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运动医学常识告诉我，人体损伤形成红肿后，冷敷可以减轻症状。当年，练习拳击指头挫伤后，医生第一时间也是用冰袋冷敷伤处。
我说：“红，你忍一忍，我去找点冰块，给你做个全身冷敷。”
万山红是运动健将，懂这个。赞同地说：“快去吧。”
我先上到8楼。旋转餐厅的海鲜，无论生熟，都用冰块冰着，用塑料袋装点走就行了。
但服务员不让进，说进去就得买票。
我解释，进去只是为了取一点冰块，不吃东西。服务员说不行。
再解释，我刚在这里吃过，再进去只是为了取一点冰块。服务员还是说不行。
总不能为了一点冰块，花498的门票吧。我悻悻地走了。
新的目的地是4楼的咖啡厅，那儿有冻咖啡，有冰水，冰块想必不缺。就去那儿。
电梯在5楼停住，进来一个女的，是娜娜！又是娜娜！
我俩几乎同时说：“怎么又是你！”
娜娜说：“又去买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我没作声。
到了4楼，我出电梯，娜娜也跟着出来了。
“老刘，到底什么事，看你着急忙慌的。”她说。
“弄一点冰块。”我指指咖啡厅。
“要冰块干什么？”娜娜问。
“身体过敏，痒，用冰水冷敷――知道了吧，什么都要问。”我没好气地说。
“他们是做生意的，会把冰块给你吗？”娜娜说。
“不给就用钱买呗，一点冰块总不会比封口费贵吧。”我说。
“看你小心眼的样子。”娜娜说，“这年头，谁还没个隐私，没个秘密。我可没搁标哥面前提你。”
“那就谢谢你啦。”我说。
“得多少冰块？”娜娜说。
我用手比了海碗大小。
娜娜说：“简单。我给你弄。”马上从胸口掏出手机。
我说：“手机放哪儿不好，偏要放那儿。”
娜娜转了60°，说：“你张开眼睛看看，浑身上下没一个口袋，不放这儿放裤裆里？
我说：“行了，爱放哪儿放哪儿。”
娜娜电话打完没一会儿，一个年轻标致的姑娘拎着一袋子冰块从电梯里出来了，说：“娜姐，要这么多？”
娜娜指指我，说：“这家伙金枪不倒，得这么多。”
姑娘看我一眼，把冰块给了娜娜，转身进了电梯。
娜娜说：“拿去吧，不用谢。”
我说：“哪儿弄来的？”
娜娜说：“桑拿那儿。”
我说：“桑拿那儿还有这个？”心说，我都桑过次拿了，也没见有冰块。
娜娜说：“赶紧去救你的老相好吧，搁这儿跟我装糊涂。”
我一边朝电梯走，一边说：“不是装糊涂，是真不知道。”
娜娜说：“那姐告诉你吧，冰火..算了，不说了。”
她不说我也明白了。管它哪儿来的，只要是冰块就行了。
回到房间，万山红迫不及待地拿起两块，在腿上来回擦，一边嚷：“啊，舒服啊，真舒服啊。”
我去到洗浴间，把洗手盆出水孔盖上，把冰块倒在里面，再接上凉水，把浴巾浸在冰水里。
看浸得差不多了，我探出头，朝万山红嚷：“把睡衣脱喽，只剩下内衣就好了。”
万山红把睡衣脱了，趴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我把浴巾捞起来，拧半干，拿过去，铺在万山红背上。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又嚷：“啊，舒服啊，真舒服啊。”
如果把万山红今晚说的话录下来，改天放给她听，她一定会被自己说过的话羞死：“哎呀，痒死了”，“对，就是那个地方”，“用力，再用力一点”，“啊，舒服啊，真舒服啊”。。
我又把几条小一点的毛巾如法炮制后，贴在万山红的腿上，胳膊上。
然后再把浴巾重新浸冷，重新铺在背上。然后是腿上，胳膊上。
如是三番，万山红感觉没那么痒了，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跟我开玩笑：“老刘，人家穿这么少，你可不许起坏心眼。”
我说：“我的姑奶奶，吃顿饭你就来这么一出，我吓都吓死了，哪还会有坏心眼。”
她说：“就这都能把你吓死，胆这么小。”
我说：“也不看看你身上，简直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万山红没心没肺地笑了。
我说：“你还笑得出来。”
她说：“老刘，你这耐心，这手法，可以到泰国当按摩技师，专门接待大陆过去的富婆。”
我说：“你去泰国按过？”
她说：“没去过，听同事说的。”
我板起脸，严肃地说：“万山红同志，你们上班不思考怎么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就说这个？”
她一下翻身坐起来，娇嗔地说：“为人民服务，也要为自己服务嘛。”
此刻，我以为最严重的的时候已经过去，开始幻想万山红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常，幻想这个夜晚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含情脉脉地说：“红，你先看电视，我去冲个凉。”
她搂住我，说：“什么是冲个凉？”
我说：“就是洗个澡的意思。”
她说：“洗澡干嘛？”
我说：“你都洗了，我总得洗吧。”
万山红拍了我一下：“快去洗，我等你。”
毫无疑问，她的想法跟我高度一致。
尽管好事多磨，但今晚必将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把浴缸放满水，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
我一向鄙视这种行为，认为男的用浴缸太娘娘腔。由于心情太好，由于绝处逢生的喜悦充溢心头，我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也泡上了浴缸。
不但泡上浴缸，还唱上了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呀呼嘿。。”
唱到第二段的“呀呼嘿”的时候，万山红来敲门了。
这娘们，看来有点急不可耐呀。
都0岁的人了，就不能不那么急火火吗。
我接着唱。
她接着敲。还一声接一声地喊：“老刘，老刘。”
我说：“怎么啦？”
她说：“你快出来！”
我说：“稍安勿躁，马上出来。”
情急之下，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浴巾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万山红身上的肿块比先前更鼓，面积更大了。先前还是一个一个的疙瘩，现在有连成一片的趋势，看上去比先前吓人多了。真正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我焦急地说：“这是怎么啦？”
她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赶忙把浴巾围上，开始琢磨出现这种情况的因由。琢磨来琢磨去，也没个结论。
忽然，我想到刚才让她吃药吃了双倍的剂量，会不会是药吃多了过敏呢？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打个寒战。如果说万山红因为食物过敏出了问题，我要负一半责任的话，因为药物过敏出了问题，责任可全都在我身上。
药店医师的话言犹在耳，“不要小看过敏，弄不好，会死人的。”当然，人家也说了，“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这儿，我说：“红，你穿上衣服，我带你去打针。”
万山红说：“不去，我最怕打针啦。”
这娘们，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撒娇。
我严肃地说：“红，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你看你这一身，不打针行吗？”
万山红只好穿上衣服。我也飞快地穿好衣服。
我搀着万山红出了房间，来到电梯前。还好，电梯没有让我们久等，途中，也没有上人。
电梯一路向下，5，4。。18，17。。10，9。。6，5。
就在5楼停住了。进来一个女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我想装作不认识，可是，娜娜不允许我这么做。
“老刘，怎么尽往我枪口上撞！”她幸灾乐祸地说，轻佻地喷出一口烟。
万山红咳了两声，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能怪万山红，就看娜娜那个打扮吧：黑色的皮短裙，红色的紧身上衣；胸脯不大，但尖得能戳死人；头发蓬松成大波浪，大波浪里露出一张浓墨重彩的脸；鞋是恨天高，鞋跟又尖又细，高得离谱。
这身打扮，不是流氓是啥。
现在虽然不是以貌取人的时代，但你打扮得太离谱，就不要怪别人对你有看法了。
娜娜显然感受到了来自万山红的敌意，愈发轻佻了。
她瞟了她一眼，吐出一个烟圈，说：“老刘，这就是你朋友的老婆？”
我尴尬极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万山红本来挽着我，听到这话，一下子松开了。
娜娜亲热地搂住我，说：“你朋友的老婆过敏了？”
我还是不吭声。
娜娜说：“是不是避孕套破了，里面的东西流出来了？我听说，体液会导致某些女人过敏，尤其跟不是自己老公的男人胡搞的时候，过敏的可能性比较大。”
万山红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我愤怒地说：“娜娜，够了没有，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娜娜冷笑一声，说：“老刘，我够没够没关系，赶紧带你朋友的老婆去医院吧，过敏严重起来可是会要命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