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总并没有亏待我，他说，从下个月开始，把我的工资从千5涨到4千5。”孙建国说。
“给老板干就是这样，你能帮他挣钱，他对你就大方。”吴总手笔挺大，差不多把孙建国的工资翻了一倍，我多少还是有点佩服的。
“吴总还说，马上给我配备一个秘书，专门处理合同和财务，让我把精力放在大事上。”孙建国又说。
“这样一来，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孙总了。吴总有没有说，配男秘书还是女秘书？”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当然是女秘书了，秘书还有男的吗？”孙建国兴致勃勃地说。
吴总给手下配秘书我管不着，但因为牵涉到孙建国，牵涉到二姐的幸福，我又不能不管。吴总的决定没法改变，但我可以建议他给孙建国配一男的。
孙建国已经显示出独当一面的能力，配备专门人员帮他处理合同和财务，绝对有必要，换我也会这么做。但作为老板，我看出了吴总更深一层的用心，那就是监控孙建国，防止他损公肥私，吃里扒外。
你越能干，老板越要防你，除非他给你的好处多到你不会起二心――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包含很深的对抗和博弈。
首先，老板不可能给你很多好处，他出平台，出资金，好处都给你了，他得什么？他当老板难道就是为了给你好处？
再者，你也不可能不起二心，你既然有能力为老板赚钱，为什么不为自己赚钱？人人都铁心为老板打工，社会进步的动力在哪里？
别看孙建国现在因为吴总的厚待而自喜，等翅膀变硬的时候，他一定会单飞，但愿那时，他和吴总能够“再见亦是朋友”，别让我夹在中间为难。
“老三，你怎么了？”孙建国见我不吭声，有些纳闷。
“孙哥，吴总对你不错，你要好好干，不能辜负他。”我说。
“下月开始，干一个月相当于在内地干三个月，能不好好干吗？”孙建国信誓旦旦。
“走，去吃饭。”我把烟头狠狠弹向远处，像孙建国刚才做的那样。
上车后，孙建国说：“对了，吴总让我去学车，学费营业部报销。”
我说：“有没有说让阿紫去学？”
他说：“说了，让我们一块学。”
如果估计得没错的话，吴总准备给营业部――主要是孙建国――配车，他自个买新车，把别克让给孙建国和阿紫开。
孙建国8月份才来，现在十月份还没过完，就要真正当老总了，就要成有车一族了，路不可谓不顺，步子不可谓不快，真的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一个支点就撬动整个地球”。
我心里产生了一丝隐忧，“你给我姐打电话了吗？”
“这一阵忙，没顾上。”他说。
“忙碌之余还是要给家里打打电话，别因为忙着挣钱就把家人疏忽了，那样即使挣到钱也没多大意思，孙哥，你说是不是？”我话里有话地说。
“老三，你放心，我今晚就打。”孙建国赶紧表态。
吃完饭，我把孙建国送回宿舍，又约赵敏喝咖啡。
赵敏在外面，我说去接她，她坚辞不就，我只好一个人在咖啡馆发呆，等她过来。
“老刘，对不起，刚才和朋友一起吃饭。”赵敏匆匆走进来，说。
她穿着花短裙，白短衫，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没关系，我也刚坐下。”幸好旁边没有服务生，不然听到这话会笑。我来了将近一个钟，冰水已经喝了三大杯。
看她的妆扮，我开始怀疑，这一个钟的等待是否值得，把铺面交给她转让是否合适。住宅销售和商铺销售应该有区别。就像塑胶模具和压铸模具，在外人看是一回事，其实区别蛮大的。
我是这样认为的：住宅销售找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俗称花瓶――就行了，商铺销售是不是得老练一些的？
尽管以前给我的印象不错，但眼前的赵敏无论如何跟老练二字不沾边。
“老刘，一直想请你和吴总吃饭，总是约不到一块儿。”她说。
“吴总的婚礼你参加没有？”我说。
她点点头：“我去了。你没去。”
我说：“刚好那天厂里有事，没去成。你现在开工没有？”
赵敏说：“楼盘谈下来了，正在搭建售楼处，可能还有半个月就能入驻，到时就开始忙了。”
我说：“那就好，我这边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把大致情况一说，她满口答应，还说友情出演，一分钱不要。
我说不要钱不行，这毕竟是生意，我在中间赚的是大头，你不要钱我就找别人了。
赵敏没再坚持。
我把详细的销售方案和利润分配方案一说，赵敏马上指出其中一个谬误，或者说疏忽：“老刘，房租是多少，你有没有算进成本？”
到底是专业人员，我前后忙乎了几天，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一下就指出来了。
房租是1千5。我忘了计入成本。如果需要一个月才能转出去，就得计入一个月的房租1千5，两个月就得计入千。
“还有，你是打算转让还是转租？”赵敏又说。
“有分别吗？”我说。
赵敏解释，如果是转让，就是赚转让费差价，一旦转出去，房子就跟你没关系了。如果是转租，就是当二房东，赚房租差价，也就是说，在现有房租的基础上，加价租给别人，现在是1千5，可以以千，或者千，甚至更高的价格租给别人。
我说：“当了二房东以后，是不是就赚不到转让费了？”
赵敏说：“暂时赚不到，等你不当二房东了，把房子转出去，同样可以赚转让费。”
看来每一行都有门道，每一行水都挺深。
我想了想，说：“还是一步到位好，省得夜长梦多。”
赵敏说：“那就是转让。”
我说：“转让！”
赵敏说：“你带我去看房子。”
我说：“不急，喝完咖啡再去。”
赵敏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说：“现在可以去了吧？”
我载着赵敏去了铺面那儿。
她里里外外看了又看，菜场、大街也溜达一圈。末了说：“这房租不贵。”
我说：“搁以前又脏又旧，就显得贵；重新装修了一下，就显得便宜了。”
她说：“原合同还有多长时间到期？”
胡辣汤老板和房东签了5年合同，今年是第二年。合同规定，房租每年上涨5%。我把这些一一作了说明。
赵敏频频点头，说：“转让保底价是5万5对不对？”
我说：“没错。”
她说：“老刘，如果现在有人给你5万5，你是转，还是等待更高的价格？”
我说：“转，当然转。”
她说：“这店我要，我马上就去给你取钱。”
我呆住了，说：“阿敏，你不是开玩笑吧？”
她平静地说：“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估计她想把铺面接下来，再转租出去，当二房东。
我说：“阿敏，咱们是朋友，我得提醒你，这里面有风险，你可得想清楚。”
她说：“老刘，我只想问问你，你想清楚没有？”
这妮子，够狠！话到这儿，还有什么可说的，成交！
赵敏说：“我给你5万就可以了吧？”
咦，不是刚说好的保底价5万5吗，怎么又成5万了？
没等我出声，她笑着解释：“保底价5万5，按保底价销售，我拿千，扣掉这千，不就是5万么？”
看着她的笑脸，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此前，我觉得自己记性越来越差，现在，不单是记性差，脑子还不够用，转不过来圈。
我说：“对对，你看我财迷得，把这一条给忘了。”
赵敏说：“不是财迷，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刘，你不怪我在钱上跟你较真吧？”
我说：“哪里，你只要不觉得我是财迷就行了。亲兄弟，明算账，以后才能有来往。”
赵敏让我送她回去，拿了1万现金给我，又在柜员机上转给我4万。
于是，她成了那间铺面的二房东，而我的第一次炒房生涯宣告结束，利润是1万8，时间是5天。
临走时，我说：“阿敏，没想到你这么有魄力。”
她说：“我卖房子卖了大半年，明白这里面的风险其实不大，最坏的情况，半价转出去，赔两三万，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刚好是我从你和吴总身上赚到的数，只当还给你们好了。”
拿到钱，我匆匆赶到勤达那边，把孙建国叫下来，告诉他铺面已经脱手了。
孙建国说：“这么快？”
我说：“运气好就是这样。”拿出千给他。
孙建国不要，说：“我其实没干什么事，怎么好意思拿钱？”
我说：“别看表面上没干什么事，实际上起到整合、监督、领导的作用，比那些具体干活的贡献大。”
他说：“既然这样，我拿千。”
我说：“千都拿去，干嘛千？”
他说：“上次借你的1千一直没还，这次扣掉，当还了吧。”
我说：“孙哥，你跟我较这个真？”
孙建国笑笑：“亲兄弟，明算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