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干得不赖，个晚上就搞掂了！”我说。
“还行吧，比想象的顺利。”她说。
“陈师傅什么时候过来？”我说。
“他正在辞工，辞完等我消息，咱这边得抓紧。”她说。
“红，从明天开始，你上街找铺面，铺面找到以后，才能找宿舍，有了宿舍以后，才敢叫他过来。”我说，“陈师傅会不会等不及，又反悔了？”
万山红说：“不会，本身他辞工就没那么快，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说不定就把铺面和宿舍搞掂了。”
我说：“反正你心里得有数，不能耽搁太久。”
她说：“老刘，你现在手头有两辆车，把一辆给我开。”
我吃了一惊：“怎么，你会开车？”
她说：“甭管会不会，反正有驾照。”
我说：“怎么没听你说？”
她说：“有什么好说的。我还会打篮球，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对人说过吗？”
我说：“这样找铺面方便多了。程旭东的宝马你拿去开。”
万山红有驾照不错，实际上没开过车――学车期间除外。
在内地，考车牌成为时髦，不管手头有没有车，不管打算不打算买车，都以学车拿驾照为荣。万山红也赶潮流，学了车，拿了驾照。可惜驾照拿到以后，便束之高阁，再没派上用场。
我让她开宝马，她不敢，怕发生擦碰，说：“真要把宝马碰了，程旭东回来不跳着脚骂。”
我说：“他敢！别说骂了，就是给你脸色看，我都扁他。”
万山红说：“为了不影响你们兄弟感情，还是开富康比较好。”
我把富康的车钥匙给她，说：“行驶证在车上，你现在回去睡觉。”
她说：“不行，还是得你送我回去――深圳路上这么多车，我看着都害怕，哪还敢开。”
我说：“那怎么办，你有驾照等于没有。”
她说：“这样，等晚上你下班以后，找人少的地方让我练练，练一两个晚上我就敢开了。”
我只好先送她回南头休息，晚上下班后再去接她练车。
练车的地方挑在庄心如曾经的服装厂附近。那一带白天车都不多，到了晚上，就更加少了。
万山红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我坐她旁边就是个摆设，说多起定心丸的作用，原理和操作规程她都很清楚，就是缺练。
从7点半开始练，先练起步，接着练换挡，再练半坡起步，最后练停车，练到9点半，各科目基本过关。
我说：“下来歇歇吧。”
她顺从地下了车，说：“老刘，你感觉我练得怎么样？”
我说：“不错，有成为马路杀手的潜质。”
她说：“马路杀手？”
我说：“有避免成为马路杀手的潜质。”
她说：“这还差不多。”
月华灼灼，清辉泠泠，夜色相当动人，今晚的万山红也相当动人。我想说点什么，正在想词，她的手机响了。
我向远处走，被她叫住：“老刘，是老家的电话。”
我说：“你接吧，我不听。”
她说：“应该是陈国忠。”
我折回来，说：“你赶紧接。”
陈国忠在电话里告诉万山红，老板给他加工资了，从1千8加到千5。万山红说，我正在开车，等会打给你。陈国忠说，还是我打给你，我这边是电话亭，不知道能不能接到。
挂了电话，万山红把情况告诉我，焦急地说：“老刘，该怎么回他？”
我说：“别慌，咱们商量商量再说。红，加工资这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想了想，说：“我觉得是假的。”
我说：“理由？”
她说：“陈国忠这么说，无非是要挟我，老板不让我走，给我加工资了，你要想让我过去，也得给我加工资。”
我说：“我倒觉得这事是真的。你看，老板只给他加了7百，幅度并不大，离你许他的工资还差一大截――你许给他的是千6，我没记错吧。”
万山红说：“这能说明什么？”
我说：“最起码，这个数字真实可信，如果陈国忠说老板给他加到千6，倒不能信了。”
万山红说：“他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推测是这样的，陈国忠找老板辞工，老板猜到有人挖他，就给他加工资挽留，然后他有点动摇，有点矛盾，倒未必是要挟你给他加工资。”
万山红说：“嗯，有点道理。”
我说：“老板加的数字不大，不足以让陈国忠断绝出走的念头，只是让他产生了一点动摇，这动摇不致命，威胁不到我们――你别忘了，你还许他老婆过来上班，每个月开1千。”
万山红说：“我们怎么办，也给他加工资？”
我说：“没必要，不能让陈国忠产生奇货可居的念头，事实上，他也不是什么奇货。你告诉他，老板给他加工资，只是为了暂时稳住他，老板其实私下在招人，人招到了，就会把他一脚踢开。”
万山红说：“这么说他会不会信？”
我说：“换成你，会不会信。”
她说：“我会信。”
我说：“我也会信，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人都会往坏处想，不会往好处想，也就是鲁迅说的，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人。事实上，他老板也一定会这么做。”
万山红说：“那是，老板咽不下这口气。”
我说：“千5已经大幅超出当地同行的平均薪资水平，他老板不这么做，就是纯粹的傻比，何况陈国忠的手艺还是他教出来的，老板能让他要挟？”
万山红说：“好，我就这么告诉他。”
陈国忠很快又来了电话，万山红开了免提，示意我站旁边，说：“陈师傅，你自己什么想法？”
陈国忠说：“万大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万山红说：“你和老板已经翻了脸，我认为你应该坚定辞工，不要被他的小恩小惠所蒙蔽。以老板的为人，给你加工资只是权宜之计，他肯定在背后招人，等招到人以后，再一脚把你踢开，到时候你就傻眼了。
陈国忠说：“万大姐，你说得对，幸亏我没有答应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