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前任是陛陛陛下 >前任是陛陛陛下

灵州科举舞弊案, 竟由宸妃娘娘, 借由沈霁月,暗中牵出一事, 在令世家朝臣心惊的同时,在朝寒族官员,心中却对同样出身寒族、惜才爱才、揭出舞弊案、为寒族出头的宸妃娘娘,有所改观与些许感激敬服。

天下寒族,对于宸妃娘娘的观感,亦正如春夜细雨, 缓慢变化着, 那些苏苏命虞思道父子悄然培植提拔的寒族之种, 也正在细雨和风中,悄然破土生根, 等待着长成的那一天。

苏苏照旧随明帝, 日常起居于翠微宫清晏殿,但今日,却特地去了风荷榭, 命人去传谢允之过来。

为让允之便于服药调养,苏苏令齐衡将药制成可贴身携带的药丸。每月, 齐衡都得制上两种, 一瓶是平日调养,一瓶是心痛发作时所食。

因此事仍顾着允之的意思,瞒着谢家人,每月, 齐衡都遵命将新药拿给她,而她以召见亲眷的缘故,传允之过来说话,顺便将药给他,并问他近来心痛可有发作,身体如何等。

今日也是如此,谢允之被传至风荷榭时,苏苏正对着一池清莲,于窗下试弹琵琶,见他来了,不让他行礼,径请他在几对面坐了。

阿碧捧了香茶来,苏苏道:“这是永州新进的青螺,清香淡雅,幽凉生津,你喝喝看喜不喜欢,若喜欢,带些回去。”

谢允之接茶在手,一壁轻撇着茶盖,一壁看向几上纸笺,见纸笺内容,正是那夜宴上沈霁月为她所作诗词,持盖的手不由一顿。

苏苏注意到他凝视目光,笑道:“我正试着将这几首诗,谱乐成曲,你要不要听听?”

谢允之很想如常颔首,轻“嗯”一声,但不知为何,嗓子涩涩的,就是说不出来,捧杯的手也像是有些重,青瓷茶盖捏在手中,滑腻腻的,像是攥不住。

苏苏看他神色似不大对,停了手中琵琶,关切问道:“怎么了?”

谢允之仍是默不作声、眉眼微凝,这下苏苏有点着慌了,忙命长生将药拿来,一边紧着打开治心疾的那瓶,一边急问:“可是心口疼?”

心处确实不大舒服,但也不是心疾发作,谢允之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但见她那般忧灼关切神色,心口的滞涩,莫名缓了缓,摇头道:“我无事。”

苏苏不放心,欲命人召太医齐衡来,谢允之拦道:“真的没事。”

苏苏凝看了他好一会儿,将手中药瓶放下,另打开那瓶平日调养的,捉了他的手,在他掌心倒了一颗,让他服下,另又打开香囊,从中拈出一颗香糯丸糖,递至谢允之唇边,含笑道:“含着这个,就不觉苦了。”

谢允之眼望着苏苏,慢慢低首衔住香糯丸糖,此情此景,一如当年慧觉寺禅房,二人不约而同想起那时之事,俱静了静。

唇齿中的香甜之气,似将心中滞涩,冲淡不少,谢允之看向笺上诗词,轻道:“好诗。”

苏苏笑,“确是好诗,沈霁月真乃天下难寻的妙人。”

于是刚刚松缓的心,又有些堵涩了起来,谢允之沉默地低首呡了一口茶,似因心境,只觉微苦,尝不出“清香淡雅、幽凉生津”,苏苏瞧他似是不爱喝,另剥了荔枝递至他唇边,“尝尝这个。”

长生在旁瞧着娘娘又喂糖又剥荔枝的,当今天子都没有这种待遇,倒真像是把大理寺卿当亲弟宠了,但大理寺卿,总是那样清淡如水的神色,无悲无喜,无怒无嗔,被这般对待,既无受宠若惊的神情,也无伤感过往的情愫,如一泓幽潭,底下酿藏着什么,谁也窥不出来。

谢允之离了风荷榭,回到居处时,正见一人负手立在门外数竿青竹前,长风拂袂,白袍若飞,正如她不久前在风荷榭所赞,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列松如翠,积石如玉。

攥着药瓶的手,不由紧了紧,而那白衣人见谢允之归来,忙含笑拱手道:“大理寺卿。”

对于这位以十五岁之龄、三元及第的谢二公子,沈霁月一直甚是仰慕,甚是仰慕。

这不,今日得了空,就特来拜访。

他听说大理寺卿才华横溢、断案如神,但为人颇为寂淡,大好年华,却如暮鼓晨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虽请自己在庭中坐了,还命侍从泡了一壶好茶,但由始至终,只他一人滔滔不绝,而大理寺卿,一直捧着杯中茶,微垂眼帘,不言不语,就在他嗓子眼都要冒烟儿,捧着茶准备喝时,终于见大理寺卿微微抬首,望着自己道:“沈翰林写得一手好诗,万方安和宴上所作,堪称世之绝唱。”

沈霁月未科举成名前,早拜读过谢二公子大作,他在世人面前,有几分恃才不羁,但对这位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与三品官、天下文人的表率,却因从前的仰慕烙在骨子里,面对他时颇恭谨,且因是他破了灵州舞弊案,才能使自己一展才华,沈霁月心中感激,忙谦道:“哪里哪里,在大理寺卿面前,班门弄斧罢了,若大理寺卿那夜同时作诗,沈某拙作,怕是合该当场烧了。”

谢允之淡道:“沈翰林诗篇,为宸妃娘娘所作,娘娘既喜欢,那便是天下第一。”

沈霁月得谢允之一句赞,抵得上旁人百句千句,也听不出这话后的涩意,只喜滋滋地捧着茶啜饮,刚喝了没两口,又见大理寺卿抬眸看他,似随口问道:“沈翰林是在何时何地,欠下宸妃娘娘佳句?”

沈霁月听他问,遂将当年灵州饮酒夜谈以及长安教坊重逢一事,细细道来。他本擅谈笑风生,文采又佳,两次相会在他口中娓娓道来,绘声绘色,情景逼真,直如口述了一篇传奇,还颇有些天定奇缘的浪漫色彩,说到最后,还不忘感叹总结一句:“天下之广,却能灵州初见,长安重逢,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谢允之忽地想到下一句是“无缘对面手难牵”,心中莫名一堵,低首又要喝茶,才发现杯中茶,早已在沈霁月动情的讲述中,不知何时喝到见底,他攥着温凉的青瓷,慢慢道:“确是有缘”,微一顿又道,“娘娘爱才,翰林又是这般潇洒性子,相处起来,令人舒畅,正合娘娘性情。”

他默默抬手,将空杯搁在桌畔,侍在一边的侍砚,正欲提壶倒满,却见公子将手遮在茶盖处,看向对面的沈翰林道:“我还有些积攒的公务需处理…………”

沈霁月会意,立起身道:“那就不打扰大理寺卿了,改日再来拜访。”

谢允之轻“嗯”了一声,起身送沈霁月至门前,望着他的身影潇洒远去,静了许久,忽低问身边侍砚,“我是不是很古板无趣?”

侍砚被公子这突然一问给惊住了,眼见公子正默默看他,等待着他的答案,斟酌着道:“……也……也不是…………公子只是性子特别些……特别些…………”

这答案好似没能取悦公子,公子沉默许久,又问:“我近来是不是有些奇怪?”

侍砚心道,您打娘胎生下来,就比世人都怪,又岂是近来……但话不能这么回,只含笑道:“公子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

谢允之回屋处理公务,但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他望着案首那两只碧瓷药瓶,想到近来种种莫名浮躁之气,心中一片茫然。

父母兄长以及许多外人,皆认为他与她少时有男女私情,但他与她,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有高山流水之谊,除此之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所谓男女之情,他并没有经历过,但并非不明白,诗书写遍人生百态,他也早从中一一阅尽男女情爱。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没有。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没有。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没有。

……………………

纵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他遍观身边人情,看父母、兄嫂日常相处,也知他对她,并无世人所揣测的那般,有着男女之情。

公主会因大哥多看一眼貌美舞伎,就吃醋使性子,可他见证她先嫁怀王、后为帝妃,心中涌叹的,始终是替她难过,而不是身为一名男子,在目睹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后,该有的愤恨与嫉妒。

从前目睹她与怀王同进同出,后来面圣,默看圣上与她言止亲密,他心中所想的,从来只是她不愿意,她不欢喜,而自己心思如何,实是一片空白,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如不久前的万方安和宴上,她与圣上舞乐相和,配合地天衣无缝,圣上笑将她揽入怀中,而她醉笑着伏在圣上身前,这般亲密,他在旁看着,心中也无丝毫波澜,只是担心她衣着单薄,若喝得太醉,明早怕是要头疼的。

可就是这样的他,怎就会因一句“状元郎”,而生了浮躁之心呢?

沈霁月其人,诗画双绝,才高八斗,性情也极是潇洒有趣,他知道,这是她会真心欣赏喜欢的人。

万方安和宴上那一声声的状元郎,每一声都是谑笑中饱含着真心的欣赏,双眸晶亮,俱是包容的赞意,她也会这样看他,但与看他相较,她显然在看沈霁月时,会更加纵情随心,无拘无束,肆意说笑,更显真性情。

平日他与她相处,总是她引着话题,而他多是沉默,着实古板无趣,但沈霁月不同,性情大方,落拓不羁,你来我往地侃侃而谈,毫无顾忌,相较起来,确实是与沈霁月相处,更叫人舒坦自在。

想到此处,谢允之的心,又沉沉落了下去,他记起沈霁月为她所写的那三首诗,猝然推开面前公文,径抽出一张纸,拈笔就要为她写诗,柔软的笔尖沾到纸面时,才猛然醒觉自己在做什么,愈发心浮气躁,掷笔站起身来,在静室踱了几个来回,却始终无法排遣。

不解,不解,不解………………

谢允之踱至窗前,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依然不解,他重又坐回案前,凝看着那两只药瓶,回想在风荷榭时,她喂他吃糖吃荔枝的场景,忽想到她若对沈霁月这般,纤纤十指剥开鲜红的荔枝壳,抬臂送至他唇边,乌澄的眸子漾满笑意,全全然然地映着沈霁月一人,而沈霁月含笑低首,轻咬住雪白的荔肉,双唇微一掠过她玉葱般的手指,如轻吻一般……只这样一拟想,他的心就闷堵难言,甚比心疾发作,还要难受。

谢允之有些颓然地攥紧药瓶,靠在座上,他太过习惯她如此待他了,自相识到现在,她待他特别,他竟习惯到以为她只会待他特别,以为天下人虽众,但他与她之间的情谊,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永与旁人不同,却忘了,这天下,能人辈出,知己至交,也从来不局限一人,她又是何等风华、天下无双、世人慕之,身边,又岂会只有一个谢允之。

作者有话要说:  沈霁月:今天见了爱豆,真是美滋滋,爱豆好像也很美滋滋,以后要多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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