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你不能死，你死了，那么多内裤谁卖？我可告诉你，明天李雯得去上班，厂里事情一大堆，她不能这样天天陪你。”我说。
“地摊得两个人，我一个人看不过来。”庄心如为难地说。
“大姐，我没事，可以帮你看。”庞利民自告奋勇。
“小庞，你不会白干吧，有什么条件？”庄心如说。庞利民比她大两三岁，但她乐意在他面前以大姐自居。
“这样吧，”庞利民想了想，说，“工资50，租喇叭0，你1天给我70，我这1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工资0行不行？”庄心如说。
“听说你被骗了几万块，我非常同情，都打算不要钱，白帮你干..”庞利民沉痛而又诚恳地说。
“那还要钱？”庄心如说。
“可是不要钱不行，钱要少了也不行，1天没有50块，我在深圳待不下去。”庞利民说。
“你一天花这么多？”庄心如说。
“大姐，我给你算算账，”庞利民掰手指头，“旅店一天的房钱要0..”
“我那时候住，一天只要10块。”我插嘴说。
“现在0是最便宜的，条件很差，七八个人挤一间；双人间要60，单人间要1百。”庞利民说。
“利民，你现在住那儿，不用担心查暂住证，多幸福。”我感慨说，“刘哥在那儿住的时候，有天夜里碰上查暂住证，一屋人被抓走，只刘哥好彩，被带队的警察放了一马，就这样，也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老板，你福大命大。”李雯好久没吭声，这时候说，“我也碰到过查暂住证，结果被抓到19区看守所关起来；关了天，饿得头晕眼花，要不是在里面认了个老乡，出来后替我报信，恐怕就被拉到樟木头修路了。”
“现在还是有人查店，不过亮身份证就行了。”庞利民说。
“你看，社会进步多快，你赶上了好时候。”我说。
“社会进步是快，可是物价涨得也快。”庞利民说，“一天三顿饭，最少得0，还得10块钱喝水抽烟。大姐你看，50块钱花得干干净净，一分不剩。”
“你租喇叭还可以赚0呢。”庄心如说。
“这0不能动，要攒起来买车票。”庞利民说。
“买什么车票？”庄心如说。
“回家的车票。”庞利民说。
“利民，你准备回家？”我有点意外，小伙子刚来就要回去。
“是的，刘哥。”庞利民说。
我说：“是因为找不到工作？”
庞利民摇摇头：“我没有找过工作，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我说：“是因为不喜欢这儿？”
他还是摇头：“我很喜欢这儿――喜欢这儿的水果，喜欢这儿的天气，但还是得先回家，我出来快一个月了，家里人还不知道。”
我说：“年前还出来吗？”
他说：“年前就不出来了，家里得安顿一下。”
我说：“年后呢？”
他说：“年后肯定出来，还来深圳。”
我说：“你回家得多少钱？”
他说：“三四百块。”
我说：“攒够没有？”
他说：“攒了一半。”
我拿出5百递给他，说：“利民，这些钱你拿着，算我借给你的。”
庞利民慌慌地站起来，说：“刘哥，咱们萍水相逢，这钱我不能借。”
“利民，你坐下。”我冲他挥挥手，说，“既然想回去，那就早点回去，免得家人牵挂。一天0、0地攒，你得攒到啥时候。”
庞利民顺从地坐下，说：“刘哥，既然你信得过我，这钱我借了。”
我说：“早点回去，年后早点过来。”
他说：“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我说：“记住，年后到了深圳，先过来还我的钱。”
他说：“那是当然。”
庄心如说：“小庞要走了，谁帮我看摊？”
庞利民说：“你货卖完我再走。”
我说：“心如，你得加快速度，这样一天卖个百十件的，肯定不行。”
庄心如说：“我也想快，也得人家买呀。”
我说：“无论如何，天之内，你得清完。”
庄心如说：“清不完怎么办？”
我说：“你想办法。真要清不完，剩下的送人。”
李雯说：“心如，只要降价，肯定卖得快。”
我说：“估计明天开始，陆续会有别的受骗户出来摆地摊，几十万上百万同样的产品冲击市场，不降都不行，晚降也不行。你的量小，早降早跑，早跑早了，以后专心致志上班，不去想这事了。”
在庞利民的帮助下，庄心如没白没黑，连续奋战天，把千件内裤基本清掉了。剩下的百十件，打算自己穿，或者送人。
正如马太太预料的那样，出货价格一路走低：头天晚上0块1件，第天白天18块，到了晚上就15块，然后是10块，8块，到第4天晚上，庄心如已无心恋战，率先打出10块件的价格..
庄心如量小，跑得还算及时，出货平均价格在1块附近。等于拿货的损失挽回来了。
租的房子因为有我兜底，没有损失。
这样，短命的服装加工厂在成立半个月后，终于清盘了。全部损失体现在两块，一块是人工，一块是设备，这两块的损失加起来，在1万5左右；1万5的损失，庄心如是大股东，担1万，李雯是小股东，担千。
清盘后，庄心如回到厂里上班。
庞利民回老家了，临走之前，把内地的手机号给了我。
庄心如主动跟我表白：“老板，年之内，我是不会再想创业的事了。”
我说：“心如，话别说这么满，有好的项目，还是可以尝试的，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说：“小庞真不错，帮了我那么多忙，最后一分钱没要。”
我说：“你就没表示表示？”
她说：“送了两条内裤给他。”
我说：“交待你的事情弄清楚没有？”
我让庄心如趁摆地摊的工夫，弄清楚庞利民的基本情况。她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把庞利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