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知道一种江湖骗术，利用的是银行转账的时间差。
具体操作是，A以各种借口编造没有银行卡的困境，比方说丢失、境外卡等等。然后向B借钱。A承诺自己的朋友C会先给B的银行卡里打钱。B去银行查账，果然多出一笔钱。于是B就从自己的银行卡里提出一些钱，借给了A。
但是事实上，那笔钱只是暂时出现在B的账面上，汇款人C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向银行申请要回。
所以当B再次查账的时候，那笔钱就“不翼而飞”了。
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相似。
“封口费，要等我从银行把那一百万钱取出来之后才能给你。”李洁说。
“这是当然的。”李骇说，“拿到现金，才叫把钱拿到手。放在银行，变数太多。”
李洁的戒心再次放了下来，她已经想不到如果自己身在骗局之中，对方还会用什么办法骗自己。
反正她只要做到不拿到一百万现金，绝不往外掏钱，就不会有损失。
“你什么时候将调查报告发给宗明？”李洁问。
“一个周后。”李骇说。
“怎么会这么久？”李洁说。
“这是留给你的时间。”李骇说。
“我？”李洁愣住了，“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连我的那个……妇科报告你都查得一清二楚，你还用我做什么？”
李骇看着李洁，不说话。
李洁被看得心慌，“说话啊。”
“你了解李宗明先生吗？”李骇问。
“怎么，你是想说我拜金吗？因为钱就要嫁给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男人，如果我说我和宗明之间真的很有感情，你是不是也不信？”李洁问。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李骇又问一边，“你了解李宗明先生吗？”
“不了解。”李洁说。
“没错，你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你觉得他有大的可能性相信你是纯洁无暇的？”李骇说。
“什么意思？”李洁问。
李骇转换以李洁的智商能听懂的简单描述，说道：“我可以给李宗明先生提供一份有关你的假报告，不管是财政情况还是恋爱情况都没有瑕疵，但李宗明先生不会相信的，他会第一时间认为我跟你有了串通。而且，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我只是第一调查者，雇主通常还会雇第二调查者，以验证我们的调查是否真实，为的就是杜绝串通。”
“他真的会这样？”李洁问。
“如果疑心不重的话，他们那些有钱人有何必请我们。”李骇说。
“把真的给他也不行，把假的给他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李洁突然想到，既然刘律师能跟她要封口费，肯定都已经想到了这方面，“你有办法对不对？”
“唯一的办法，就是避重就轻。”李骇说，“暴露出一些瑕疵，同时把对方最看重的部分摆平。”
“你是能帮我摆平妇科检查报告？还是抹掉开房记录？”李洁问。
李骇摇了摇手指。
“你和很多女人一样，在这个问题上猜错了。”李骇说，“他们在国外生活的人，跟国内的男人不一样。国外的男女观念很开放，结婚前有过几个伴侣根本不是他们所在乎的重点。他们在乎的是女的财政情况，越是有钱的越是在乎，他们不喜欢负债者，以及在经济方面信用低的人。一旦这一点被查明，姑娘嫁外国富豪的美梦就破碎了。幸运的是，你现在所欠下的钱并不是很多。”
“你的意思是，我要把欠的钱全部还清？”李洁问。
“是的，所以我给你一个周的时间。我们的雇主算计得很精明，就像是拔了毛的猴子。”李骇说，“在他们眼里，婚姻的本质是经济结合体，如果你在国内的消费习惯不好，欠下很多钱，他们担心你结婚之后会让家庭财产受到巨大损失。爱情是摸不到的，但账户存款，可是能数清的数字。”
李洁越听心里越凉。
什么一见钟情，什么命中注定，都是屁话！
李洁以为的童话般的爱情，突然像粉色的泡泡糖破裂了，而且糊了自己一脸。
同时，她心里也逐渐踏实起来。
李宗明的行为，让他更像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梦幻。
这样也好。
李洁本来就不是因为多爱李宗明而嫁给他。既然他背后这么调查自己，那么就如他的意，这一百万，李洁还非要拿到手不可了。
“好，我知道了。”李洁说，“那些钱，我会去还。”
“除了这些贷款公司，你向亲戚朋友借的钱，也一定要还。”李骇说，“你跟个人借过的钱，调查起来比向贷款公司查账要难，但总会查清的，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比方说，江州市的女大学生林素娟。我们很快就能统计出一份完整名单。作为第二调查者，他们也有能力掌握到。”
这都能查到？
李洁心中吃惊，同时更加佩服刘律师的手段。
“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个年代，你我这些普通人是没有隐私的。”李骇说。
“也就是说，只要我把钱还清了，那就没问题了对吗？”李洁说，“李宗明如果对我的个人情况还不满意怎么办？”
“如果你不还清，以我的工作经验，李宗明先生有九成的可能要跟你分手。如果你还清了，那么你让李宗明先生满意的概率就要大很多。”李骇说，“同时，作为一个小提示，你欠下的那些钱，本来就是你该还清的不是么？难道说，假设李宗明先生不出现，你打算一直欠下去？利息是多么可怕，我想你是清楚的。当然，像您这么漂亮的小姐，在国内找一个富二代并不是难事。可那些男人也未必愿意帮你还款吧。眼下，你有一个将欠款一次性还清、同时还有一百万拿的机会。我想该怎么做，你应该心里有数了。”
本能的，李洁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我没搞懂。”她说。
“请讲。”李骇说。
“如果事后我不给你钱呢？”李洁问，“目前为止，我们只是口头协议，也没有签合同。”
“你不会赖账的，目前我经手过的那些远嫁国外的女人也没有一个赖账。”李骇说。
“为什么？”李洁问。
李骇笑着指了指李洁面前的那两张文件。
“证据可以造假，却不会被销毁。她们已经嫁给了有钱人，因小失大这种亏本买卖没人会做，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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