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畅听明白了李骇和龙聚臣两人的对话，同时也产生了疑问。
“老廖既然和前任总局长是一条战线的，那前任总局长被调走了，为什么老廖没有被一撸到底，只是被摘掉了副局长的帽子，但手上的实权反而有增无减。”
“因为仕途之道，不仅需要上面有人，同样也需要下面有人。”李骇说，“MSS巨型病变之后江州乱成了一锅粥，要是再把老廖这种实干型逼走，那局面只会更加难以控制。撤掉老廖的副局长相当于他站错队的代价，而给他更多实权是为了让他收拾江州的乱摊子。另外两位队长我不清楚，但孟浮生、上官沁、陆无北这三位恐怕除了老廖之外，别人无法命令他们。简单的说，西城区特事队没有现任局长可以，但没有廖炎明就等于瘫痪。”
“可是……”费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骇说，“易燃的确是廖炎明的亲外甥，而易燃又是MSS巨型病变的主角中的主角。所以你搞不懂特事队为什么还要重用老廖。原因恰恰就是因为易燃是廖炎明的亲外甥。老廖需要自证清白，于是会更拼命的工作。”
“你说的很明白，看来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龙聚臣说。
“你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一件事。”李骇说。
“什么？”龙聚臣说话已经很严谨了，没想到李骇还能给自己下套。
“你承认孟浮生他们三人只听老廖一个人的调遣。”李骇说。
“……”龙聚臣。
“我能问问理由吗？”李骇说。
“你恐怕早就知道了。”龙聚臣说。
费畅应付普通的人际关系没有问题，一旦牵扯到勾心斗角内部矛盾就会成为他的弱项。他疑惑地看着李骇和龙聚臣，却没有开口发问。因为他刚问过一个问题，他不想被人什么都想不明白的笨蛋。
幸运的是，在场有好奇心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你们能不打暗语吗？说点我们也能容易理解的。”顾芝说。
李骇笑了笑，反问费畅一个问题。
“记得我们和陆无北刚认识的时候吗？”
“记得，因为一个奇人，我们双方打了起来。”费畅说。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算不上认识。”李骇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是陆无北想拉你我入伙加入特事队。”
“所以？”费畅说。
“陆无北当时透露出一个细节。被特事队抓进来的奇人，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特事队工作。反过来说，能在特事队工作人的，大部分都是先被抓进特事队的。也就是说，现在的特事队队长，在加入特事队之前，恐怕是戴罪之身。给陆无北他们解决麻烦的人就是老廖，他们受了老廖大恩，所以对他死心塌地。”李骇说，“我应该没说错吧，龙队长。”
“你到底是怎么分析到这一步的？”龙聚臣说。
“不需要刻意分析，平时的接触中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细节。我要做的仅仅是需要一个不错的记忆力，然后花点时间把这些细节像拼图一样拼成整体。”李骇说，“别都这样看着我，此处可以有掌声。”
“你这么厉害，那你给我讲讲今晚引发尸变的那个人是谁呗。”顾芝说。
“这个还是要靠龙队长。”李骇说，“不过在知道那人的身份之前，我更想知道的是，老廖到底是否知道特事队奇人仓库布下了埋伏。”
费畅注意到李骇用的不是停尸间，而是仓库这个词。
“你已经察觉到了。”龙聚臣说。
“嗯。”李骇说，“负八楼比负七楼温度更低，如果同样是存放尸体的话，没有理由有温度差距，除非冷冻的东西不一样。”
“啊？”费畅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他在逃跑中根本没有留意气温的变化，“负八楼里冻着什么东西？”
“比死尸更有研究价值的东西，活人。”李骇说。
“活人怎么可能被冻起来……等等，你说的是冰封处决。”费畅反应过来了。
奇人被特事队抓住之后，其中一些不受控制的将会被进行冰封处决，等待未来科技更发达之后，再解冻他们进行治疗。
“我去过西城区特事队的治疗所，以那里的建筑大小，根本放不下太多人，所以我当时就明白，治疗所只是一个中转站，肯定另有地方统一存放冰封处决的奇人。”李骇说。
“冰封中的奇人比尸体重要至少一百倍，却没相应级别的安保设施，这太不正常。”费畅说。
“如果你想藏一笔珍宝，你会选择请一群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从而变相告诉所有想下手的盗贼‘宝石就在这里’，还是选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假山地下，埋下一个保险箱，把珠宝藏在里面？”李骇说。
“原来如此。”费畅说。
“你别打岔，让龙队长回答我的问题。廖炎明究竟知不知道仓库里有埋伏。”李骇说。
“他是否知道，取决于你对他有多少信任。”龙聚臣说，“而你向我求证，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人都是可以被误导的。”李骇说，“我可以被误导，老廖也可以。”
龙聚臣没想到处处多疑的李骇在经历今晚这一战之后，依然选择相信廖炎明。
李骇这个家伙，让龙聚臣意外的地方太多了。
他如果继续顺着李骇的思路走下去，必然会被套问出更多消息——包括一些不该跟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不行。
他不能放任李骇这样做。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再决定是否回答你。”龙聚臣说。
“陕中三雄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的是死于秋水仙素。”李骇说，“而能根据秋水仙素能想到苏小婵的必定不止廖炎明一人。所以，当老廖看到这份尸检报告的时候，第一反应恐怕是认为尸检报告是特事队内部人伪造的陷阱。”
“伪造尸检报告的人目的是？”龙聚臣说。
“马文远用秋水仙素毒死陕中三雄这件事本身疑点就很大。如果想给他翻案，调查秋水仙素的来源就很重要。一份可疑的尸检报告，引诱老廖派人调查，可经过调查只要苏小婵的尸体好端端的躺在尸体柜里。老廖便无话可说，同时丧失再质疑其他可能性的资格，想让给马文远脱罪就难上加难。”
“所以廖顾问不能用西城区特事队的人去办这事，而你们又正好找上门去。”龙聚臣说。
“对，”李骇说，“但只是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