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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

下午,皮思平一个人去了趟西山植物园。他在兰花温室里前前后后转了好几个小时。春兰、墨兰,花芽已经出土两个多月,到了春节前后就能拔葶绽开。他的兰花情结始于大学二年级。有一次在年级元旦联欢会上,同班女同学蒙苑唱了一曲委婉动听的《兰花草》,他如痴如醉,后来又知道《兰花草》的歌词是出自原北大老校长胡适先生的名作,他自羽可比胡适先生的儒雅和政治抱负,便对兰花从此独有情种,常来西山植物园观赏兰花的风姿,但后来因为感情上的伤害,对兰花的痴迷一落千丈,有多年都不愿意再想起。和张凝芳结婚后,他欲图重新培养起对兰花的情趣,虽然因为某种缘故不再到西山赏兰,还是试着在家养了几盆兰花,然而不曾有一盆“开得许多香”,不是烂叶就是烂根,再加上张凝芳总说对花草过敏,他不得已又将对兰花的情思慢慢放下。皮思平能向今天这样再到西山植物园来观赏兰花,流连忘返,对他来说已是十多年的往事

从西山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多钟。张凝芳还没有回来。这两年,张凝芳和几位朋友合伙办了一个艺术培训学校,因为文化和专业课知识的欠缺,她专门负责那些来北京报考舞蹈专业学生的体型训练,皮思平很担心她误人子弟。好在张凝芳的学校没有入学门槛,只要交足学费就能进班,不管年龄大小、胖瘦高矮,一律收钱不误,她的基础体型训练课程,很多变成了减肥课、健身课,皮思平寻思有利于全民健康,也就由她去了。他本想这会给张凝芳的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星期四的早上就要出发,请她早点到家,但想起回到北京的只几天,张凝芳并没有显得特别欢喜,反而对他有些莫名的生疏,拿起话筒的手没有拨号就又放下,打算还是等她到家,两人坐下来细致的叙说,也许会更好一些。

去西藏的第一年,皮思平起初坚持每二个月回京和妻子团聚一次,后来因为旅途实在太远,加上工作的拖累,改为半年回京一次;第二年,则是一直都呆在西藏,直到两年期限的援藏工作彻底结束,才在一周前如期返回北京。张凝芳比皮思平小了十岁,两人之间至今没要孩子。刚结婚时,张凝芳被皮思平送进舞蹈学院成人大专班读书,那几年没法要孩子。等她毕业,恰逢皮思平从人大经济学院调进现在的部里,因为是初到一个新单位,万事开头,工作压力很大,加上张凝芳刚刚有了工作,两人就计划暂时不要孩子。几年前,张凝芳突然心血来潮,很想马上生个孩子出来,但皮思平却又被遣援藏,夫妻聚少离多,难成气候。近一两年,张凝芳似乎一直忙着挣钱,再没有提及要生孩子的事情。

张凝芳直到深夜方才进家,她脸上红红的,双眼朦胧,像是喝了不少酒。她进屋之前,皮思平听到楼下有汽车声响,估摸妻子又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从拉萨回来的那天,皮思平的航班晚上十点才抵京,到家叫门时发现妻子并不在家,他身上没有钥匙,就在楼下等,后来看到一辆白色轿车把妻子送回来。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人,张凝芳大方的介绍,那是他们艺校的陆文涛校长,学校里的大股东。张凝芳换了拖鞋,看到皮思平还在客厅等她,就带着醉意怪他不必等,应该先睡,因为她自己早就犯困了,说话之间她已经脱去外套,换上睡裙上床。皮思平坐在床沿推了她一把,意思有话要谈。张凝芳睡意已是很浓,几乎是强撑着才听皮思平把去西华州的事情讲完,末了,她像是面无表情,又像是似笑非笑,回答皮思平说:“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我管不了的,你觉得该去就去。随你的意吧!”说完,便兀自睡去。张凝芳的如此冷漠,在皮思平回到北京这几天了,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皮思平看着熟睡的妻子,想她这两年一个人孤独地在北京生活,自己后天早上又要出发,一时说不上是应该内疚还是应该安心。

第二天,张凝芳没有和皮思平打招呼,照旧一早出发,中午也继续会在培训学校用餐。

皮思平一夜失眠,只等天亮。他在想昨天蒙苑问他“过的好么”这句话,考虑是否离开北京前在中午和蒙苑再见一面,更不知道应该向她怎样叙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皮思平的家乡在安徽淮北,父亲是县里的一个小官,母亲是一名普通的乡村干部。两岁时,一场厄运不幸降临在他的身上。那年的夏天,父亲去东北“学大庆”,母亲去山西“学大寨”,将他寄托在乡下的姥姥家。一天晚上,姥姥喂皮思平吃饭,觉得孩子脸上发红,全身烫得像一只刚出蒸锅的胡萝卜,急忙送往大队诊所,医生看后给了几片退烧药,说是患了热感冒。吃了药,孩子依然整夜高烧不退,但粗心的姥姥已不再担心,以为既然医生说是患了感冒,总不应该有什么大病。第二天,姥姥从床上抱起皮思平,却见孩子的左条腿软得向面条一般,怎么也直不起来。姥姥顿时慌了手脚,赶紧送往县城的医院。医生说,皮思平得了骨髓炎症,吓坏的姥姥虽然不明白“骨髓炎”是个什么病症,但看医生的口气,知道皮思平好像就此落下一辈子治不好的病根。过几天,母亲“学大寨”回来,从医生嘴里得知儿子确诊人们常说的小儿麻痹后遗症,已经无法再医,立时为皮思平将来的命运大哭起来。从此,皮思平走路只靠着右腿使劲,左腿就此残疾。父亲“学大庆”归来,看着原本清秀可爱、活泼健康的儿子,如今变得走路一瘸一拐,有时还会突然摔跤在地,两个膝盖整日里血迹斑斑,不禁经常暗自垂泪,从此再没有踏进岳母家半步。

让父母倍感欣慰的是儿子从小到大,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但上学读书却大有成就。十七岁参加高考时,皮思平以本县状元、全省第五十二名的成绩被北京的人大学府录取。他大二时,班上转来一位叫蒙苑的漂亮女生,是学生委员会的副主席。同学们不久得知,蒙苑的爸爸是他们经济学院的院长,她原来在政治学院专修哲学专业,因为感觉枯燥,并且认为当下国家的经济发展远比哲学研究更为首要,勉强学了一年就改读市场经济。蒙苑热情周到地对待班里的每一名学生,好像爸爸是院长,她是被派到班里的院长代表,有责任和义务代替爸爸亲民。她尤其对身体残疾的皮思平多了一份独到的关心,显然是把皮思平看成班里的弱势群体代表,经常借故找些话题主动和他攀谈。皮思平很少参加学校或班里的活动,没有课上时就一个人躲在图书馆或教室里看书,班上的女同学私下议论他时,虽然觉得皮思平皮肤细白,长相出众,一副气质儒雅、性格温顺的样子,是个让女人一眼看后立马动心的大男孩,但顾忌他身体上的缺陷,只能纷纷表示同情惋惜。蒙苑因为新改专业,知道皮思平是系里成绩最优的学生,为了增加学分便向他求助辅导,皮思平很是欢心地把笔记借给她,并且总是献出殷勤的样子。作为回报,蒙苑就常把皮思平穿过的衣服拿到家中去洗。班里的同学们,都非常羡慕他们微妙的友谊关系

皮思平从蒙苑进班的第一天起,对她就有了一种和班里其他女生不同的异样感觉。在他心里,蒙苑不仅容貌靓丽,心地善良,丝毫没有院长女儿的架子,而且一言一行都充满了亲切,觉得蒙苑待人接物找不到一点矫揉造作,坦荡和真诚就像一池清水般的那么晶莹透明。国庆长假最后一天上课,蒙苑的座位在皮思平不远,他见她全身沐浴在秋日的斜阳里,鼻子坚挺,两边几粒细小的雀斑因为阳光的照射有些明显,但却使得她的脸变得更加白嫩轻柔,浑身散发着青春的灿烂和美丽。蒙苑的样子吸引着他想入非非,心神不宁地忍不住好几次长时间偷看她。不想,终于被蒙苑发觉,她便转脸回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着不解的疑惑。皮思平满脸涩红,直到下课也没敢再望蒙苑一眼。后面两节是体育课,蒙苑因为前几天扭伤了胳臂不能出操,就和皮思平两人单独留在教室里。皮思平心里很是不安,眼睛虽是盯着面前的教科书,脑子却是一片空白。蒙苑走过来坐在皮思平对面的位子上,皮思平以为她过来,是为了责备他,满脸紧张地看着她不敢吭声。蒙苑看皮思平眼睛虽然流露着一丝惶恐,但那深沉的目光里,充盈着无法遮掩的热烈光芒,透出一种勾人心魄的渴望,她为这从没有见过的炙热眼神一阵慌乱,细密的秀眉不经意地向上挑动了几下,脸上迅疾掠过一丝少女的爱怜,漫无边际地说:“国庆节放假,我胳臂上的绷带去了,想出去玩。”皮思平问:“你打算去哪里?”蒙苑说:“还没有想好,反正至少出去玩上一天。胳臂伤了半个多月,爸妈一直看着不让出去,闷死了。等我好了,他们不会再阻拦。”皮思平红着脸鼓起勇气,话意很是确切明白,但语气却装出不在意,说:“我国庆长假没事,也正想出去走走。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蒙苑当即点头应允,但是她说会约另一个女同学结伴。两人商量,放假后的第三天早上在学院公交站台侯面,三人先去王府井新华书店,再去前门大街吃一顿烤鸭大餐,然后再看一场电影。

到了约定的那天,皮思平提前就在学院门口的公交站台等着。将近八点,蒙苑果然和同班一位叫方方的女同学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来。这是皮思平读大学以来,第一次有女生陪同上街,他一路上陪着小心,讲话少而客气,和蒙苑更是若即若离。三个人在王府井书店转悠了一会,方方说不能陪蒙苑和皮思平了,她中午还有另外一场约会,商定下午五点再和他们两人一起碰面返校。蒙苑告诉皮思平,方方是去看她的男友黄海亮,他是天安门国旗仪仗队里的一位中尉军官。

两人在前门烤鸭店吃了午饭,找到一家蒙苑熟悉的影院,放映的是一部美国老片《鸳梦重温》。因为是下午场次,看电影的人并不多,盖是一色成双成对的恋人,尽在那里肩臂缠绕,厮磨着相互依偎,只有他们两个紧挨着正襟危坐。皮思平不时拿眼睛偷看蒙苑,心里一阵阵地发热,蒙苑被他看得心慌,紧张地把眼睛向前盯着银幕。电影开演不久,皮思平被银幕上的一个情节感染,就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蒙苑的膝盖上,蒙苑本能地把腿向一边挪开,但身子却无意间与皮思平靠得更近了。爱情,有时候就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动里,毫无预料地猛然迸发。皮思平突然用两只胳臂任性地将蒙苑拦腰抱住,蒙苑全身战抖,几次试图掰开皮思平的双手,但不想越是挣扎,越是被他搂抱得更紧,后来他竟是失去理智,向前把头深深地扎在她的胸前。皮思平长到十九岁,这是他除去母亲,第一次和异性肌肤亲近,而且是班里最漂亮、最高贵的女孩,感激之情无法抑制,喷泉而出的眼泪不住地滴在蒙苑的手上。蒙苑鼻子一酸,青春女性的温柔冲动让她再也无心抗拒,便抱住皮思平拥在怀里的脑袋,任他无声地悲泣。

从影院出来,两人手搭着手,不时深情地相互递上一眼,表示爱意。皮思平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把自己从小到大所记得的各种委屈、孤独,一五一十倾诉给蒙苑听。每当说到伤心之处,蒙苑不免陪着皮思平一起落泪,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一些。两人有说有笑,一直步行到前门大街和方方约定的地方。蒙苑心里很是奇怪,突然间和皮思平有了亲密的关系,刚才一路走了好几千米,自己竟再没有想过皮思平是一个残疾的人。方方直到天擦黑时,才由黄中尉驾车过来,她在车里远远看到蒙苑和皮思平亲切地勾着手,一副初恋情人的姿态,不禁大吃一惊。汽车在两人身边停下,方方把他们叫上车,黄中尉开车一直将三人送到学院门口。分手时,蒙苑邀方方去家里吃晚饭,却没有邀请皮思平的意思,皮思平表示理解地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就一个人回男生宿舍了。看到皮思平走远,方方立刻说在前门看到两人牵手交谈,明知故问地逼问蒙苑和皮思平是怎么回事。蒙苑想方方既然已经看到一清二楚,就很大方地告诉她,自己打算和皮思平开始感情交往。方方看蒙苑表情坦然而坚定,又敬佩,又担心。蒙苑说大学毕业以前,她只能和皮思平偷偷恋爱,求方方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如果同学们稍有议论,就会立刻传给老师,继而被父亲知晓。

这年,经济学院的大二学生举行元旦联欢会,经济学院院长蒙德逊教授亲自出席,蒙苑演唱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兰花草》,博得一片由衷的热烈掌声。看到院长父亲心情格外高兴,蒙苑有意识地当着很多的同学的面,神采飞扬地把皮思平介绍给蒙德逊教授,说皮思平在年级成绩排名第一,虽然身有残疾,但性格坚强,志向远大,已经在人大的报刊上发表多篇论文,自己的学业经常得到他的帮助。蒙教授和皮思平紧紧握手,勉励他继续努力,说皮思平毕业后可以读他的研究生。蒙苑调皮的向皮思平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她已帮他赢得准岳父最初的好印象。

时间又过了一年,转眼就要到了大三的寒假。这一年多里,皮思平与蒙苑平静而甜蜜的相爱。方方遵守自己的诺言,从没有向任何同学透漏两人的秘密,而且有时自愿充当他们的信使。一天晚上,蒙苑约皮思平到清华校园私会,忧愁地告诉皮思平,在美国的姑姑邀请爸妈和她,寒假期间去美国洛杉矶长住一个月,说她想到要和皮思平分开很久,打个电话都不方便,真想一个人留在北京。皮思平说,如果她愿意留下来,他也不回安徽老家了,反正上年的寒假、暑假都有回去。蒙苑闻听,顿时高兴起来,说爸妈不在,他可以从男生宿舍里搬到他们家去住,两个人可以天天守在一起,不必偷偷摸摸,在这段时间里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她还红着脸说,会像一个妻子那样,给皮思平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寒假来临,蒙苑向爸妈推脱,自己两门功课下学期需要补考,不能陪他们一起去美国。蒙教授和妻子看女儿说得认真,而且是为了学业,想女儿已经长大,正要给她自理的机会,便欣然应允。

把爸妈送上飞机,蒙苑回到学院立刻把皮思平引到家里。蒙教授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经济学专家,住的是一幢独门小院的复式别墅。相恋一年多时间,皮思平这还是第一次来蒙家。蒙苑住一楼,爸妈住二楼。她首先领着皮思平参观自己的卧室,屋内布置的典雅素净,给人的感觉既温暖,又清爽。蒙苑说,皮思平是爸爸以外的第二个男人跨进她的闺房。皮思平心存感激,忍不住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接着,蒙苑又带皮思平来到隔壁,看为他准备的房间。这是蒙苑的书房,屋里靠墙临时支起一张沙发床,上面铺着洁白的被单,枕头和鸭绒被子全是新的。回到客厅,蒙苑请皮思平发表意见,皮思平说:“我想为你的房间增添一盆兰花!”蒙苑立刻表示赞同。他们决定,立即去花卉市场,回来的路上顺便买菜回来,蒙苑说晚饭为皮思平做最拿手的三鲜馄饨。

他们打探到,朝阳区东三环北路有北京最大的花卉交易市场,便打车前往。皮思平与蒙苑拉着手,找到一家挂有“兰友之家”的兰花店,刚一进去,阵阵兰花清香就扑面而来。两人立刻被吸引住了。女店主热情地招待他们,不住地向两人推荐各色各样的兰花品种。如今阳历二月刚到,春节前后正是春兰、莲瓣兰盛开的时节。蒙苑在一盆兰花前面驻足,皮思平看到那盆兰花叶色碧绿,开着一键双花。女店主夸蒙苑有眼光,说这是一盆浙江过来的下山兰,如果能起个好名字,将来肯定价钱不菲。皮思平听人说过,品种稀少、花色独特的兰花,有的确实卖到成千上万一盆。他见蒙苑对这盆兰花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便问女店主多少钱。女店主向皮思平递上一张店里的名片,回答说:“要是别人来买,我肯定要个狠价。看你和太太这一对模样清秀,相互恩爱,正配得上得这盆下山兰一键两只蝶花。我出个实价,每苗三百元,共七苗草,让你一百元,你给二千元好了。”蒙苑听到“太太”这个字眼,先是面红,后来再听到二千元这个价钱,赶忙拉起皮思平从这家兰花店里躲开了。女店主追出店门,喊:“别急着走,还有一苗十几元钱的呢!”

两人在花卉市场又转悠了一会,蒙苑宽慰地对皮思平说:“我想,咱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家,再买兰花来养不迟。爸妈不在家,我突然弄出一盆花在屋里养,妈喜欢干净,说不定担心生出虫子。”皮思平心里清楚,蒙苑是真心喜欢那盆兰花,只是他们两个人把身上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也只够买回一小苗。返回的路上,皮思平觉得蒙苑虽然依旧对他有说有笑,但兴致多少被那盆兰花有些影响。回到学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刚进院子,蒙苑忽然“哎呀”一声,想起忘记买菜了,她歉意地望着皮思平,不好意思地粲然一笑,说:“夫君你第一天住进我们蒙家,我觉得还是先请你在外面吃一顿饭比较好,以示欢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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