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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和氏璧

在田法章眼里,田单与苟道的较量并没有智风抵抗苟道时那样的凶险和血腥,他只是觉得,田单只是随意的张口笑了笑,结果苟道就戏剧性的受伤了,情形不可思议,就仿佛是两人事先约好一般,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而已。直到当田法章在近处看清拉下帽子的田单俊美脸庞的时候,他才知道,田单打败苟道并不是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还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轻松的表情、洒脱的动作可以骗人,然而那煞白的布满汗水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田法章静静看着田单全神贯注的为智风把脉,同时关心道:“叔父,你没有受伤吧?”

田单一声苦笑,推起昏迷不醒的智风,一连点了智风身上的几处大穴后,才道:“我没事,只要休息一晚就能恢复了。接下来我需要运功救治智风,心神不能受到干扰,还请王子多给点时间,然后再行上路。”

田法章讪讪点头,惭愧道:“想不到叔父如此着紧自己的手下,视下属为手足,至情至性,真是让法章钦佩,对了,苟道不是说智风中了他的催心掌,就绝无生还的可能吗?”

“智风现在确实是九死一生,催心掌掌力雄浑,震得他经脉尽断,心房欲裂,这还是因为他为人谨慎,带了护心镜才得以保全的结果,他现在失血过多,内伤外伤都很严重,若换了是一般好手,恐怕早已身亡。”

“自古杀人容易救人难,叔父确信自己能救回伤势如此严重的智风吗?”

田单道:“我没有把握救活他,但我知道,我要是不救,智风就一定活不过来。”

田法章不再过问,在一边也兀自旁坐养神起来,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时辰,田法章终于察觉田单那边有了动静。

一脸苍白、虚弱的智风首先吃力的睁开双眼,颓然道:“属下如今伤及气门,一身武功尽废,实在不值得宗主大耗真元,出手相救,今后我既是废人一个,叫我还如何面对以前的那般兄弟,如何报答宗主的救命之恩。”

田单义正词严道:“我田家的大好男儿,从来没有一个是废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完成自己的使命,为自己的国家做出牺牲,你还记得在临行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智风双目一亮,感激道:“多谢宗主到现在还这么信任手下,智风必当竭尽全力,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

田单拍了拍智风肩膀,安慰道:“我至始至终都信任你们,好了,不要多想,这几天你先到安平好好调养伤势再说。”

等田单为田法章、智风二人准备了马车,让他们安然踏上前往位于临淄西北的安平之路的时候,黎明已经到来。

田单望着远去的马车,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这一回,想要回临淄城倒显得麻烦了,时隔整整一夜,他原本计划的冒充智风回城的办法再也行不通。田单看看手里的绳索,运气走了三十六个小周天,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现在的他大不如出城时候的功力,先是不惜真气巨大的耗损瞬间挫败苟道,后又源源不断的输出真气为智风疗伤,续接心脉,到此刻,保守的估计,他的功力最多也仅在平日的五成,而要翻越高达三十来丈的城墙,却必须要十成十的功力才能办到,少一成都不行。

田单远远望着巍峨的城楼,难免有黯然神伤的感觉。他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进不了城所以起了感慨,而是这城墙的高大,格外刺激他想起“外强中干”四个字。旋即想到今日正是自己的大婚之期,城里头还有位倾国倾国、才艳无双的仙女正翘首等待着他前去迎娶,又不由激起了一身干劲,兴奋异常。年轻人朝气蓬勃,精力旺盛,即使功力大减,那份自信和气度却与日俱增,天下间,连迎娶仙女这件最难办的事情都被他办到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的呢?

在田骈与姬茗一起共进早餐的时候,苟道才施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姬茗开口便道:“人无信而不立,师兄你在书信中不是说,最迟在昨晚便能抵达,却为何今早才到临淄?”

田骈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手势,叫苟道入席就餐。

苟道叹气道:“世事常有意外和偶然,昨天若非我机灵,恐怕便永远也进不了临淄城哩。”

姬茗嗤之以鼻,楞自大口吃了两口饭,然后才道:“天下间,哪个不知道师兄你的‘踏云步’独行天下,难道区区几十丈的城墙就能使你望而却步了。哼,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苟道尴尬一笑,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道:“咳,都是自家兄妹,你又何须这样糗我呢,来,田先生,师妹,苟道先干为敬。”

三人用过早餐,转移到一处灰暗的密室后,苟道才目光闪烁,肃然道:“临淄有龙,不知敌友。”

姬茗少见苟道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闻言不禁道:“师兄之所以迟到,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高人?”

苟道接着简单的说了下昨晚的经过,当然,至于见色起意这样不光彩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的。

姬茗听完,倒抽了一口凉气,花容失色道:“师兄的武功放眼天下已经难逢敌手,究竟是何方高人,压得你一招都承受不来?”接着又关心道:“师兄,你现在伤势如何?”

苟道大感欣慰,脸色却显出苦涩的笑容,道:“若非伤势严重,我昨晚便早就施展轻功翻墙而入,又何须等到天明,城门放行。说实话,我是在用了假身份的情况下,才得以进入城来。”

田骈终于开口道:“从昨日开始,临淄城便封锁加严,只准入不准出,又怎会忽然在雍门城外出现一对男女和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高手呢?”

姬茗猜测道:“说不定是临淄哪户人家的小姐要和人私奔,遂叫高手保护出城也不一定哩!”

“这个好办,我们只要派人去查下昨日雍门出入的记录,然后再捉个人回来逼供一下,那么这个神秘高手的身份就将不再神秘了。”苟道笑道,“好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下面我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在临淄的行动,哦,对了,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姬茗和田骈相望一眼,看着苟道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粗布密密裹着的方正形状的东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的剥去包裹的粗布,两人心中均莫名的升起期待。

在苟道掀去最后一片麻布的刹那,原本灰暗的密室登时变成光彩夺目,那东西更刺得年老的田骈睁不开眼来,与此同时,姬茗却一声娇呼道:“和氏璧!”

田单盘坐在树林之间,打坐调养了一段时间,他的功力虽然未能及时恢复,精神却感觉好了许多,就仿佛昨夜是确实舒舒服服的饱睡了一觉,而不是为了救治智风而大耗功力,一夜未眠。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的情况还真有些凶险,如果苟道不是在受伤之下,立即遁逃而去,那么只要苟道再与他纠缠上片刻,那么智风这条命便是神仙出手,也难得以救治了。

不过一挫即退,似乎并不是江湖上传闻好勇斗狠的苟道的作风,田单有仔细回味了下昨夜的战斗,心中难免涌起自豪的感觉,与此同时,他留意到了,当他的真气注入苟道体内的时候,苟道胸前所发出的金芒。

为何苟道胸前为有此异象呢?当时的田单由于救人心切,并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异常。难道是他的真气触发了苟道的人体才出现这种情况?旋又摇头苦笑,这是没有道理的。古往今来,哪里听说过有真气能够引发人体金芒的事情,倒是真气引起一些玉石之类的宝物出现异常,在一些古籍上曾有记载。

田单忽然心中一动,难不成苟道当晚身上正藏有玉石宝物?这并非没有可能的,苟道,号称盗本无道,一身偷盗功夫可谓冠绝天下,有什么宝物出现在他身上并不稀奇,若是如此,那么苟道为了周全宝物,一触即逃的行为也就可以解释了。

田单站起身来,看到雍门外的官道已然长长排了一队准备进城的车马。

所有想要进入临淄的人,都必须接受盘查。那么他田单该如何进城呢?总不能颐指气使的对黎尤说,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更名,田单是也,还不快快放行吧。

就在犯难的时候,田单忽然看见官道远处又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旁边还有十几名家臣小跑随行,颇有排场气势。那马车也当然不是两马一车那般简陋,相反,马车内的布置先不去说它,单是车蓬顶上金帛飘扬,四角铃銮作响,就知道在那幕极其讲究的车帘内,坐着的是,极其讲究的人。

田单心叫机会来了,觑准时机,鬼魅般藏身在了马车底下,一面留神马车主人和家将的反应,一面却暗道罪过,可怜的马大哥又得多拉一个人的重量了。

马车驶近雍门,速度更缓,不过他们并不象普通人一样,讲究先来后到的排队等候,而是直接驶到雍门口方才停下。

自然会有家将上前去和守城兵士交谈。

旁边等候的商旅百姓,看到这马车的排场,固然心有不满,却也知道此人必然是有身份背景的人,故也没人会蠢到将不满表露出来。

城门处一把声音响道:“究竟是何人如此不懂规矩,难道不知道,但凡过往车辆,均需要排队接受检查登记吗?”

田单听出说话者正是黎尤,皆因黎尤的声音,田单已经在昨晚领教过。

车内的主人此时却并不担心不能通行,而是悠然自得的道:“莲姬,就要见到你家小姐了,你是不是有些兴奋啊?”听声音,说话者该在是二十岁左右,原本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被他说得充满了磁性而挑逗。

“啊,公子,贱妾这一生早就是属于您的了,我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早被公子瞧过,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一道柔媚的女声道。

田单隔着车底木板,清楚听到女人开始发出诱人的娇喘声,不由暗呼罪过,想不到车内竟是一对准备偷情的男女,不知者无罪,这可怪不得他田单不道德了。

男人接着慨然道:“想当年,在魏国的时候,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来追求你家小姐,可是她却始终无动于衷,实在令人唏嘘,我原以为她打算今生不嫁,却不料三日前,忽闻仙子竟要与一藉藉无名之人成亲……唉!”

千言万语,尽在此叹气中,田单可以明白男人的失望和落寞之情,这就象田单对于满庭芳的感情一样,除了无奈,就只能空伥惋了。

此时莲姬略带怒意的道:“妾早知道你对我家小姐野心未死,公子说来好听,说什么是为了让我可以和小姐叙旧,所以才日以继夜的兼程赶来临淄,而实际上,最迫不及待想见他的,该是公子你自己吧?我当初怎么就这么糊涂,明知你中意的是小姐,却为何还要傻傻的跟着你走呢?”

男人连忙告罪求饶,热烈的吻上女人以求宽恕。

此时另一边的家将已经和黎尤说好,随着马夫的一声吆喝,一行人终于进入临淄城内。

田单从马车后探出头来,看着黎尤掂量着一袋金币的沾沾自得的模样,心中再发感慨,黎尤黎尤,他的“黎尤”二字,就仿佛在告诉人们,这正是个可以“利诱”的人。

田单心中忽然有一丝担心,象黎尤这种人最不可靠,他极有可能会因为一时的利益,而将昨晚出城一事出卖给别有心机的人,若是进而被人察知正是他们田家送四王子出城的,后果会怎么样,田单再也预测不到。

周全起见,以防万一,他是否该来个杀人灭口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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