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视机开着，夏芷默有一搭没一搭的换着台，一直等到将所有的电视台都轮了一遍后，门铃声终于响起来。
她去开门，林向楚站在玄関口，手中拎着一盒蛋糕，还有一个纸盒子，似乎是……礼物？
“小丫头，生日快乐。”
天气转凉，林向楚穿了黑色风衣，里头是浅色羊绒衫，将一身劲瘦又结识的肌肉彻底包裹起来。
夏芷默眼底露出一丝惊艳，还没展开，就被他的话语惊得微愣。
“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林向楚眼底含笑，将蛋糕微微往前递了些，“巧克力慕斯味道的，你应该会喜欢？”
她的确喜欢。
夏芷默接过，一边往里走，挑起眉，忽然有些狐疑：“大叔，你是不是偷偷调查过我？”
“嗯？”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还知道我喜欢巧克力慕斯？”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他啊。
林向楚垂着眸子，低头打量了她一眼：“生日你身份证上有写，至于口味，吃饭的时候多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他当然调查过她。
在两个人的雇佣关系刚刚生效的时候，就将夏芷默的生平和喜好统统查了个遍。
可这些都无伤大雅，他不准备告诉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林向楚打量着夏芷默家里的摆设，一时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她的家里。
大概是人之常情，对这个夏芷默自小长大的地方，他心里莫名的充满了好奇。
想知道她的过往和生平，想了解她多一些，想让夏芷默在自己心中是一个更立体的人物，从内到外，每一点一滴，他都想知道。
是不是感情里，每个人都如他一样？
林向楚不知道这样的占有欲是不是正常，正端起架子上照片看得仔细，厨房门“呼啦”一下被拉了开来。
继而是一个略显苍老但有精神的声音——
“大小姐，我这儿菜都做的差不多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尝尝？还是等那个林……”
“他叫林向楚。”
“对对对，林向楚，人老了记性就差了。”林嫂絮絮叨叨地，“等那个林向楚来了再一起吃？”
“他已经来啦。”夏芷默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林向楚将照片放下，转身，往厨房走了几步，看到一张清瘦温和的脸。
林嫂和多数过了中年的人一样，细细的褶皱在眼角眉梢甚至额头都留下了不少痕迹，笑起来，一双眼睛眯着，慈祥和蔼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林向楚几乎是一瞬间，在自己心里勾勒出自己母亲老之后的模样。
应该也是这样，将一头花白的头发染成黑色，五官染上岁月的印痕，整个人清瘦又温和。
“林嫂。”他眼底露出温和的笑意。
“欸，欸。什么时候到的？我这厨房开着油烟机，都没听到声儿。”
林嫂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随后露出一个笑意，对着一旁的夏芷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允。
夏芷默露出几颗小白牙，顿时笑弯了眼睛。
我挑了二十多年才挑对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差？
林向楚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却只是假装未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刚好刚到没多久。”
“饿不饿？这都中午了，我去盛饭，你和芷默坐。”
夏芷默应了一声，又问：“林嫂，今天你和我们一桌吃饭吧？”
往常，林嫂都是等着夏成明吴丽颖吃完了才一个人草草解决一顿饭的。夏芷默有提过要和林嫂同桌吃饭的话题，几次都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老人家的思想观念，主仆分明，她不好逾矩。
可是今天，夏芷默是带着几分让林向楚见家长的意思来同林嫂会面的，自然不希望几人还分桌吃饭。
索性，这次林嫂沉吟了那么一会，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带着笑应下了。
三个人，五个菜加上一份生日蛋糕，还有一小份的长寿面。
林向楚给她点上蜡烛，夏芷默第一次觉得，这是一次真正的“生日宴。”
席上，三个人聊得融洽，林嫂问及林向楚的家庭，林向楚都避重就轻的将家中情况介绍了一番。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小侄子和大哥知道了你们俩的关系，你要怎么办啊？”
对于林家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林嫂是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两人日后所要面对的事情心有担忧。
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林嫂给夏芷默夹了一筷子菜，再看向林向楚的时候，多了一些审视的意思。
林向楚抿着嘴角，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其实真要说的话，我大哥和我小侄子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已经知道了？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没有直接来找我谈过。但其实，林家和夏家的婚约也只是口头约定，甚至连订婚宴都没有摆，我想，就是因为我大哥心中有顾忌和芥蒂吧。其实只要这点芥蒂还在，他们应该就不会强行让芷默嫁过去。”
“可是这也不是解决办法啊。夏先生到现在还是执意要大小姐嫁过去。万一到时候真的……”
“不会。”
夏成明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但是对于林俊逸和林恩凯的性格，他是一清二楚的。
夏芷默和自己已经“有染”，再娶回去只会在上流圈子里生出各种不利的流言。
这么一个儿媳妇，不管是从主观的喜好上还是客观因素上，他都不会再接受。
如今死拖着，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好过而已。
“你这么确定你大哥不会……”林嫂有些犹豫。
夏芷默将对话听到这里，咬着筷子，忍不住插嘴道：“林嫂，大叔说不会，那就应该是不会了。他们毕竟是亲兄弟，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倒也是。不过林先生，有些事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林嫂说的是，我也不会等着被动挨打的，您放心。”
“好，好。多吃点。”
话题被暂时搁到了一边，三人热热闹闹吃完了饭，林向楚主动去厨房洗了碗。
林嫂再三推脱无效，最后在夏芷默促狭的眼神中，只好有些无措地跟着去了客厅。
她自问看人的眼光还算准，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还有生活习惯都看在眼底，一根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是不是爱一个人，单单从眼神中都可以看出一二。
林向楚面冷，但是目光对上夏芷默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变成一腔柔情。
更不说饭桌上的小动作。他给夏芷默夹的菜，每一个都是紧着对方的喜好来的。
是真正妥帖到了骨子里。
厨房有动静传来，夏芷默拉着林嫂坐在沙发上，眼睛眨了眨：“林嫂，你觉得人还可以咩？”
那点小表情，几乎将“求表扬”三个字贴在了脸上。
林嫂失笑，跟着点点头：“林先生挺好。”
“都哪儿哪儿好呀？”
“长得好，性格有也好，重点是，对你好。”林嫂想着两个人之间宗总互动，拍了拍夏芷默的手，说的郑重。
小姑娘本来只是想逗一逗林嫂，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回应，其他话语在嗓子里噎了一下，脸上忍不住染上绯红。
一边觉得羞涩，一边却又忍不住心里生出些许骄傲来。
“两个人相处啊，最重要的就是看对眼，能互相体谅，林向楚这孩子，挺踏实的，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但是知道疼人，比那些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好不少。”
“林嫂，现在九岁也不是差很多啦。”
夏芷默微微皱着眉头纠正着林嫂的话语。
林嫂看着她娇憨的表情，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
两个人在客厅说话的功夫，林向楚将厨房也收拾妥当。
他出来，看见的就是一老一少挤着坐在一起的模样，落地窗里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在地板上投映出层层的影子。
林向楚在这样一幅画面里忽然想到几十年之后他和夏芷默的生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顿时像是被戳了一下，酸酸涨涨的满足。
他走过去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和林嫂说什么呢？”
“说你呀。”
“说我什么？”
“说你以后要是敢对我不好，林嫂就带着她的儿子来教训你！”夏芷默微微拧起眉头，虚张声势似的冲着林向楚挤了挤眉头。
林向楚低声笑起来。
客厅里时光安谧温暖，几乎将几人的心都微微融化。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些许动静。
夏芷默正在和几人说话而未觉，林向楚却忽然转过了头。
门从外被打开，吴丽颖和夏成明一同出现在了三人的目光中。
“哟，这是谁来了？林向楚林经理？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林嫂，你不去给客人倒茶，坐在那儿，是等着我倒呢？”
没有等夏成明说话，吴丽颖就将门一掩，咋咋呼呼出了声。
林嫂神色大变，嗫嚅了一下，急急忙忙站起身。
夏芷默脸色霎时间晴转阴。
唯独林向楚面不改色，抬起头对上夏成明和吴丽颖的视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