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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老的声音骤然拔高,猛地让方守一怔,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诚然,他并非不愿活命,只是尘缘未了,尚有尉迟之仇未报,他又如何放下恩怨,去求那一号原谅?

然而沉思越久,脑袋便越是沉重,如同一团浆糊,反倒令方守的眉头,锁得愈发地紧了。

忽而,海上惊起波涛,卷动着整个海面,顿时怒浪滔天,乌云滚滚,雷光游走其间,雷鸣轰隆作响,打断了方守的思绪。

“要变天了?”

前方有高浪打来,方守独处舟中,立刻有些慌张,连忙呼叫渡老:

“浪!浪!浪!!”

“哦?”渡老随着方守所指,同看到了这令人生畏的一幕!

“你船不要了?!”方守急得大吼。

“别慌!”远方,渡老虚立海面,随浪起伏,竟全然不受影响,一味沉着地道,“用心去感受、去体味,想清楚、想明白,这里究竟是哪!”

“你说什么!”眼见惊涛袭来,即将扑向自己,方守丢弃了竹舟,就着往船后一跳,奋力向前方游去,但奇怪的是,浪花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越过了竹舟,再度向方守追去。

“这浪长眼睛了不成?!小生与你无怨无仇,何苦非咬着我不放?”

明明是渡老莫名其妙地,连商量都不商量一句,便将他带到此处,但如今遇到难了,渡老却装作没事人儿似的,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简直令方守怒不可谒,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接了这一记高浪,在海中不停地挣扎,灌了一肚子的咸汤,声音变得沙沙的。

“混账老儿,你究竟意欲何为?”

“哗!”

正在此刻,海水竟连风势都不需要,凭空又升起一堵百丈的浪墙,向方守迎头砸下。

“又来!....咕咚~咕咚~”

方守虽然会水,然浪墙极高,冲力极大,他便挨得了一记,可连续多次猛受其冲,也再难以为继了。

一时间,面对仿佛无穷尽的惊涛骇浪,身为修士的方守,也头一次地感到了生命的渺小,并出现了轻微溺水的症状。

“哪里......这里到底是哪......”

冥冥之中,方守忆起了渡老先前的话,他不断地思索,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不行!想不到!想不到!我想不到!没时间了!快来人!快来人来救...救我...”

“方守,你要记着,你便是阿丑,阿丑,便是你自己!而你无权,替阿丑选择未来!”

渡老的声音振聋发聩,犹在回响耳际,而天上黑云滚滚,不断压下,仿佛要让人窒息,一浪更高过一浪的怒涛,肆意拨弄着方守蝼蚁般羸弱的身躯。

最终,挣扎逐渐地减弱,方守意识陷入了停顿,慢慢沉下了海底......

“孩子,你开头便问,这里是哪儿,但实际却不晓得,这里,便是你的心呐!身为修士,若连自己的心,都降伏不了,又如何敢妄言命运,不受天的操控呢?”

声音响罢,巨浪忽地一止,像时间静止了般,维持着原样,牢牢地锁定在了当场。

紧接着,浪被从两侧拨开,中间露出一条狭窄的过道,堪堪只容一人,渡老由其内走出,望着重新浮在海面、彻底失去了意识的方守,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迷茫。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阻止不了,你也....”

说着,渡老又深深地望了方守一眼,满怀复杂地道:

“阻止不了!”

大玄盛世,天府礼彬。万邦来朝,天下归心。

碧波湖,原名阼湖,坐落于大玄王朝的皇都天府的西南,因太祖巡狩,憩息至此,见碧波悠悠,浩淼无际,便取其前意,更“阼湖”,作“碧波”也。故玄初大儒刘伟先,曾作《河经》,其中有言,曰:

“事有远而合,阼湖作碧波。”

所谓,玄都天府,澹段为供。

天府之水,皆取自水库“澹段”,其起始处,便应在了碧波湖,而论之源头,亦非同小可,乃是与大玄王朝十大母河之一的“澹江”,一脉相承。

碧波湖源始支流,无甚污染,水质极佳,却不宜行船,更是在这万里湿地,芦苇无垠,遍地丛生。故碧波湖,又为世人称作天府第一荡!此刻,正在这声名远播的天府第一荡内,传来了......

“鹅!”

“鹅!!!”

“曲项...”

“曲项!!!”

你方唱罢我登场,悠扬的苍声,引领着清脆的童声,一句接着一句,诵吟着朗朗的诗歌,循声望去,正如是:

蓑翁撑绿舟,摆渡碧波上。

童子不知事,但学翁者诵。

曲径幽水,芦苇丛生,中间夹水,狭而细长,仅容双舟并排。此刻天方鱼肚白,尚有几分墨色,碧波湖面,独有小筏一只,悠悠地破开了水面,发出了“啪嗒”、“啪嗒”的连贯打水声。

船头吃着水面,尾端高高地翘起,上立一船家,两鬓斑白,用灰布蒙着脸面,体形消瘦,身着雨蓑,顶戴斗笠。灰色的面罩后,仅露出一对矍铄的沧眼,倒显得颇为精干。

细细长长的竹杆,不时地点入水下,撑着船儿前行。上面,坐有十数幼童,一对对水灵灵、黑白分明的大眼,宛如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幼鸟,渴望着知识的洗礼。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倏而一声长啸,船家眯紧双目,笑问一干幼子:

“这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答对了!爷爷有赏!!”

“我知道!我知道!!”

一听“有赏”,一名倒挂两根“鼻涕虫”的白胖童子,当即高举着胖爪,兴奋地接过了下句:

“是红掌拨清波!”

“哈哈!错了!那是下下一句!李大富!你可真笨!”

孩子们一阵讥笑。

“那是..那是...”胖娃有些不知所措。

“是白毛浮绿水!”另一名孩子答道。

“是了,我方才太过紧张!”胖娃当即醒悟,一脸尴尬地辩解。

........

这船夫,正是碧波湖上的唯一一名渡者渡老。

“爷爷!爷爷!我们可答对了么?”

言归正传,但说嬉笑声罢,胖娃嘟着小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渡老,眼里冒着小星星,别提多期待了。

“恩..”

在孩子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渡老沉吟几秒,当即从袖口变出一枚由皮纸包裹的糖果,扔到了胖娃的面前。

“勉强算你答对!”

“诶!我的!这是我的!你们再抢!我可揍人了啊!”

在东西飞出的一刹那,小胖所在的一亩三分地,顿时好一阵混乱,举目望去,尽是孩子们争抢糖果的画面。脚下的竹舟,也因此剧烈地晃荡。

“唉...”

见孩子们为一颗糖,便争得不可开交,渡老稳住船身,不禁摇头苦笑,将目光移向了远方,那里,是朝阳升起的方向。

“爷爷!”

“嗯?”

目光移回,渡老见孩群中,正有一衣着简陋、到处缝满了补丁的童子,双腿抱坐,颔枕膝盖,正一脸淡定地,认真盯望着他。

“这诗..”

稍一停顿,童子又接着问:

“可是出自您手?”

“......”

难得的,渡老陷入了沉默,只是这般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半响,他终于回道:

“非也。”

“这......”童子哑然,他没想到,竟会得到一个如此干脆的回应。

“呵呵,这些诗词,出自一个神奇的地方,只不过,我是第一个在此将它们传诵出来的人罢了...”

时至此刻,朝阳已然半升,露了玛瑙般晶硕的半脸。云卷云舒,霞光尽染,渡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孩子们,都静一静!现在让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不出片刻,糖果便有了归属,而孩子们忘性又大,被船家这么一引,当即安静下来,竖耳倾听起来。

“从前,有一座山..”

渡老的声音,如山间溪流,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在场的,也唯有那名雪衫童子,才从渡老的眸光深处,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

从前,有一名牧童,名叫牛娃,他住在一个四面环山,不与外界相通的地方。

那里原野广袤,也有着密布的森林,但奇怪的是,就在林海的深处,屹立着一座如剑般,直插入云霄的高峰,而住在那里的人们,一般称呼它为“寒峰”。

寒峰并不寒冷,相反,在寒峰的顶上,生长着一棵同样高耸的苍翠劲松,大家都叫它“百祖”。

有一天,牛娃登上了寒峰,准备要砍百祖。

一斧劈下,树皮没破半点儿,反倒是将斧头给磕出了好大一个缺口,而正当牛娃一筹莫展之际,竟又忽地发觉,原来山顶上,不仅只有自己,还有两名老者,正悠哉悠哉地,啜着茶水,围着一面青石台弈棋。

两老相见牛娃,皆是稀奇不已,于是便给了牛娃一颗长条状、内部却盛开着七色花朵的鲜艳果实,让他与被其一同牵引上山的黄牛,分着吃了,而之后,他竟像忘记了饥饿,好奇地趴在青石台边,观看二老奕棋。

一直快到了黄昏,牛娃终于决定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竟蓦地发觉,一直被其遗忘的柴斧,竟从木柄以上,悉数烂掉!

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忽然明白了什么的牛娃,几乎连滚带爬地一路下山。直至山腰,树木渐稀,视野变得开阔,牛娃驻足远眺,只见寒峰周围......

八面环海,无尽汪洋,取代了原先的林海,而之前家的位置,也早已不在。

沧海桑田,人非!物亦非!

牛娃软倒地上,泪眼婆娑,自此之后......

举目无双亲,唯一牛作陪。

........

“爷爷!爷爷!”

小胖泪眼汪汪,抽动着鼻条,一脸揪心地问:

“那后来呢!后来如何?牛娃没了父母,该多可怜啊?呜呜..”

“笨笨!爷爷这是在讲故事!故事!何谓故事?那就是虚构的!哪有什么牛娃、牛啊的?你快别傻了!”

“你胡说!”胖娃陡闻此语,不由怒声大吼,“渡老还没说呢!你凭何认定是假?”

“大家快看!看李大富哭得那样!简直笨笨!”

刚才出声的男孩,并不理会小胖,只是一味的得意。

“你..”话刚脱口,胖娃当即反应,顿时愣在了当场,但紧接着,他又环顾四周,见大家皆是一副嘲弄的神情,他不由胖脸羞窘,憋了个通红!然而就在此时......

“隐约记得,渡老常吟一句‘到乡翻似烂柯人’,开始我尚不解,但如今,我方才领悟,原来所谓的‘烂柯’,竟还指代此意!佩服!佩服!”

此时,一贯淡定的雪杉童子,竟也出奇地开口,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无形中,倒也算替胖娃解围,引来了对方感激的目光。

“事实上,说到奕棋的二位,想必是传说中的‘仙人’了!那一枚可消除饥饿的奇异花果,则是‘仙丹灵药’。至于‘牛娃’,我倒觉得,并非虚构,而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不知渡老,您意下如何?”

“嘶....仙人!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宋之仙,你是说渡老……便是牛娃?!这…这怎么可能呢!”

“虽说大玄地大物博,可也没曾听说,哪里有如此稀罕的‘寒峰’与‘百祖’啊!再遑论‘仙人’、‘灵丹妙药’,亦只是多闻其名,而不见其真!记得爹爹曾说,世上并无仙人,只是一帮生不如意的凡人,故作由头罢了!”

“是啊之仙!你怎也迷信开了?”

......

一时间,各说皆有,然而,面对众孩异样的目光,雪衫童子如若未察,只是一味地朝渡老问:

“那牛娃......便是您吗?”

“......”

这一刻,竹舟速度一缓,渡老脸上的笑意,竟突然收敛!

良久良久,直到包括雪杉童子在内的所有孩子,都感到了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答案,或许便呼之欲出了,那便是

牛娃!

便是渡老!

然而,还没等这一离经叛道的想法彻底成形之前,气氛忽地松弛,只见渡老像是奸计得逞般地大笑:

“嘿嘿没错!老夫!便是牛娃!想当初,我打寒峰下来,还是花儿般的年纪,可没成想,这一眨眼,便成了这副模样,啧....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

“切!!!”

“谁信啊!”

“无聊!!”

“未免也太假了!”

......

呼!

被这故作深沉的老儿,狠狠地摆了一道,孩子们心中的猜度,也不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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