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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回 不眠之夜

他这股怒气在见到顾辰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赶紧斟了一盏茶捧过去:“顾真人,辛苦了,辛苦了。”

顾辰抿了一口茶,脸色凝重,声音低沉:“侯爷,有些话,贫道不得不说了。”

安昌侯早被顾辰难看的脸色吓得哆嗦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颤巍巍的问道:“顾,顾真人,这,这是有什么大祸要临头吗?”

“大祸不至于。”顾辰摇了摇头。

安昌侯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被顾辰的下一句话给吓得险些坐到地上。

“不过就是家宅不宁,多死几个人罢了。”顾辰漫不经心道。

“多,多,多死几个人!?”安昌侯张口结舌的惊呼一声。

多死几个人还不是大祸吗?

他望着顾辰,若不是碍于身份,他都要跪下来连磕几个头了:“顾真人,真人,本侯,本侯这满门上下,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啊,求求顾真人,救救我们吧。”

顾辰垂眸片刻,语焉不详了半句话:“也不是,不能化解。”

夜色深黑如水,长安城陷入一片静谧。

偶有打更人提着灯火微弱的灯笼走过,锣声清脆,悠远传开。

安昌侯府中一片漆黑,侯府里原本下人就不到,入夜后更是没什么人走动了。

柳姨娘作为得宠的妾室,又管着安昌侯府内院的一应事宜,理所应当的占据了内院里最好的一处院子。

那处院子原本是荣贞长公主的住处,荣贞长公主死了之后,这院子就空了下来,后来柳姨娘掌管了内院之事,便自作主张的搬了进来。

安昌侯知道此事后,竟然没有提出异议。

也正是因此,柳姨娘的锋芒也就更胜从前,在内院说一不二,嚣张跋扈,连荣贞长公主生的两个女儿都得退避三舍。

可偏偏,安昌侯就是喜欢这一款,连这次上玉华山避暑,都要带着她和她生的儿子,

谁让人家柳姨娘的肚皮争气,侯爷的长子次子和幼子都是她生的,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快四十的年纪了,还在拼四胎,姨娘做到这个份儿上,勤勉的令人叹为观止。

房间里灯火明亮,小丫鬟跪在地上,托着柳姨娘的手,小心翼翼的往指甲上染着丹蔻。

柳姨娘垂眸看了看指甲上娇艳欲滴的颜色,漫不经心的问道:“姓顾的那个神棍,又来骗侯爷的银子了?”

旁边的婢女谨慎的应了一声是:“不知道那个姓顾的神棍跟侯爷说了什么,侯爷吩咐人去帮大姑娘收拾行李,说是要带她一起去玉华山避暑。”

听到这话,柳姨娘的脸色一沉,手动了一下,小丫鬟没有防备,丹蔻一下子便染出了指甲。

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哐当”一声,盛了凤仙花汁的琉璃瓶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不停的磕头求饶,声音哽咽,但咬着牙忍着不敢落泪。

柳姨娘最讨厌身边的人哭哭啼啼的,本就是伺候人的玩意儿,装这幅委屈柔弱给谁看!

她慢悠悠的抬了抬下巴,一脸冷意的看了旁边的婢女一眼。

那婢女心领神会,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婆子把小丫鬟押了出去。

柳姨娘这才似笑非笑的讥讽一句:“就大姑娘那个病秧子样儿,避暑,也不怕在冻死在玉华山。”

婢女动了动唇角,这话柳姨娘敢说,她一个做下人的却不敢乱说,只陪着笑脸儿道:“姨娘说的是,不管侯爷带谁去玉华山,姨娘和三位公子都是头一份儿的,侯爷不是说了嘛,这次姨娘一定要在玉华山上生下小公子,也好沾沾王气。”她抿着嘴笑:“在侯爷心里,谁都比不上姨娘。”

柳姨娘不置可否的冷嗤一声,再得宠也是个妾,生的儿子也是庶子,她弹了弹指甲:“大姑娘的院子,有人盯着吗?”

婢女低声道:“姨娘放心。”

安昌侯府的后门紧邻着坊门,两个坊丁百无聊赖的靠着墙,看似懒散,实则警惕的望着左右。

“二哥,那三位大人在树上蹲着,会不会把压断了?”年纪轻点的坊丁抬头看了眼树冠,那树枝不停的晃动,渐渐有了将要折断的迹象,他心有余悸的问道。

年长的坊丁深深的笑了笑:“树是他们自己个儿上的,树断了也是他们压的,掉下来也怨不着你我。”

年轻坊丁显然极为信服年长坊丁,松了一口气:“二哥说的是,摔死了也赖不着咱们。”

年长坊丁听到这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瞥了年轻坊丁一眼:“他们是内卫,本事大着呢,从树上掉下来就能摔死,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草包啊!”

年轻坊丁有些窘迫,讪讪地笑了。

安昌侯府后门不远处种了几棵梧桐树,树冠高大茂盛,亭亭如盖。

暗夜里,梧桐树冠连成成片的暗影,树冠上蹲着三个人,巨大的树冠被压的枝丫倾斜晃动。

密密匝匝的树冠中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诶,老顾,你下去,这树都要被你压断了。”姚杳推了推顾辰。

顾辰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反倒踹了包骋一脚:“你胖,你下去。”

包骋猝不及防,紧紧抱住枝丫才没掉下树去,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姚杳:“阿杳,我,打架我打不过,追人我追不上。我下去没用啊。”

顾辰讥讽一笑:“那你能干啥?”

“......”包骋梗着脖颈,瞪着顾辰,不服气道:“我能跟你一起装神棍。”

“......”顾辰哽住了,竟无言以对。

姚杳无语半晌,她也不打算下去,狡黠长叹:“那就都在树上呆着吧,压塌了算!”

静了片刻,顾辰嘿嘿一笑:“阿杳,你说她们会有动静吗?”

姚杳微微挑眉:“没动静,咱们岂不是白熬着了?”

夜色深邃,坊墙层层叠叠,影影幢幢。

“诶,诶,你们看,你们看是什么?”包骋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手指着安昌侯府的方向,抖的厉害。

姚杳和顾辰齐齐望过去。

不知何时,高高的坊墙上蓦然多了一对绿幽幽的亮光,那亮光不过铜钱大小,绿意森然,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那一对亮光在墙头飞快的飘动,发出窸窣的低声。

“那,那不是鬼吧,鬼眼!”包骋哆哆嗦嗦的叫道。

“什么鬼眼,那是猫眼!”姚杳嗤的冷笑一声,眼看着那双森绿的光点已经越过了安昌侯府的外院墙,一个飞跃,径直往坊墙奔驰而去。

姚杳心神一动,飞身跃起,踩得树冠哗啦作响,重重摇晃,地上树影婆娑。

她丢下一句话:“老顾,你们继续盯着,我去追。”

长安城已经宵禁了,四处没有人走动,但平康坊里却是灯火辉煌,热闹喧天,香气四溢。

出了人命案子被封了许久的风荷苑修缮后重新开张迎客,老板娘又花了大手笔从江南道买进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那一嗓子吴侬软语,真叫人骨头都发酥,而这几个小娘子,也选了开张这日出阁。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无数郎君们纷纷趋之若鹜,把个风荷苑挤了个水泄不通。

风荷苑自建成迎客那日起,还从未有过这等盛景。

看着人来人往,老板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风荷苑三楼尽头的一间雅间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腰挎弯刀,生就一副高鼻深目的异域模样。

两个身穿深黑斗篷的男子在雅间里相对而坐,面前的食案上搁着各色吃食和一壶美酒。

“代善王子,请,这风荷苑不止人美,酒更美,代善王子尝尝。”其中一个黑衣人端起酒盏,朝对面之人抬了抬手。

代善解开披风扔到一旁,大大咧咧的坐着,根本没有用酒盏,而是豪放至极的直接对着壶嘴儿灌了一口。

“怎么,黄内侍也有兴致来逛这烟花柳巷?”代善玩味的上下打量了对面的黑衣人几眼:“只怕黄内侍是有心无力吧。”

对面的黑衣人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把黑漆漆的斗篷一掀,露出那张似笑非笑,面白无须的圆胖脸庞。

这个人,赫然正是此前出现在围剿青云寨现场的黄连云。

听到代善这嘲讽的话,黄连云并未生气,皮笑肉不笑道:“这世间的郎君有几个不爱平康坊,黄某也是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代善冷哼一声,慢悠悠的灌了一口酒:“永安帝让本王子伴驾随行,前往玉华山避暑,不知,黄内侍,哦不,”他微微一顿:“黄内侍的主子有什么打算?”

黄连云淡薄的笑了笑,递过去一枚佩囊:“都在这里,王子一观便知。”

代善狐疑的打开佩囊,取出一页薄纸,一字一句的仔细看下来,戏谑一笑:“贵主打的一石二鸟的好盘算,只是,”他将那页薄纸置于烛火之上点燃,看着火苗转瞬吞噬了整张纸,眼看着就要烧到指尖了,他慢条斯理的将那团被火苗裹挟的灰烬扔进香炉中,嗤的一声冷笑:“只是本王子,又能得什么好处?”

黄连云淡淡道:“吐蕃的大位,吐谷浑的国土,不知王子,”他微微一顿,语气变得犀利:“可还满意?”

听到这话,代善精神一振,猛然抄起酒壶,对着壶嘴儿一饮而尽。

就在二人在雅间畅饮之时,屋顶的一片灰瓦被揭开了,一片昏黄的灯火从屋瓦缺损的地方漏了出去。

趴在屋顶上的那个人微微动了一下,缓解了一下发麻的腿,但是他的动作十分轻微,生怕半点声响,惊动了房中之人。

夜色渐深,汉王府里一片死寂,只有前厅燃了几盏灯烛,白墙上蜿蜒出许多道绰约人影,看起来,宽敞的前厅里似乎挤了许多人。

低低切切的说话声透窗而出,似乎还夹杂着几声低吼,这低吼声格外能振奋人心,前厅里一阵群情激昂。

不多时,一道道人影从里头鱼贯而出。

前厅一下子空了下来。

谢孟夏斜靠着坐在胡床里,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屈指轻叩着食案:“已经先后去了三批人了,后日圣驾出行前,所有的人手都要放出去。”

那人低着头,沉沉应了声是:“公子,咱们都要启程前往玉华山,为何要把张娣留下,咱们留下的人手极少,万一没看住,她跑出去了怎么办?”

谢孟夏毫不在意的嗤的一笑,问道:“那你说说,她跑出去是为了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不明就里的应道:“自然是为了求助,报信,找人救命。”

谢孟夏微微挑眉,淡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我就是要让她出去报信,找人救命。”

那人一脸茫然:“公子,属下还是不太明白。”

谢孟夏弯了弯唇,露出个冷漠残忍的笑:“那你猜猜看,张娣跑出去后,在张岩去了玉华山,后头又有人她追杀的情况下,她会最先找谁报信救命?”

那人更加茫然了:“公子,属下,猜不出。”

谢孟夏简直无语了,掀了下眼皮儿,恨铁不成钢的瞥了那人一眼:“蠢货。”

那人悻悻笑了笑,尴尬极了。

他要是不蠢,早就不是个无名小卒了。

谢孟夏无奈的长长叹气:“后有追兵,又在十六王宅里,她能去哪,她第一时间会想到哪,殿试放榜的次日,她哥哥不是来找过她一趟吗,不是偷偷告诉过她吗,秦王有意招揽他,秦王必定会找到机会把她救出去的,让她忍耐几日,等几日。”

他胸有成竹的望住那人,阴沉沉的一笑:“所以,你说,她跑出去会找谁?”

那人终于恍然大悟了:“对,正好秦王没有去玉华山,他一定会想法子帮她,强抢民女这么大的把柄,他怎么舍得让给别人。”

谢孟夏和那人相视一笑,阴恻恻道:“就是不知道那是别人的把柄,还是他自己的催命符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大半夜的,汉王府里在商议着事情,秦王府里也没有闲着,甚至于比汉王府里的气氛更加肃然而紧张。

秦王谢晦明正襟危坐着,扫了面前的众多幕僚一眼,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圣人后日御驾启程前往玉华山,留下本王在京,诸位要提起精神,盯紧各处,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众多幕僚心神一凛,齐声称是。

这些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次永安帝上玉华山避暑,留下秦王谢晦明监国理政,这是一个大好良机,能否就此出人头地,就看着几个月了。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打着胆子苦口婆心的劝说谢晦明:“殿下,圣人去玉华山避暑,单单留下殿下监国理政,这是圣人对殿下的看重,也是殿下的良机,殿下何不趁这几个月的功夫,”他欲言又止,做了个杀的动作。

秦王冷飕飕的盯了那人一眼,又转眸依次盯过其他几人,语露威胁:“圣人虽然离京,可京里的事情没有丝毫能瞒得住圣人的眼睛,你我必须比圣人在京时更加谨言慎行,不能出错。”他顿了一顿,言辞冷然:“没有本王的令,谁都不许擅自做主,别坏了主意。”

那人明白秦王是在敲打自己,也很清楚秦王的意思,并不只是说说罢了,而是真的不许他们擅动,他不禁有点着急。

圣人年近半百了,眼看着就没有多少春秋了,而圣人膝下子嗣繁多,光是十四岁以上的皇子就有七位之多,虽然秦王的生母的身份最为显赫,但是秦王并不是永安帝最喜欢的儿子。

夺嫡之路荆棘密布,圣宠稀薄,胜算也就小了许多。

这回永安帝前往玉华山避暑,留下秦王在京监国理政,这是他们千载难逢的良机,借这个机会提拔一些人,贬黜一些人,不着痕迹的让朝中的风向变一变,局势定然会对他们这一方越来越有利,皇贵妃再适时吹吹枕边风,那储位也就唾手可得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剧烈的激荡,只觉着无限大好的前程就在他的眼前招手,他盯着秦王要杀人的阴沉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开口道:“殿下,这大好的机会若是放过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了,还望殿下三思。”

“此事不必再议,你们都退下。”谢晦明不容置疑的沉沉开口,打发了这些惯会摆弄人心,让人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的幕僚。

谢晦明的心里一片清明,他博的不是一个人的前程,是一群人的前程,博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是一群人的性命。

如履薄冰这么多年,他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自然将轻重缓急看的格外分明。

该搏一搏的时候自然是要博的,可是不该博的时候,就要服软示弱,就该循规蹈矩的。

这次圣人上玉华山避暑,留下他监国理政,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既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桎梏。

他困于长安,自然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但也不能不管不问的什么都做。

兰苕也听了半晌议事,给谢晦明端了一碗燕窝,轻声细语的低声道:“殿下,明日还有政事要忙,殿下用了燕窝,就早些安置吧。”

谢晦明没有应声,用手撑着额角,一脸的苦恼之色,抬眼看了看兰苕:“汉王府这两日出来了三批人?”

兰苕点头:“是,前前后后有四十多人,都是往玉华山方向去的,属下等不敢跟得太近。”

谢晦明有些疑惑不解,即便谢孟夏耽于享乐,身边服侍的人多,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么多人提前去玉华山准备,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他的目光一闪:“盯紧了汉王府,看一直到圣驾出行,他们一共会派出去多少人。”

兰苕应声称是:“属下等一直盯着那府里。”

天边微明,两个坊丁打开坊门,早就候在坊门门口的百姓纷纷涌出坊门,各自谋各自的营生去了。

内卫司的廨房里,顾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拾随身之物。

包骋在旁边帮忙,时不时的觑一眼顾辰的脸色。

顾辰镇定自若道:“安昌侯府里的事情你都清楚,一会儿你去司使大人跟前回话,我还另有差事,这就得出京了。”

包骋有些不敢见韩长暮,也不敢跟他回话,心下忐忑不安。

昨夜他们在安昌侯府外守了一整夜,一无所获也就算了,姚杳追一只猫竟然还追丢了。

这让他怎么敢去韩长暮跟前触霉头。

顾辰看着包骋七上八下的模样,忍笑道:“怕什么,你在司使大人跟前回话也不是头一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脸皮还没练得厚一点吗?”

包骋哑然,这不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这是办砸了差事的问题!

他心虚的干笑两声:“顾总旗,昨夜咱们空手而归,你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啊,你见过司使大人惩罚人吗,吓不吓人?”

顾辰放下叠的整整齐齐的短褐,叹了口气:“有什么吓人的,办砸了差事,挨罚是理所应当的,我与阿杳相交数年,还从没见过她跟丢过人,昨夜竟然连只猫都跟丢了,她肯定要想法子把面子找回来。”他转头一笑:“你放心,有她盯着安昌侯府,安昌侯府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包骋还是越想越怕:“那,司使大人会不会责怪阿杳?”

顾辰瞟了包骋一眼,笑的鬼祟狭促:“你猜。”

包骋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之极的问题。

他鼓了鼓腮帮子,换了个听起来不那么蠢的问题:“顾总器,那安锦月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咱们都当着她的面离开了安昌侯府,她都耐得住性子,没有任何举动。”

顾辰抿了抿嘴:“也未必就是沉得住气,也有可能是太过心虚,情况不明的时候不敢擅动,唯恐露出什么马脚来。”他转头看了看包骋,叮嘱道:“拿不准的事儿,就去问阿杳,她知道该怎么回话。”

“......”包骋突然觉得这内卫司里的人心眼儿都多,这顾辰跟姚杳一样,都是筛子成精,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儿,他俨然就是是内卫司里最傻最天真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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