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菲利普的帐篷里面比看起来更大，起码大了十倍，这不是什么帐篷，根本就是个行宫。
“很大，对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爱德华好奇地敲了敲走廊的墙壁，墙壁里传出的清脆声音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什么障眼法，这是真的石壁。
“我的祖先约翰留下的，本身似乎是一件远古留下的东西，只要放进帐篷一类四周封闭的地方就可以自动展开变成一间屋子，很神奇吧？”
“是神殿的赐予吗？”
“不，这是窃魔沙克斯的东西。”
“神殿不管？”
“战利品归自己，这是规矩。再说了神殿自己都在用这些远古之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远古之物？”
没听过的新名词。
“啊，这个，你以前估计没听说过吧。远古之物就是年代超过八千年的遗物，绝大多数远古之物都是废品，顶多有收藏价值，不过少部分远古之物还是完好可用的，只要给它属性符合的灵矿石它就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奇特用途。”
菲利普公爵仔细和爱德华讲解关于“远古之物”的一些常识，根本没在意旁边的随从。
“这种能展开一个空间的和一些内含空间的算比较常见，在大陆上估计能有百八十件，有些特殊的孤品据说可以爆发出等同于神灵的力量，不过这些远古之物都掌握在神殿的手上，他们可不敢把这些危险物品给我们保管，要是有谁拿着个往科西瓦圣灵殿开火的话……啧啧，那就太有趣了。”
“呃……大公先生，神殿的人就在旁边说这个会不会有点……”
“担心这个？”
好人菲利普的脸上露出了和“好人”这个词完全不搭干的诡异笑容，笑得爱德华心底发毛。
“大公先生……”
“记得那个御灵师在门口给你的那个小珠子吗？”
“记得，那有什么……啊艹好烫！”
爱德华的手在接触到那颗奇怪珠子的瞬间被烫的差点跳起来。
“吃亏喽，爱德华小朋友，这是阿普斯的疯子们新弄出来的显影魔导器，现在除了我们两个以外的人看到的景象全部都是假的，是用两个话剧演员的表演作为底本弄出来的一出戏剧，当然啰，身形和声音都是我们的，所以不要担心。”
“您说阿普斯？”
“阿普斯，是啊，阿普斯，一帮想要推翻神殿的疯子，但是他们愿意与所有愿意与神殿作对的势力合作，所以很有利用价值。”
“但是您的家族是背靠神殿发展起来的！”
“正因为我的祖先们背靠神殿，所以我们才更了解神殿是什么嘴脸，”好人爱德华撇了撇嘴，“比如现在，五大灵王已经彻底进入沉睡了，上一次神谕都已经是四十年前，你说没了五大灵王的神殿还算什么神殿？”
“但是您的家族依靠神殿立国，依靠神殿打下这么大的地盘……”
“教皇国在巴尔内斯山脉的另一边，为了保持在西边的影响力，他们需要一根足够强的搅屎棍，所以我们才会存在，所以我们才像疯狗一样撕咬多拉贡尼亚和阿勒曼尼，我们何尝不知道这是取死之道？但是我们没办法，为了神殿我们必须这么做。”
好人菲利普长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门扉。
“进去吧，我们里面谈。”
这是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方桌和两张椅子。不过那张方桌是用希斯特神树做的，而且是从一整棵树里抠出来的桌子，根本看不见连接的痕迹。
和所有树一样，希斯特神树也是越老越值钱，能刻出这么大张桌子的神树起码也得有八千到一万年的树龄。
传说中七千年前人类曾经和恶魔一起背叛了五大灵王，五大灵王不得不和人类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据说现在大陆上遗存的越界门就是五大灵王从灵界调兵时使用的，而各处的灵矿石产地则是被大战打穿的两界隔膜，足以看出这场战争是多么恐怖。
然而从那个毁灭一切战争中活下来的神树现在成了一张桌子。爱德华再次刷新了对好人菲利普“喜好排场”的认识。
“坐吧，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爱德华差点一口痰吐在好人菲利普的脸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一张桌子就可以买下霍夫曼子爵的整个庄园！
当然爱德华没有真的这么做，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宽大得像王座一样的椅子上。
“大公先生，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的一个私生子，我想要他进阿普斯。”
爱德华把喝进嘴里的一口红酒全喷了出来。
“您说什么？”
“我是勃根底亚大公家族最后一个不是由神殿培养的继承人了，我的儿子现在正在科西瓦接受教育，从我以后，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乃至更久以后的后裔只会效忠于神殿。”
爱德华点了点头，神殿的洗脑功力绝对不是盖的。
“所以勃根底亚以后会成为一根真正尽职尽责的搅屎棍，我不想让我、我祖父和我父亲打下的国家就这样变成神殿的工具。”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们现在的行为和神殿的工具也没差。
爱德华腹诽了一句，随即笑眯眯地答道：“那么您为什么想要送一个私生子进阿普斯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的行为和神殿走狗毫无区别，是吗？”
“啊，哪里哪里，您怎么会是神殿走狗呢？
“你的说谎功力很差，不过没关系，我知道确实是这样，”好人菲利普的脸上露出了和一个纨绔子弟完全不相符的，落寞的表情，“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我履行了一个搅屎棍应尽的义务，但是啊爱德华，但是啊，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有限度的，你没有发现吗？撒丁维亚这个国力差劲但是扼守要地的鼻屎小国我们动都没动，阿勒曼尼被夺取的那两个行省根本就是霍亨斯陶芬的自留地，当然，多拉贡尼亚那边我们是得罪透了，反正他们和我们确实有仇。”
好人菲利普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似乎要用酒精压下心中的苦闷。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大排场，喜欢豪奢无度？一个搅屎棍是不能太贤明的，要不然的话某些人会寝食难安，然后我就会死。”
好人菲利普拿起旁边的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毫无风度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把这个当作一个被迫成为搅屎棍的可怜人的可怜要求吧，就算我无法反抗神殿，至少恶心它们一下，况且……我估计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的祖父勾结阿普斯杀死窃魔沙克斯的事情，如果神殿知道了肯定会抛弃我们，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完蛋了。”
“那么，您把您的一个私生子送进阿普斯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留下一个种子，如果，我说如果，阿普斯那边真的成功了，神殿真的完蛋了，就让他或者他的后代回来，继承大公的位置。”
菲利普从衣服里掏出一卷小小的纸卷递给爱德华，纸卷很小，但是非常坚韧，在纸卷的封口出爱德华甚至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封印法阵，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大公殿下，这是……”
“我的诏书，把这个给那个伊鲁纳老头子，我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告诉他如果那天神殿真的不行了就把这个给我的私生子或者他的后裔，他可以凭借这个成为新一任勃根底亚大公。”
“不用担心大公殿下，我会传达到的。”
爱德华小心地把小纸卷放进衣服的暗袋中，这么重要的物品绝对不能遗失。
“那么，时间到了，我们走吧，等走出去以后你就这么说，嗯……算了，你演戏功力那么差我怕穿帮，所以你出去以后不要回头，用你最快的速度走出军营就行了。”
爱德华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菲利普大公看见爱德华那迷茫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啊，你还不知道我们在干嘛，好好看看吧。”
随手打了个响指，爱德华的眼前猛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屁股。
“卧槽！”
“冷静点，这是你自己。”
我自己？
爱德华有点好奇想站起来，但是菲利普大公制止了他。
“不要站起来，这个魔导器最重要的地方在于正确的时间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我们现在还在谈判，到时候你出去的时候只需要保持你和你的幻象一直在一起就行了，不要离开它身边三尺。”
“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不说啊！”
“啊，这个，我忘了。”
爱德华差点晕倒在椅子上，那岂不是说差点穿帮？
“你玩我呢！”
“别急别急，不是没有穿帮吗，”菲利普大公侧过脸看着爱德华，满脸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再给你听听声音吧，我请的演员可是全西陆最棒的，他们演的戏绝对真实。”
菲利普手上的戒指闪过一道浅浅的蓝色光芒，随即爱德华自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菲利普！你太过分了！我要求你立刻归还我们的两个行省，否则就战场见吧！”
“噢噢，侍从先生，您知道的，伊莱亚斯·霍亨斯陶芬殿下已经和我们签订了条约，那两个行省是我们的合法领地。”
菲利普大公的声音慢悠悠的，充满贵族特有的从容，“爱德华”和“菲利普大公”比起来，简直就和一个气急败坏的市井泼妇一样无礼又粗鲁。
“那么我们战场上见吧！懦夫！废物！只会耍嘴皮子的垃圾！”
“爱德华”向“菲利普大公”竖起了一根中指，整张脸像熟过头的西红柿一样红的发黑。
“喂！”
“哈哈哈，啊抱歉抱歉，我觉得这样更能反应一个粗鲁旁支的风度。”
爱德华真的向菲利普大公竖起了中指。
“那么，我们就战场上见，慢走不送，侍从先生。”
“爱德华”愤而离席，真的爱德华也忙不迭地站起来跟在“爱德华”的屁股后面离开了会议室，在离开以前爱德华还抽空回头再送了好人菲利普一根大大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