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你……你怎么在这儿？”邹桔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缓缓而来的男人。月光缥缈，他好像踏着月光入了这夜色，这画面好像梦境一般。
或许，真是是做梦吧。
颊上一冰，疼痛让她猛地回过神来。不是梦，她面前出现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绝对是真实的。
此时，他正伸出手，按着她被打的脸。
按得她的脸好疼。
“被打了？”
长椅，被他分了一边去。他擦了擦手，声音波澜不惊。
事实上，邹桔觉得挺丢脸的。好像她人生狼狈的时候总能被他撞见。
明明在男神面前，她极力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最后总是最糟的。
“嗯。”
她的声音低如蚊蚋，这一刻只恨头发太短，遮不住她红肿的脸。
李丞汜顿了顿，然后忽然起身，“走吧。”
邹桔只觉得画风转变太快，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去哪里？”
“你想明天脸肿成猪头，你待在这里吧。”
李丞汜迈着长腿很快走了出去，邹桔顿了顿，微微迟疑，最后很快跟了上去。
车上，李丞汜抬起她的脸。邹桔年轻皮肤很好，周夫人那一巴掌力道又准又大，刚刚月色缥缈，还不太明显，这时候在车里的灯光下，邹桔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李丞汜手顿了顿，随即很快拿来医药包，在里面拿出了消毒棉签和喷雾剂。
“忍着点。”
冰冷的药膏喷在脸上，邹桔有片刻的畏缩，但被李丞汜狠狠抓住手臂。
“疼？”
“嗯。”邹桔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被抬起了下巴。
李丞汜把脸上的喷液用棉签磨匀，似乎不经意地问道：“经常挨打？”
“那倒也不是。”大部分时间，那家人是不理会她的。
邹桔拽着自己的裙角，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
“我想，大约是今天我穿裙子的原因。”
“她老古板？”
邹桔脑袋里浮现出周夫人青丝束发，灰衣素淡的模样，点了点头。
“她信佛的。”
“呵呵。”李丞汜发出两声意味分明的冷笑声。
信佛，下手比屠户还狠？
上了药，李丞汜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
“镇痛的。”
“真的？”
邹桔半信半疑，但她对吃的从来不拒绝，拿过来欢天喜地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那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旁边的男人心中一阵叹息。
这个傻子，也难怪会在这个家呆这么久。
一块巧克力下去，脸也不痛了，邹桔觉得自己又重生了。
比如，智商又回来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李丞汜翻了一个白眼，正要开口，车窗被敲了一下。
邹桔回头，只见管家一脸恭敬地站在旁边，“李先生原来在这里。先生等你好久了。”
李丞汜点头，“嗯，我马上进去。”
李丞汜要下车，邹桔马上狗腿地摇尾巴，“那我在车上等你。”
那个家，她暂时不想进去了。
但李丞汜已经拉开了车门，把她从位置上拽了下来。
“来都来了，还不跟上来。”
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邹桔身上穿的外套上，“和裙子不搭，脱掉。”
“可是……”
邹桔犹豫，要是被大娘发现了，又是啪啪连环扇怎么办？
但没有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李丞汜已经抬起手，示意她挽着他的手臂。
“别怕，有我。”
或许是面前的臂弯太有吸引力，一向高冷毒舌的李丞汜居然这么温柔绅士，又或许因为他这句话给她无数斩尽荆棘的勇气，邹桔脱下小外套，然后轻柔地把白嫩的手臂放进了李丞汜的臂弯。
李丞汜奖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你现在不是周桔了，你是邹桔。是我最重要的拍档。”
重要？
还是最重要……
在李丞汜这句话带给她的飘飘感觉中，邹桔慢慢走进了大厅。
周鏝找来了不少朋友给周成祝寿，但李丞汜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两人身上。
李丞汜的外貌出众，今晚又刻意收拾过的，加上气势逼人，哪怕手腕里拽着一个畏缩的邹桔，但还是够吸引人的目光。
周鏝率先反应过来，“你们怎么……”
只不过她还没说完，周成已经快一步迎了上来。
“李贤侄，早听说你过来深城了。来，快请进。”
“周先生客气了。”李丞汜挽着邹桔缓缓走进来，“应该早来拜访的。”
说完，李丞汜示意邹桔把随身的小礼物送上。
这时候，周成的目光才落到邹桔的脸上。
“你……你们……”也仅仅是瞬间的反应，周成脸上升起一丝陌生的慈，“小桔，你这丫头。怎么和李贤侄……”
“哦。”李丞汜搂着邹桔的肩膀，缓缓说道：“她在我公司上班。这个世界很小，我也很惊奇，居然被我遇到了周先生这么有才有貌的女儿。”
李丞汜的声音不算小，加上周成一直是聚会的核心。这会儿听到李丞汜这么一说，顿时一批疑惑的眼神投过来了。
周鏝不是周成唯一的女儿吗？
那面前这个短发丽人……
难道是传说中的私生女？
周成脸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小桔这丫头从小都被我养娇了。本想多藏她几年，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自作主张搬出去住，还到了李贤侄手下，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
周成把邹桔大大夸奖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拉着邹桔的手，“以后，要听话一点，好好跟李贤侄多学多干。”
记忆中，周成是第一次对邹桔这么友善，还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一瞬间，邹桔不知道这是幸福来得太快还是怎么的，心里并没有想象的快乐，反而沉甸甸的一团。
这个晚上，是她二十五年来活得最肆意的一个晚上。
周夫人杀人的目光，她忽略了。
周鏝仇视的目光，她也管不着了。
她全程傻乎乎地跟着李丞汜，看他微笑，看他社交，看他变成了平时不一样的李丞汜。
李丞汜没有呆多久，寒暄了一下带着邹桔离开了。
当然走之前，也礼貌一下问了一下邹桔是不是需要留下来。
但邹桔摇摇头，拒绝了。
留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这家人手撕，还是跟着李丞汜这尊大佛离开比较安全。
刚上车，李丞汜扯了领带，抓了抓定型的头发，泄气一般靠在驾驶座上。他显然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
这个样子，落寞中有几分颓废，看的邹桔心里砰砰的跳。
不过正经事还是要先问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周成好像对他很尊敬一般。
“你不知道吗？周成以前是港都人，在港都混不下去了才来深城的。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去，风水轮流转，倒也被他混出一些名堂了。”
他们祖籍港都？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点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丞汜拧开一瓶水，递给她。见她不接，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叹息了一声。
“他以前和我……我家有点私交。”
李丞汜这个话题摆明不是很想提的样子。邹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记起朱丽吐槽李丞汜。
很有钱，家世很好，但很吝啬。
当然后者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丞汜很有钱，家庭还挺复杂。
不过听他说周家是从港都过来的，说不定两家真的有交集。
“不管了。反正今天是我人生中过得最爽快的一天。”
李丞汜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微微红的脸颊上，“被甩了一巴掌也爽么？”
邹桔摸着脸，干笑了一声，“那，那也爽！”
反正，她是心理很痛快。
“没关系，以后会还回来的。”
李丞汜这句话说得很低，邹桔心里太开心，一时之间，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她凑过去，却被李丞汜不客气地推开脑袋。
“我说你傻子，只知道站着被打！”
“……”
懒得和她废话，李丞汜发动车子，往老街驶去。
至于周家那豪华版的大别墅，被他们很快丢在了黑暗中。
这晚上，邹桔又梦到梦郎。
不过，是他，也不是他。
梦里的郎君不再热情奔放，反而显得显得极其压抑。她的记忆还在白天他带着她斩妖除魔上，他的压抑，被她用亲吻尽数的瓦解。
她垂下头，对上那双讶异的双眸。
“谢谢你。”
她说。
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小心翼翼，又虔诚。
毫无章法，却格外让人心动。
片刻后，李丞汜从梦中清醒过来。
他拧开壁灯，床上一片狼藉，隐隐还能看出一些放浪的痕迹。
他浓眉紧蹙，脸色微沉，喉咙发干，他端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冷的水平复了他滚烫的气息，他才回头，看着床上一片狼藉。
片刻后，他如壮士断腕一般，刷的——掀开了被单。
“妈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