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新娘也承认，确实是做的手术，她谈过恋爱，但只谈过次。
三八，次还少吗，是不是还想谈8次？钱老板在心里冷笑，老子加这一次也才次。
其实在钱老板心里，几次不重要，哪怕1百次，那是能耐，重要的是做人要诚实。两口之间搞欺骗，还有共同生活的必要吗？
于是，蜜月还没度完，钱老板果断和“三八”离了婚。
除了万8的戒指，8万的车，“三八”还从他这儿谋走不少现金。
从那以后，钱老板一直单着，并且视女人为洪水猛兽。
线路改造工程款本来说好分两期支付，第一期在完工之后立即支付，第二期在完工满一个月后支付。但钱老板为了早点再见阿紫一面，主动打电话给孙建国：“孙总，让你们财务过来拿钱吧。”弄得孙建国既幸福，又莫名其妙，以为钱老板脑子短路了。
趁阿紫第二次来收款，钱老板把她从前到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从而确信，眼前这姑娘符合“三大两小一细”的要求，进而确认，这将是他第三个老婆，也是最后一个。
钱老板此时的心态，那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再在早餐店见面，孙建国照例演讲他走穴期间听到的奇闻异事，钱老板爱听这个。
“有一回，我们去一个小镇演出，有一个年轻人成天围着我们转，这个年轻人身体肥胖，行动迟缓，是个痴呆。当地人告诉我们，他本来是镇上最优秀的高中生，有一次受了惊吓，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讲到这儿，孙建国停下来。
他在等钱老板发问：这人是在哪儿吓得呀，是被什么吓得呀，等等，在钱老板的阵阵发问中，孙建国将获得极大的满足。这是对他过往经历和昔日荣光的最大肯定。
奇怪的是，这天的钱老板有些恍惚，并不像以前那样好奇。
孙建国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小镇旁边有个水库，年轻人就住在水库边上。高三那年夏天，有天晚上，年轻人复习到深夜，感觉很热，就下到水库里游泳消暑。他游啊游啊，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忽然，前面黑黝黝的水面上，冒出一颗头，那头上有鼻子有眼，长得跟人一样，但又跟人不一样。年轻人吓坏了，“啊”地尖叫一声，那颗头也受了惊吓，一下子钻到水里不见了。年轻人拼命往回游，终于游到岸上，命是保住了，人却成了痴呆。”
旁边有人说：“那颗头是什么玩意，是不是水鬼呀？”
有人不同意：“水里哪会有鬼？”
还有人不同意这人的不同意：“咋会没有，淹死的人不就变成水鬼了。”
钱老板没吭声。
孙建国觉得没意思，说：“你们猜吧。”匆匆结束了这次演讲。
8点了，早餐店人走得差不多了，孙建国意兴阑珊，也打算走了。
钱老板说：“再坐一会嘛。”
孙建国只好坐下。
钱老板说：“孙总，你们那个财务结婚没有？”
这可有点奇怪。在两人并不漫长的交往史中，早餐店只聊天，不谈公事，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钱老板破例了。
孙建国说：“没结。”
钱老板一喜，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孙建国说：“这个就不大清楚。”
钱老板以为他故意隐瞒，说：“你们天天在一起上班，她有没有男朋友你能不知道？”
孙建国说：“虽然是同事，我也不会打听她的私事。”
钱老板说：“那你打听一下，看她有没有男朋友？”
孙建国长期受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戏文影响，当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钱老板，八成看上阿紫了。“好，我帮你打听打听。”
钱老板这才来了兴致，说：“刚才你讲的那个故事，年轻人被什么吓着了？”
孙建国已经没了演讲的兴致，敷衍了事地说：“水猴子。”
钱老板是山区人，不明白水猴子是什么东西，还想问水里怎么会有猴子，孙建国已经埋单走人了。
孙建国没有直接问阿紫有没有男朋友，而是打电话问我。
我说：“你们天天在一起上班，你还问我？”
孙建国说：“天天在一起上班咋了，夫妻两个还天天在一起睡觉呢，照样不知道对方的事情。”
我说：“孙哥，就这么个事也值得你打电话问吗？”
他说：“你装糊涂是吧？”
我真糊涂了，说：“装什么糊涂？”
他说：“老三，你不是经常去阿紫那里吃饭吗？”
我恍然大悟。孙建国以为阿紫跟我有关系。
我说：“去逑吧，你想哪儿去了。”
我很少跟孙建国说粗话，他毕竟是我姐夫，但为了证明自己跟阿紫没关系，破天荒说了粗话。
他说：“那我就对钱老板说，阿紫没有男朋友。”
我说：“你实事求是就行了，不要在中间推波助澜。”
他说：“我又不是媒婆，有那闲心。”
刚挂电话，孙建国又打过来。
我说：“又什么事，我的姐夫。”
他说：“你厂里现在忙不忙？”
我说：“就那样吧，有事做，但也谈不上忙。”
他说：“你想不想做钱老板的单？”
我说：“此话怎讲？”
他说：“我在钱老板那儿待了几天，发现他们有很多模具外发，你应该打进去。”
这是个好主意。途乐是做旅行箱的，旅行箱的箱体，把手等等，都是塑胶模具，正对我的路子。
牛顿厂开厂近一年，总体表现可以用中规中矩来形容，虽然没有发财，毕竟账面没有亏损。在金玲代理财务的成立一年的几十家新公司中，能够做到浮盈的，只有一半不到。换句话说，牛顿厂的表现，超过同期开张的厂家中的一半。
可以说上了及格线了。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也有遗憾，巨大的遗憾，那就是一年来，始终没有一个自己独立开发的客户，所有生意都来自于同行，全部业务都是二手单，甚至三手单。这些单子有的价钱还不错，未必比一手单差，但我心里却不踏实，开工厂如果总是指望同行帮衬，还是不要开了。
道理很简单，大环境好的时候，同行生意做不完，自然可以帮你；大环境不好，自顾不暇，叫他怎么帮你？
到时候，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像牛顿厂这样靠同行帮衬的厂子，因为你没有自己的客户。
我原本寄希望于那个开奔驰S600、拿施洛华世奇望远镜的叶姓老头，为此还专门邀约吴总爬了两次山，妄图制造和老头的“邂逅”，可惜机关算尽，一次都没有碰上。后来吴总忙起来，不能陪我去爬山，我一个人也就懒得去了。
再说途乐，孙建国给我讲得明明白白，这是一家做轮式旅行箱的工厂，我听说后依然无动于衷，没有产生半点和对方发生关系的念头，更没有设想成为对方模具供应商的可能，实在是不可饶恕。
好在孙建国自己接了工程，还不忘提醒我。论生意头脑和商业意识，我不如他。
要想打进途乐厂，第一步是接近钱老板；如何接近钱老板，孙建国说他有办法，让我按他的办法来。
具体业务上，我需要熟悉旅行箱模具的结构特点，以及价格，以免钱老板问到的时候，不能很好应对，这样，就很难打进去了。
从技术角度讲，旅行箱模具属于傻大黑粗一类，结构不复杂，精度要求不高，就算以前没做过，一样难不倒我，保证胸有成竹，对答如流。
但价格是个问题。
过往的生活和生意经历让钱老板换上了“受骗综合症”，具体表现为：先入为主地认定别人不实在，要忽悠他，算计他。他这一类人对价格最敏感，技术反倒在其次。
配合模架和材料价格，经过计算，可以算出模具价格。问题是明早就要去早餐店“邂逅”钱老板，先向模架厂和材料店询价，再计算，已经来不及，何况这样算出的是自己厂的价格，别的厂的报价照样不清楚。
钱老板判定价格合不合理，主要靠比较。他做了这么多年旅行箱，心里应该有一个价格区间。要想“稳准狠”地击中他，就要把报价落在他心理价格区间的下限。
最好的办法，是向同行询价。方便，省事。
我花了一个晚上来打电话，就旅行箱模具向同行――不但包括老板，还包括工程师――询价，结果/的人不清楚，剩下的1/莫衷一是。
这不奇怪，模具报价在外人看来，纯粹就是“忽悠”，这家厂和那家厂的报价差一倍正常，差十倍也正常。
不询价还好，到处一问反而把我搞懵了。
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解决了。这要感谢我的一个好习惯。我有保存名片的习惯。我保存的名片装了满满两大盒子。
还要感谢一个陈姓工程师，感谢他虽然换了无数厂却没有换手机号码，让我还能找到他。也感谢他不但做过旅行箱模具，还知道这一类模具的报价方法。
这种报价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