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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演戏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你们怎么能确定,我就可以帮助你们进入冥界?”

白解端起青瓷茶杯,里面又蓄满了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因为如今只有你身具六绝禁法。”对方的声音越发轻快,“根据我们从很多方面搜集到的情报,只有六绝禁法才能在古源世界和冥界之间构建起较为稳定的空间通道。”

对方是上身稍微前倾,一股丁花草般的淡淡香气朝白解扑面而来,“我们也不需要你帮忙寻找空间节点,只需要你到时候为我们搭建空间通道就行。怎么样,我们的要求不高吧?”

白解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你们就不怕我在里面捣鬼?”

“哈哈。”对方的笑声听不出男女,“我们为什么要怕,别忘了,对我们来说,人命可不重要。”

白解略微变得锋利的眉峰蓦然一挑,脸色变得像寒霜般冷峻,直视着对方,“看来你们是胸有成竹了。”

“扑哧,我们之间为什么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从我们各自的需求来说,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利益冲突。”

“是吗?”白解不置可否。

“我们可以留些时间让你考虑,但近来风声有些紧,你最好还是尽早做出决定。”

说完,对方朝白解随手一挥,一封和先前一模一样的信纸,如白光般掠过,停在白解面前。

“有事可以直接用它联系我们,笔墨是你的血。”

白解内心深处那股不安像火山般喷涌而出,白净无痕的纸面上,正缓缓浮出几行整齐有序的字迹。

“这是我们提前送给你的小礼物,希望你会满意。”

白解的目光无法从纸面转移,胸口那股闷气让他浑身颤抖,盖因为纸上的内容太过让人意外,意外得白解整个大脑都产生了一种无法脱离的模糊感。

白达的目标竟然是白世,白达竟然要刺杀自己的父亲!

心头突然绞痛起来,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流,白解不知不觉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忍不住用力,可是胸口的痛楚仍然像细流般往全身蔓延,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白达要刺杀白世!

一滴滴比寒冷彻骨的泪水掉在绷紧的胳膊上,白解竟然流泪了,泪水就像某种压抑已久的痛苦的宣泄,心头的绞痛让他宛如坠入深渊,无法自拔,思绪上一片混乱。

他不再注意周围的一切,像只孤狼般把身体蜷缩起来,痛楚一阵接着一阵,就像那无止境的潮水,也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件不错的结果

白解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如同高潮的刺痛让混乱不堪的脑海顿时清明些许,但这还不够,他要重新振作起来!

这不是我,对了,这是白二郎!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属于白解的部分占据了上风,当记忆的浪涛排山倒海地袭来,属于白二郎的记忆就像秋风扫落叶,被扫弃到了不知名的角落,等待岁月的消磨。

不知何时,白解已经回到城主府,房外的风暴已经离去,屋内像海底深渊般沉寂。

“哇”

白解扶着床沿朝珍贵的地毯吐了起来,光洁华美的毯面上随后留下一滩臭不可闻的呕吐物,其中竟然有两根发丝粗细的银白色蛊虫,在血迹斑斑的呕吐物中生机勃勃地蠕动。

“喔”

白解头皮发麻,背上一阵寒彻,喉咙已经被酸臭的脏东西挤满,忍不出又呕吐起来。

这一吐就是五六分钟,当白解吐得只剩胆囊里的苦水,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就像抹了多层脂粉的死尸一样,躺在床上,全身无力,嘴唇像失去生机的干枯柴木,望着头顶,瞳孔没有焦点,整个人似乎完全失去了神采。

巴巴罗曾经说过,每种生命的存在都有自身的意义,从根源上不分高下,强大者,不过是往前多迈了几步,生命有始有终,道路却没有止境。

白解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是白二郎,还可以算是血脉的传承,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尽管已经强迫自己拼尽全力去融入这个世界,但纷至沓来的一切,还是让他苦不堪言,想要逃避,想要退缩,只是当他驻足不前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力量用力往他后背推上一把,将他推入更加带来更多痛苦的熔炉。

一只充满纤细如葱的白皙玉手,从他惨白的面颊轻轻滑过,就像童话中点石成金的魔法师一样,他从宠溺的轻抚中获得了极大的安慰,就像回到了胎盘时期,身体蜷缩地藏在母亲充满爱意的子宫中,跟随着母亲的呼吸,达到一种和谐唯一的美好境地。

母亲

妈妈

妈妈!!

白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只是窗外已经多了几分月色,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原来只是个梦,白解自嘲着。

白解坐起身体,收腰穿鞋,一直挂在脖颈上的项链从领口滑出,白解本来不怎么在意,等到鞋子已经穿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是!

原本磨损得很严重的白色石头,表面竟然从中间皲裂,密密麻麻的裂痕让人触目惊心。

白之石竟然裂了!

这是白二郎母亲留给白二郎的“遗物”,也是传说中世界之匙的一把,据说蕴藏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以白解对白之石的了解,它的坚韧程度世间罕见,就算陪着白解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没有留下过一丝一毫的裂痕。

但是,它现在竟然开始龟裂了!

难道是因为

白解脑海中的想法就像信天翁般飞跃,它是白二郎母亲留给白二郎的,刚才梦境中如同母亲一般的抚慰,会不会是白二郎母亲特意留下的后手?

原本只是个猜想,但当这个猜想从脑海深处冒出,就像印痕般在白解心中挥之不去。

“父亲母亲”

指甲深深地扎进手掌心,白解攥紧双拳,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抵御来自白二郎的那份肝肠寸断的痛苦。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

白解的脸色看上去平静淡然,牙齿却不自觉地咬破了嘴唇,像茶叶般苦涩的鲜血流出嘴角,在略显沧桑的下颔留下一道渐渐扩散的血痕。

白解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有时候对错全在一念之间,但他心底有种释然的轻快,如果完成白二郎的夙愿,或许他将真正迈入封号强者的门槛。

铺天盖地的暴雨,再次将拉法特城置于风雨飘摇的境地,门窗上传来啪啪雨声,白解已经将房间里的污秽收拾干净,来到窗边,往外推开,让人眉头紧蹙的风雨蒙头盖脸地冲了进来,很快就将白解淋了个湿透。

略带腥气的雨水冲刷着面颊,白解站了一会,就这样没有关窗,反手取出那张灭国之矛留下的联络信纸,雨水如若无物地穿过纸面,白解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几下。

“嘶”

右手食指被白解咬破,白解并不在意这一丁点痛苦,将信纸面朝黑漆漆的夜空,食指在上面如疾风般挥舞起来。每当一个血字完成,上一个血字就会消散,当白解书写完所有要求,纸面上已经空无半点字迹。

【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下面是我们的要求】

白解一字一句地从回复上看过去,他要把握清楚对方的目的,即便已经答应跟他们合作,但对这些恐怖分子却不得不防。

【时间和人员由我安排】

白解给出了自己的补充要求。他相信,对方会答应的。

【可以】

果然,这些家伙并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或许,他们完全有信心让自己立足于不败之地。

真是一群自大疯狂的家伙!白解心想。

不过,自己好像也是个疯狂的人,他笑了笑,自嘲起来。

这场暴雨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雨势越来越强,让人还以为是老天爷将天幕置于/大海之中,无处发火的雷霆,总是在人们习惯了雨声的时候彰显着自身的暴虐不安。

白二郎讨厌下大雨,每到这种时候,爷爷都会把他禁足在老宅内,不让他外出玩闹,尽管白二郎鬼心思很多,想了很多办法逃出爷爷的视野,但每次白无心都会提前挡去他的去路,把他想小鸡一样捉回来。这让白二郎对白无心愤恨不已。

不过,白解却喜欢这种暴雨中的狂躁,当他开始麻木精神病院的软禁生活,每天面对着毫无生气的白色墙壁,心灵的压抑让他无比向往外界,所以每次看着窗外纵情肆虐的暴雨,他就把自己代入其中,满足那极其卑微的一丝祈愿。

大雨终于停止了,房梁上的雨水像水柱般滑落,不远处那几株根深蒂固的大桐树,像成年人般往一侧倾斜,压垮了对面的灰色院墙。

白解浑身已经被雨水淋透,从内到外,他感觉自己都处于湿冷的状态,但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能让他感受到自身存在感的滋味,是那么令人沉醉。

“砰砰”

房门响了两声,门外的那道靓影似乎急得乱窜,没等一会,就一把将房门轰开。

“白解!”

纤如杨柳的发梢湿漉漉地沾在光洁的额头上,满脸焦色的苏寒雅,看到站在窗户边上,浑身仿佛从水中浮出的白解,张了张嘴,一时怔住。

“我还以为”

“以为我出事了?”白解转过身来,对着苏寒雅笑了笑,“我今天一直待在这里,什么地方都没去。”

虽然白解的解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但苏寒雅太过关心,导致思绪上有些混乱,没能捕捉到原本轻易就能察觉的异样。

话一出口,白解就知道自己还没有从狂躁的心境中退出,一边警醒自己,一边偷偷观察苏寒雅的神色。

“你怎么把衣服弄得湿漉漉的。”苏寒雅走了过来,边帮白解脱掉外衣,边撇嘴埋怨道。

等她已经解开白解的衣服扣子,白解才甫然一惊,连忙拦住她的双手。

“我自己来吧!”那封联络密信可还在他的内衣口袋中。

苏寒雅布满津汗的白皙面颊宛若涂上一层油膏的盈玉,水光润泽,白里透红,细长的眉毛蹙起,柔滑的嘴角翘起一抹不太满意的弧度。

“我是你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虽如此,但苏寒雅的动作已经停止,目光笔直地看着白解,就像两道让人无法拒绝的命令。

“快点让开,这里的雨水可不能和皮肤沾上太久,不然会得一种特殊的病。”

“寒雅姐,你不是在吓唬我吧?这些雨水有什么特别的?”

苏寒雅没好气地瞪了白解一眼,“骗你干嘛,要骗也是你骗姐姐。”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像极了撒娇,苏寒雅俏脸微红,目光不再那么堂堂正正。

“恐慌大陆自古以来就是一片被诅咒的地域,”苏寒雅放慢语速,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一些,“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来自诅咒之海的风暴。这些风暴中的雨水,会让接触到的一切潜移默化地失去原本特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见过六个脑袋的人吗?“

苏寒雅自问自答,“我见过,还见过不少这样的,当我看到他们的生活处境,就明白自己太幸运了,遇到了你父亲,是他把我从那样的怪物窟中救出来,没有他,或许我也会变成那些以皮肉为生的怪物。”

苏寒雅垂下那双犹如卷翼的眼帘,复杂的神色在娇俏的脸蛋上徘徊,不安,恐惧,仇恨,疯狂苏寒雅给白解的印象一直是种淡然从容,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她将很少在别人面前展示的一面,大大方方地展示了出来。

“寒雅姐,一切都过去了。”

“扑哧,”苏寒雅抬起眼帘,吹弹可破的面颊上带着得意的笑靥,就像盛开的蒲公英一样,“是不是把你骗住了?姐姐的演技厉害吧?”

“你”白解吃不住苏寒雅的话是真是假,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像苏寒雅这样阅历丰富,长相绝美的女人,更加让人难以猜到心中所想。

“好了,”苏寒雅抱着双臂站定,“有件事我可没有骗你,这些雨水中的确含有未知的诅咒成分,如果你不想胳膊腿脚上长出手指粗细的漂亮蘑菇,还是老实地把衣服赶紧换掉。”

白解飞快扫过苏寒雅的眼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明透亮,仿佛一泓清澈见底的泉水。

白解心头暗定,走入换衣间,?地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苏寒雅已经离开。

终于走了。

白解松了口气,看着苏寒雅刚才站定的位置,一滩不小的水渍甚是显眼,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苏寒雅身上的淡淡清香。

我为什么会有些失落?

距离拉法特城西南很远的一处海域,周围有数十架战争堡垒像鲨鱼般游弋,中间是几座不同类型的山峦堆接成一体的庞然大物。光是高度,就超过了三千米,长宽更是不逊色于大型岛屿,一眼望去,犬牙交错的边缘蔓延向视野之外。

在这座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中,一间秘密会议室里正在进行一场情况汇报。

“这么说,那个小家伙还是知道厉害的,答应跟我们合作。”

十几位大人高高在上,一道纤弱的身影单膝半跪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一只手臂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臂却藏在宽大的斗篷中。

“魔诏,干得不错,用一些没有意义的承诺骗来了那家伙的合作,果然不愧是九幽鬼狱出来的人才。哈哈,哈哈哈”

面对夸奖,魔诏跪着一动不动。

“古楼,这件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亚特兰蒂,我警告你,我不是你的下属!”

古楼压抑着火气,三角眼中露出毒蛇般的凶光。

“哦,是吗?等你晋升到霸主再和我说这样的话吧。”

亚特兰蒂胜券在握地看着古楼,而古楼的脸色由黑变紫,又从紫变白,心灵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史诗般的战斗。

“是一切遵照亚特兰蒂大人的命令。”

就算古楼心底再是不满,他也不敢违背组织中的禁令,因为就像亚特兰蒂说的,霸主级的成员,组织中只有不到十位,每位都是综合实力堪比王者的存在。

亚特兰蒂没有在古楼身上浪费时间,转头看着跪在台阶底下的魔诏,“魔诏,根据你和他的接触,我们应不应该完成那些承诺?”

在场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亚特兰蒂竟然将判断权交给魔诏,脸上不由露出精彩是神色。

更有些人心中在想,这丫头难道是亚特兰蒂的私生女?

“我认为应该遵守。”魔诏的声音和跟白解对话时相比,干巴巴了一些,但这样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忽略她的性别。

“理由。”亚特兰蒂紧紧盯着她。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伟大的恐怖之神!”

满室皆静,魔诏的回答就像擂鼓般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敲响,然后再也无法抑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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