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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云淡风轻

事情就是这样奇妙,首先是王爷救了妙竹的娘亲,接着又是妙竹为报答王爷又救了王爷,这会儿王爷反过来又为妙竹侍疾在病榻前。这样恩恩相欠的,何时才算完呢?可这事儿,总比那些冤冤相报的死循环,要好多了。

妙竹渐渐康复后,便经常到云来峰天台上,仔细推演着那晚同师姊对剑时的情形,凭她的灵气与悟性,不多日,便给她参悟到了许多新的剑意来,令“玄天玉女剑法”大有进境,同时也将“弹指拈花功”修练到了“露草斜阳”,可同时发射出十枚以上了。

每次妙竹修炼时,王爷总是前来驻足观看。其实他一直只喜欢琴棋书画,对习武向来都不用心,在先帝的九子中,除了老八和老九年纪小不如他外,其它兄长的骑射都要比他强许多。可他这会儿在峰顶上观看妙竹练功时,就像是在观赏仙女起舞一般,那份儿喜欢就又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一层。

是日黄昏,云淡风轻,夕阳晚照。

妙竹行功完毕,抬头又见王爷独坐在远处的观日亭里凝望着自己,不禁芳心窃喜,见她一个箭步纵身飞掠过去,轻巧地落在王爷跟前儿,背着手调笑道:“早知道王爷一向是喜欢舞文弄墨的,怎的近日到对奴婢习武弄剑突然感兴趣了?!”

王爷呷了一口清茶,放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本王除了喜欢你说的那些之外,还喜欢涉猎琴棋书画歌舞弹唱诸多技艺呢!别看你这是在武掌、击剑的,可在本王看来却是和舞蹈一般无二,真真是赏心悦目的!”

妙竹听了这话,先是“咯咯咯”地掩嘴嬉笑了几声,然后试探道:“奴婢下面说的话,您可别介意呀!”

王爷不解其意,叫她不必拘束,但说无妨。

妙竹顿了顿后,直言道:“好吧!在奴婢眼中,王爷精于六艺,堪称是人中龙凤。可于武功呢,却是个门外汉,其实,奴婢早知道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您眼中瞧看的并非是我招式变幻之间的玄妙,而是奴婢举手投足之间的形态身姿,要不然,奴婢也断不会许您日日来观看的,要知道,偷看非本派之人习武可是武林中的大忌,若是被拿住了,可是要被挑筋断骨,废去功夫的!”

王爷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摇首笑道:“原来你们武林中还有这样的规矩,本王还真是头次听到,还好我不是武林中人,不然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妙竹樱唇一撅,佯装认真道:“那也不成呀,您虽说是不会功夫,可若是我派的玄天玉女剑法和菩提莲花掌招式从此泄露了出去,王爷可是有最大嫌疑的,不如就罚您给奴婢来讲一讲合欢花的典故吧!”

王爷知道她这是和自己在撒娇,可没想到她会问起合欢花来,不尽疑惑道:“这倒奇了,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最欣赏合欢花呢?”

妙竹解释道:“是那次在遵华为先帝下葬时,皇上赐给奴婢紫青竹节剑时,无意间提起的,当时奴婢还说哪有机会向您请教呢!不想我们此时却能单独相处了!真是不可思议!”

王爷本来满脸的欢颜,听她提到皇上,微微有些怅然,随即一板一眼地说道:“江湄波涛,千年万载,合欢繁衍,几多春秋。韦庄的诗里赞颂了娥皇、女英二妃纯洁的爱情。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幻化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

妙竹听罢,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爱情’二字!这本是佛家忌讳的词汇,妙竹本该避讳的,可奴婢还是想听听王爷对爱情二字的诠释!”

“爱是深深的喜欢,喜欢便的淡淡的爱!”王爷说罢,深情地望着妙竹。

妙竹避开王爷炙热的目光,面色一红,心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么我岂不是早已爱上了王爷多时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京城里总算是迎来了一场漫天飞雪。只一夜的功夫,红砖碧瓦的紫奥城,便如同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毡一般,远望去本就气势恢宏的宫城内外,更是平添了许多的皓洁、梵净之气。

天方破晓,茫茫的雪地上,一道车辙压痕由远及近一直延伸到神武门前,骡车里坐着的正是妙竹的娘亲净慈,车前头两个骑马并行的人,正是妙竹与七王承玉。

此时二人均是身披着翻毛滚边儿的斗篷,一个青色,一个碧色,都是内着轻裘,头戴貂皮冠帽,足蹬绒面棉靴。男的挺拔俊朗,女的俏丽多姿,叫人看起来真是好不登对。

“吁!——”赶车的小厮阿秦唤住了牲口,一行人来到了城门楼前停下。

承玉和妙竹各自翻身下马。看守城门的戍卫一看是王爷来了,赶忙上前施礼问安并接过他们手里的缰绳。王爷招手叫来一乘二人抬的软轿,指给骡车那边。妙竹则过去车轿那边儿将娘亲接下车来,又仔细着扶上了行过来的轿子上。一行人从顺贞门进入后,径直向宫内行去。

净慈一路上受了不少王爷的礼遇,单是平易近人些也就罢了,甚至还嘘寒问暖的,这真是叫净慈心里极是不安,好在有妙竹在她耳边悄悄劝说道:“娘亲,您就别怕了,不妨事的,这些都是女儿拼了命才换来的,您只管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便是了。”

话说妙竹在紫霄阁上早已康复多日了,可无论是王爷还是妙竹,谁都不愿先提出回宫这件事儿,这是因二人这段日子相处的甚是融恰,若说如漆似胶也不为过,只不过和恋人有所不同的是,二人只是相敬如宾,不曾有过任何的肌肤之亲,可这丝毫不影响各自在对方心里的那份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情。

他们这边在山上甜蜜粘腻着,皇上在宫里却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遂专程派人来催促他们速速回宫,二人得到谕旨后,只得无奈地启程了。他们先是途经报国寺接了净慈出来,然后再一道从狮子岭踏雪返京而归,待到了紫奥城时,算起来距离皇上回宫已是月余后了。

回宫后,妙竹先是将娘亲送到原来住过的清心殿内,后便同王爷一起赶去养心殿去拜见皇上了。

这里要插一段儿题外话,那日妙竹只身前去紫霄阁感谢王爷时,承玉曾告诉她说,是他拦下了逸芙给皇上的辞别信和紫青竹节剑的,并自作主张地私藏了下来,后又直接交还给妙竹手中的。其实真相并非如此,皇上那时其实已看过了那封书信了,只不过是故意让王爷说自己没见过,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了让妙竹回宫时有尴尬的情绪。可见皇上私心是多么希望能让妙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来啊!

辰时,皇上正在御书房中津津有味地温习着《资治通鉴》,忽闻近侍裴公公进前低声禀报道:“万岁爷!七王爷已经带着妙竹回来了,此时正在门外恭候着呢。”

当皇上听到妙竹两个字时,喜得连手上的书都差点没拿住险些落在地上,忙兴奋道:“快!快让她们进来一见。”

裴公公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少时将他们两个引了进来。当皇上见到七王爷和妙竹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先是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时,实在是太班配了,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这是一对情侣。然而这想法只是一闪即逝而已,随着他们各自行下大礼问安后,皇上便笑着叫他们平身起来说话了。

皇上与王爷兄弟之间简单问候了几句,承玉便将紫霄阁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只说是遭到了乱党山贼偷袭,对六王爷承楚谋逆一事还真是只字未提。皇上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只道以后多加防范就是了。而后朝裴公公一摆手,裴公公立刻站在妙竹跟前,从袖口中取出一道早就准备好了的圣旨,展开后朗声说道:“妙竹听封!”

妙竹深感诧异,慌忙跪下听旨。听裴公公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侍卫,妙竹,丽质轻灵,克己奉公,久侍宫闱,深慰朕心,即日起,着即册封为御前一等侍卫,钦此!”

妙竹兴奋地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行三拜九叩之礼,承恩道:“妙竹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笑道:“行了,快起来吧!朕早就听说你在紫霄阁上为救老七,力战山贼恶匪身负重伤,朕听闻后,真是又惊又喜啊!你又立了大功一件,朕怎能不给你个封赏呢,如今你的伤可大好了?”

妙竹额首含笑道:“托皇上的洪福,已恢复如初了!臣让万岁爷挂心,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此时裴公公小声提醒皇上现已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了,皇上听了起身一边由宫人们侍候着换上朝服,一边对妙竹道:“回来就好,先不急着当值,可休息几日再说。朕听说你娘亲身体不大好,就请太医经常给看看。另外,朕的月桂公主也搬进宫里来了,此时正在竹香馆住着,你可替朕多去照看照看,如果见她学会了恪守宫规,答应别再给朕惹事了,朕便可解了她的禁足…”皇上叙叙说了许多话,之后便由宫人们簇拥着向外走去。

王爷和妙竹陪同皇上边说着话,边行出了养心殿,又一同目送皇上的仪仗朝乾清宫方向走远后,这才互相道了别,各自别去。她二人明明走开了一段距离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对方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远去了。

玲珑被皇上由答应贬为宫女,等于是连降了两级,所幸的是,她被安排到了月桂公主的身边当差,此后,自然是很安全,再没什么好担惊受怕的了。

月桂公主为搭救玲珑,与自己的贴身丫鬟妞妞大闹浣衣局,受到了皇上惩罚,不但被扣去了半年的月例钱,还被禁足在“竹香馆”之中,从此便失去了自由之身,非但不能随意出入宫墙内外了,就连自个儿的小天地,也是走不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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