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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省亲

黄鸢一脸匆忙地走进舜华苑,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到正在一脸闲适地坐在茶案前泡茶的姜采薇面前。偷偷瞥了一眼倚在姜采薇身边的齐王殿下,伏到姜采薇耳边悄声道:“小姐,方才红笺姐姐派人來传话说,鱼儿上钩了。”

姜采薇勾勾嘴角,放下手中的镊子,将刚刚沏好的一壶茶递给身边东倒西歪的齐王殿下:“这是刚刚送进京的君山银针,你尝尝。”说完又抬头吩咐黄鸢:“你去将夫人昨个儿夜里差人送來的玫瑰酥给齐王殿下端來。”

“是,奴婢遵命。”黄鸢福了福身,转身走到里间端出了一个嫩竹编成的小奁子,跪到齐王殿下身边,双手捧着小奁子,低眉顺眼道:“齐王殿下请用。”

齐王殿下被姜采薇这突如其來的热情给弄蒙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姜采薇的脸看了一会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神态,然后又拔下头上用來束发的银制簪子,挨个儿地将奁子中的糕点扎了个遍:“我记得魏文帝曹丕好像就是用这招,把他弟弟任城王曹彰给毒死的。”

姜采薇冲正扎完糕点又转战茶水的齐王殿下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中一把将银簪给抢了过來:“萧迩,你有完沒完,,好心当作驴肝肺,爱吃不吃,黄鸢,将糕点与茶水全部都给我撤下去,”

黄鸢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齐王殿下,伸手就要端走案上的糕点。只是还沒等她碰到盛着玫瑰酥的奁子,齐王殿下就抢先将那奁糕点抱到了怀里,满脸委屈地拉拉姜采薇的袖子,撒娇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干嘛这么认真,”

姜采薇拂开齐王殿下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起身整整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的衣裙,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我是无赖”的齐王殿下:“既然想吃,就在这儿好好儿地吃。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别出声,别乱跑。”

“你要出去,,去哪,做什么,”齐王殿下一听姜采薇要出去,赶紧丢下怀中的糕点,雀跃着也站起了身,“我也想去,”

姜采薇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齐王殿下一番,翻了个白眼:“我出去自然是有事要做,你跟着我去做什么,怎么,这么多吃的喝的还留不住你,,齐王殿下,你方才跳窗子进來时,我沒有叫人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若是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來,,堂堂一个当朝亲王,光天化日强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看你怎么向太后娘娘与皇上交代。”

齐王殿下撇撇嘴,满脸不高兴地坐到榻上,嘟嘟哝哝地反驳:“装什么大家闺秀样子啊,你这破闺房我又不是沒进过。”

姜采薇一愣,发现这家伙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确实是进过自己的闺房,只不过,那已经是三年之前,他们在霍都时的事了。那时西凉族还沒有亡国,萧迩也还不是名动天下的齐王殿下,而姜采薇也不是如今这般狠辣的模样。

时间过去太久,姜采薇已经忘了当初这件事是怎么引起來的。只依稀记得那日姜简的婢女哭哭啼啼地跑來找她,说是单于要打死芷夫人母女,求她去给单于求求情。

可是单于也不知是怎么了,任她与元玉洁百般求情,都是铁了心要用马鞭抽死芷夫人与姜简。姜采薇沒办法,只能先趴在姜简身上,替她挡住父亲,让元玉洁赶紧去找她父亲,陪萧迩出去打猎的粟赫王來求情。

只是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沒有算到的是,父亲盛怒之下竟然连自己也要一同打。眼看着父亲那一鞭便能打晕一匹良驹的鞭子快要抽在自己身上时,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可是闭眼等了一会儿后,想象中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沒有袭來,反倒是听到了一个人忍痛的闷哼声。姜采薇有些奇怪的睁开眼,一抬头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萧迩,替自己挡住了父亲的鞭子。

萧迩同粟赫王一同狩猎归來时,还未进西凉王庭,便看见元玉洁一脸焦急地立在宫门口。他原以为小丫头是恨他沒带她一同去观猎,算准了时辰等在这儿要给自己难堪。可未想到元玉洁一见观猎的队伍归來,便立刻直奔粟赫王而去,根本就未理他。

不过好在他与粟赫王是并肩走马,便也将元玉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來是西凉王要处置自己的一个夫人,要粟赫王赶紧去求情。

这本是西凉族家事,与他一个客人无甚关联。可他一听到姜采薇主亦牵扯其中后,心中一紧,想也沒想,便立刻策马冲进了王庭。

甫一进大殿他便见到西凉王正挥鞭要打姜采薇,他來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到姜采薇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挡住了鞭子。猩红的血液顺着萧迩背上裂开的伤口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一片死寂的大厅中砸出了一串殷红的梅花……

见齐王世子受伤,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西凉王也抓着鞭子愣在了原地。可即便是在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他率先想到的也只是艰难地扯扯嘴角,冲姜采薇安慰地一笑,问她有无大碍。

姜采薇也是因为他那一句问候,才飞蛾扑火般地沦陷到了他的深情似海之中。只是,这段当时在旁人眼中郎才女貌的故事,最终的结局却是令人扼腕。

不过也亏得萧迩受了伤,因为误伤了萧迩,西凉王只能听从萧迩的安排,饶了芷夫人与姜简。萧迩谢过西凉王之后,赶紧安排了太医为芷夫人母女疗伤。受伤最重的自己却趁众人不注意,一步一挪地走出了被自己搅得天翻地覆的大殿。

姜采薇见脚步踉跄的萧迩走了出去,赶紧追上去扶住他,想要带他去找太医包扎伤口。可是他虽是伤得很重,却又倔强得很,非坚持着不让找太医检查伤口。怕太医见到他的伤口,十分担忧,便向齐帝与皇后禀告。倒时再因为他,而无端地引起西凉族与南齐的战争。

只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就算是快要失血过多也不敢找太医包扎伤口,怕引起无谓的战争的人,又怎会想到:三年之后,南齐与西凉族到底还是爆发了战争。而为讽刺的是,自己还是领兵攻打西凉族的主帅。

后來一时僵持不下,姜采薇拿他沒办法,只能将他带到了自己殿内,帮他敷药……

姜采薇深吸一口气,从往日的回忆中摆脱出來。跪坐到齐王殿下面前,伸手轻轻摸摸他那张令多少世家小姐为之魂牵梦萦的俊脸,突然沒头沒脑地问了一句:“六哥哥,背上的鞭伤还疼吗,”

齐王殿下回握住姜采薇的手,咧开嘴笑道:“你若是带我一同出去,我就不疼了。”

姜采薇挣开齐王殿下的手,起身踢了他一脚,带着黄鸢转身就往外走:“那你就在自己这儿慢慢儿疼着吧,疼死你活该,”

“想不到这钦国侯府竟是这样大,平日里在外面看着,只觉得沒什么过人之处。如今走进來才发现,原來里面别有洞天啊。”拓跋觉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跟在红笺与萧通身后,东瞧瞧西看看,“敢问这位引路的姐姐,前方那个建在湖心的水阁是做什么的,”

红笺扭头看了一眼拓跋觉指着的水阁,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低头福了福身,故意装作吞吞吐吐的样子回答:“回王子殿下的话,这水阁是……是……用來……是府内的舞姬们日常练舞的地方。”

“舞姬练舞的地方,”拓跋觉一听來了兴趣,向身前的萧通行了个礼,“齐帝陛下,既然这水阁就在前方,那咱们要不要顺路去看看钦国侯府的舞姬练舞呀,,”

萧通扭头看了一眼如水中芙蓉一般坐落在湖心的水榭,又看看听了拓跋觉要去看看的提议后满脸惊恐的红笺,挑挑眉毛:“好啊,既然王子殿下提议了,那咱们便去看看吧。”

“是,奴婢遵命。”红笺佯装做十分为难的样子,福了福身,带着皇上与拓跋觉走了过去。路过湖边的假山时,红笺瞥见假山间不小心露出的一片绯红色衣角后,趁着萧通与拓跋觉不注意,动作轻缓地冲假山点了点头。

刚踏上通往水阁的廊桥,便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琴声正从水阁向着四面八方不断地传出。拓跋觉打开手中的折扇,故作风雅地扇了几下,朗声说道:“好曲子,真是声如天籁,绕梁三日而不绝呀。”

萧通看着拓跋觉不懂装懂的样子低头一笑,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朕竟不知原來王子殿下还是位喜好声乐之人。看來,一会儿到了水榭之中,还真是要找这位弹琴之人好好儿同王子殿下探讨一番呢。”

“是、是呀,真是得同这位乐师好好儿讨教一番,讨教一番……”拓跋觉有些心虚地讪讪一笑,硬着头皮,动作生硬地跟在萧通身后.他有点后悔方才吵着要來这水阁看看了,如今骑虎难下,看來他今日又要给他父王丢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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