拍到,全是因为莉莉跟踪爆料,所以记者的行动才会那么快。而且莉莉最近的行踪十分隐秘,还见了香妆世家聘用的生产线上的一个车间经理。那条生产线,刚好是日本琉璃家化的那一条。文氏旗下的部分护肤品也是用的那条线。那家琉璃家化企业,是高端的大型化工工场,香妆世家与文氏集团对该企业都占有颇高的控股率,分别是该企业董事会里的成员之一。

把玩着手中的青瓷笔格,那是真正的古董,可阿柏把玩得漫不经心:“把这消息匿名发给文氏的文董事,算我送给文董事的一份礼物。”温和的笑意慢慢浮现,然后变得讥诮起来。那笑意虽一闪而过,可海东瞧见了,也不觉打了个寒战。他的阿柏哥从来没有如此笑过,仿佛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不再重要,冷漠如斯。

“那这些照片,要不要公开?”蓝天恩上前一步,把照片放到办公桌上,却猛地看见那古董笔格已碎成三段。

坐在办公椅上的阿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想什么,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原本俊秀的面容,因两鬓有些灰白的发而变得冷峻起来。蓝天恩跟了他这么久,忽然发现大老板已经换了个人。从前对下属总是微笑的大老板,已经没有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几秒钟,等阿柏睁开眼,那双眼睛光芒四射,竟显得咄咄逼人。而他的轮廓更加冷硬,连说出来的话也没了往常的温和:“照片的事先暂停,还不到捅给媒体的地步。帕沙也是阿塔的心血。”

海东已经看见了那些不雅照,是莉莉与裕丰的何董。他一怔,倒是怕阿柏会做出什么事来,忙说:“对的!六叔对帕沙是掏心掏肺的。”

“可帕沙并没有对阿塔掏心掏肺。”阿柏眼风一扫,见海东本能地退了半步,他不能让海东和自己生分了,他的亲人已经不多了,于是放缓了语气,“海东,不到最后我不会这样做。帕沙是阿塔的心血,我也是想帕沙好的。”温润的笑意下,浅浅的两个酒窝浮现,对着这个弟弟,他伸出了手,“中午和阿柏哥一起吃饭吧!”

海东怔了怔,笑道:“好。”

彼此的亲人都不多了,他们不可以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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