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山雨欲来
这年头混娱乐圈，没几个蹦跶的黑子那是不可能的，这些黑子有时候比粉丝还敬业，凡是看到你的消息就上去黑，有些会营销的团队还能借一借他们的力，来包装、宣传自家艺人。
但这种黑子一般是自发的，大多就是看到了随口上去黑一句。绝不可能因为看到了一张照片就联想到玉岚奖，还在半小时内把他进公司以来的活动按时间轴梳理得一清二楚。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要用他和厉璟的关系做文章，所谓的“黑料”也是早就准备下了，只等抓到了“照片”这一阵东风，就趁势而起。
厉璟一语中的，乔叶打电话来也正是这个意思，他担心这是有哪个对家有目的有计划地要黑许云泽。挂了电话之后，就把帖子的地址发了条微信过来，让许云泽自己去看。
许云泽不愿意把这件事牵扯到厉璟身上，看了一眼手机，就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了。
厉璟却还是放下了筷子：“你的经纪人怎么说？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么？”
“说已经转给公司宣传部，让我不要回应，”许云泽选择性地说了一句，摇了摇头：“不清楚，这种事也挺平常的，也许是对家公司之类的吧。”
厉璟皱起了眉，对这句话显然有点不满意：“挺平常？以前也有过这种事？”
许云泽笑笑：“那倒没有，以前我是个十八线配角演员，哪有人费心思来黑我，想遇着也遇不上。现在有人黑，说明比以前红了。”
厉璟也缓和了神色，虽然天华娱乐是厉氏的产业，但并不是厉氏的主业，厉璟对娱乐圈的运作手段并不熟悉，见许云泽说得轻松，便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搁下了：“我对娱乐圈不了解，如果给你惹了麻烦，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他说得很直白，也很坦率。
火锅的热气扑面而来，许云泽只觉得这热气把他的脸和心一起熏热了，认认真真地摇头：“没有。”
厉璟“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他说了几句闲话：“上回给你拿的笔墨用的惯么？”
“我不太懂这个，道具老师说特别符合时代和人物设定，”许云泽很实在地回了一句。
厉璟笑笑：“墨是好墨，宣纸有点粗糙，到底不是以前。”
许云泽不知道他透过自己看到的是谁，想起那本无处不精细的道具“账册”，不由好奇：“厉先生，剧组用的那本《博物志》，也是用这个墨写的么？”
厉璟点了头。
许云泽到底是忍不住，问道：“是请哪位老先生写的么？钟教授说笔力上佳，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练不出这么一笔字呢，很想认识这位代笔的人。”
剧组特地请了S大的一位民国史教授当顾问，从剧本的打磨到场景的搭建，都参考过他的意见，那位钟教授前两天来片场，看到《博物志》后就大加称赞，还问丰子耀打听了这人，只是这东西是贺嘉让公司的人拿来的，丰子耀也说不清，只答应帮他问问看。
厉璟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字好看？”
“好看。”
厉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我写的。”
许云泽愣住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居然是厉璟自己的手笔。
厉璟没再多说，正好宋嫣的电话打了进来，他便接了起来。
“厉总，您说的那件东西有消息了，现在人在北海道，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宋嫣那头似乎非常嘈杂，因此她的声音不小，这个双人座窝在角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许云泽都能听到一些。
厉璟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方才的轻松愉快都隐没了下去，好看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让他们跟紧，帮我订最早的机票。”
宋嫣不愧是“全能助理”，立刻道：“最近一班航班晚上八点五十起飞，我现在去您办公室取护照送去机场。”
“可以。”厉璟应了一声按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再看向许云泽，就多了点抱歉的意味：“抱歉，我有点事，要飞日本。”
许云泽连忙点头：“好的。”
“我送你回去，”厉璟率先站了起来：“吃好了么？”
“不用，我走回去就行，”许云泽刚才隐约听到了几句，知道他那里要去机场赶飞机：“您路上开慢些。”
厉璟神色一柔，应了一句“我知道”，想了想，却又看向他：“这一段路估计记者不少，你送我吧，回头也好帮我把车开回城里。”
乔叶确实关照了他不要回应记者，但许云泽是演员，完全不和记者照面是不可能的，他倒不是很介意这个，只是见情况似乎很紧急，有点放心不下，略一想便同意了，迅速买了单和厉璟一起出门。
影视城和机场正好在S城的东西两端，要路过整个城市，即使是从外围走高速，两个小时也稍微有些紧了，厉璟开的是一辆路虎越野，性能自然是极好的，但他的车速却并不算快，即使上了高速，也一直保持在120左右，十分平稳。
许云泽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厉璟的沉稳是出了名的，他刚执掌厉氏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年轻气盛，管不好偌大的厉氏，但厉璟掌权五六年，大事小事滴水不漏，稳如泰山。焦急和心浮气躁这种情绪，仿佛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厉璟甚至还有闲心和他聊了两句：“一会你把车开回去。”
许云泽点头：“好，您把地址发给我，还是开到公司？”
“不用，你开回去吧，”等红绿灯的间隙，厉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助理没跟你回去，你明天不是要自己来剧组么？”
刚被人拍了照片，第二天就开厉璟的车去剧组，这也太扎眼了，许云泽正要说这不合适，厉璟就适时补了一句：“这辆车我很少用，你开着就是了。有这辆车在，没有哪家新闻媒体敢胡说八道。”
别看网上传得凶，事情涉及到厉璟，传统的媒体，甚至一些网上有影响力的大V，发声之前，肯定要掂量掂量这件事的分量，如果厉璟根本不管，也许会有些人剑走偏锋，博个版面。
但厉璟把这辆车给许云泽开，就相当于表明了态度，许云泽的事他不会放任不管。这样一来，只要媒体不是脑子发热，都不会正面跟他杠上。
方才在海底捞，他虽然没有细问，却并没有把这件事随手抛开，而是早已有了打算。
许云泽愣了一瞬，到底是低下头去，说了一声“谢谢”。
“应该的，”厉璟把钥匙递给了他：“回城路上小心。”
这一段路不短，许云泽却觉得说话间就到了，接过钥匙时竟还有点心不在焉，见宋嫣已经站在不远处等着，才算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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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嫣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接着电话，脚边还有两个小行李箱，见到厉璟立刻就把电话掐了，把档案袋递上去：“厉总，您的机票和护照。”
厉璟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护照机票外，还有一本日本的身份证明，用的是他的照片，名字却是龟田原一，身份是东京大学历史系助教。便朝宋嫣点了点头：“可以了，你回去吧。”
“厉总，让我跟您一起去吧，”宋嫣急道：“我不回去。”
厉璟皱眉：“不行。”
宋嫣穿了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加上她那张艳若桃李却又冷若冰霜的脸蛋，整个人都透着高冷，在厉璟面前却浑没半点这种气场，反倒跟小孩子向长辈求情似的不依不饶：“我不会给您惹麻烦，您就当带个翻译。”
厉璟冷下了脸：“立刻回去。”
宋嫣对他显然敬畏有加，一看到他的神情，再不敢多说，咬着唇把恳求的话咽了回去，挑出厉璟的行李箱交给他。厉璟沉默着接过来，一言不发地接过箱子，头也不回地进了登机口。
许云泽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宋嫣却还是泫然欲泣地低着头，一时就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宋助理，我送您回去吧？”
宋嫣借着低头提箱子的动作闭了闭眼，再起身时，又成了玲珑剔透的那个全能助理，礼貌恭敬地冲许云泽一点头：“不用，我开车了，谢谢许先生。”
“不客气。”
宋嫣笑靥如花：“抱歉，我工作不力，让许先生见笑了。”
“没有的事，”许云泽和她说了两句漂亮的场面话，看她确实已经完全恢复了，便和她道了别，各自开车回城。
宋嫣看他进了那辆路虎，微微愣了愣，却也并没有说什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送他先开车离开。
许云泽上车时隐约察觉有闪光灯一亮，心知他送厉璟到机场这一幕，多半会为下午那条黑他的长微博添砖加瓦。到家后打开了常逛的一个论坛，果然看到飘红的帖子里头，有一半都和他有关。
“玉岚奖原来也要抱资本的大腿——最佳男演员早已内定。”
“八一八许云泽的身价是多少？”
“空降的主角内定的奖，百万的镇纸千万的车。”
连续看了几个标题都简单粗暴直指中心，许云泽点进去看了几个，用的基本上都是同一套材料，以他签约天华娱乐为分界线，把他以前的作品和现在的作品做了对比，连他当年跑龙套的几个角色都没有放过，详细得堪比百科，甚至还言之凿凿，说天华娱乐为了给他定下玉岚奖的最佳男主奖项，牺牲了《真相》剧组其他几项题名拿奖的机会，还以利益为交换，让旗下艺人自降身价，与有竞争关系的几家公司签了片约。
爆料者说得有板有眼，三分真七分假的，底下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最开始许云泽的粉丝还强力反驳，到后面对方“证据”一件件砸出来，他们就有点弱了气势，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楼里明显有职业粉丝在控场，许云泽看了一会，不得不承认乔叶刚才那么如临大敌的态度是正确的。
这件事，确实不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