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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此地即为伯利恒(上)

异化的大地所诞生出来的异化的生物正在不断地冲击着这座前进在血肉世界中的钢铁堡垒。如果有一位诗人或是画家在这里,从他口中也许不难说出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吧。只剩下肌肉和厮杀欲望的野兽已经在这片大地上汇聚成流,化为浩瀚的海洋。这些纯粹的野兽在这末日荒原上追逐着这唯一的巨兽,同时这也可能是它们短暂一生中唯一的猎物。

这是何等疯狂污秽而且看不到尽头的海洋,即使这神造的要塞倾尽全部的火力,也无法将这污秽尽数扫除。魔法锻造的炮台和武器倾尽一切在这魔素的飓风中向大地开火,试图遏制住这肉色的潮流。繁密的奥术力量在这混乱的魔素风暴之中嘶吼,这个世界过往最巅峰的奥术技术正在和神的领域对抗。可这些怪物全然无所畏惧,它们如藤蔓如血虻,如蝙蝠如触须,誓要凭借数量将这世间的一切吞噬在扭曲的巨口和獠牙之中。

这座要塞承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如实的传导到瓦尔基里.妮莫拉的身上,即使端坐在淡蓝色的光幕之中,创口依然以超自然的方式不断的出现在妮莫拉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上。银发的末端已经被脖子上裂口里流出的鲜血给染红,数道大小不一的创口出现在她身体的各个部分,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她穿在身上用以遮羞的布料。数名记录员正站在她的身边记录伤口的数量和位置,并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汇报给这个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德里克。

已经出现二十三个创口了,要塞上部四个,中部七个,下部六个,腿部六个。汗水顺着德里克的额头滴落,他不清楚这台要塞的承伤能力能到什么程度,但他现在很确定在过去的时代屠魔要塞的驾驶员一定是消耗品。此时此刻在要塞里建构的所有防线都已经进入了交战状态,无论是帝国的还是盟友的。尽管现在来看大部分的阵线都还能撑得住,但再继续这么下去被数量淹没只是时间问题。

“首席大法师的定时回讯,”一名身着灰塔长袍的法师走到德里克身边,“血肉的前锋已经开始攻击北边陲了,诸君已经逼近伯利恒了,魔素风暴的干扰在未来一小时会继续提升四到六倍。”

“一小时之后我们还能和北边陲保持通讯吗?”德里克向这位专职传讯员问道。

“回代军团长,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焦虑的擦拭着头上的汗,“这是近百年以来我们第一次在如此混乱的魔素里尝试施展奥术,说实话我要是在下一个小时因为魔素紊乱脑袋爆掉也不奇怪。”

“是总督府!”

就在这时,指挥室里一个人的喊叫声打断了德里克的思绪,众人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被其吸引,看向屠魔要塞的正前方。

接下来的景象让每一个看向那个方向的人都感到终身的后悔,映入众人视线的已经不是一座城市或是一座自然地形,那是扭曲到已非此世之物的某样活体生物。只是看到那个东西,就算是最坚韧的军人,他的内心也不可能不被冲击和恐惧所填满。

在那山的后面,由肌肉血管脂肪构成的“大地”上破开了一个大洞,某种不可名状的异化乳黑色物质从那破洞里面探出,并将某个像是城市的物件高高托起。看那东西已经不是城市了,视线像是遭到了诅咒一样无法从上面挪开。灵魂和肉体不分高贵不分种族的被当做某种“营养物质”输送进那座“城市”的躯体之中,就像是一个已经扭曲变异了的怪物婴孩一样,在吞噬着这个世界的养分。德里克甚至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能亲历的感受到,在那乳黑色“脐带”之中痛苦悲鸣的灵魂的喊叫声。

一切的秩序在那生物身上都消失了,一切的规则在那生物身上都失效了,一旦当它生长完毕,那么它就必然会是这混乱秩序的本身。人类的言语在形容这团躯体面前是多么的贫乏无力,因为从未有人想象过世上会出现此等的扭曲之物,即使它现在还只是个婴孩。

“那就是……”站在德里克身边的那个法师也惊呆了,“总督府所在的首都伯利恒吗?”

如果有得选,德里克现在就想逃跑,本能的恐惧支配了他的每一寸肌肉,那已经不是说是不是常理之外的东西了。那就是某种即将要以一切物质为食的“婴孩”。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启,真的有地狱,那么那个婴孩就是这一切本身。逃跑的欲望是发自真心的,这是德里克当了这么多年军人见识过了那么多人间炼狱之后第一次萌生如此强烈的退意,不可能赢的,仅凭人是不可能赢下那个怪物的!

“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站在这里,我们可是帝国的军人,”德里克拔出腰间的蒸汽转轮手枪,他很确信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服力,“如果有一个人胆敢在这里当逃兵,不论他的军阶如何,我马上就会开枪打爆他的脑袋!”

恐惧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这是切实而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的。但没有一个人真的在这时刻迈动自己的双脚,无论是跪下还是冲向身后的大门。每个人都在颤抖,甚至被冷汗浸湿了衣服,在场的每个人都像德里克一样动过逃跑的念头,但没有一个人真的将其付诸现实。

但不止帝国的军人们看到了那扭曲变异的天启之城,瓦尔基里.妮莫拉很明显也凭借屠魔要塞的视野看到了这一切。她忍住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大吼一声,屠魔要塞再一次在这魔素的混乱风暴之中积蓄起全力。整座神造兵器全身上下所有的奥术符文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惊人的强光。在血肉的荒原上这台巨无霸积蓄起全部的力量向远处的怪物发起最后数公里的冲锋。

剧烈的震动和妮莫拉的吼声将在场的所有人拉回了现实,德里克猛地扶住桌角让险些在剧烈的震动里摔倒的身体站稳:“快!核实各条战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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