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
星期一早上，我睡得正香，被程旭东连推带搡折腾醒。
脑门生疼，仿佛有人在不停地念紧箍咒。
“别吵吵，老子还要睡一会儿。”我嘟囔着，翻了个身。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睡！”程旭东唠唠叨叨，“昨晚不让你喝，非抢着喝，好像八辈子没沾过酒，这下好了，喝傻了吧。”
昨晚，和女孩们聊过之后，我加入到酒局中，只记得喝得很畅快，很尽兴，具体细节却全都忘了。
据程旭东说，昨晚，我放浪形骸，和每一个女孩猜拳，碰杯，称兄道弟；对每一个女孩揩油，吃豆腐，勾肩搭背。尤其拽住那个莉莉不放，非要和人喝交杯酒，喝完交杯酒不算，还非要和人入洞房。如果不是他横加阻拦，我铁定跟莉莉走了，或者莉莉铁定跟我走了。
我坐起来，说：“老二，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他说：“你回头问问娜娜，就知道有没有夸张。”
我躺下来，说：“你走吧，我再睡一会儿。”
他说：“把车钥匙给我。”
我不记得车钥匙放哪儿了，但我有个好习惯，会把常用的东西放在固定的地方，“写字台，右边第一个抽屉。”
程旭东果然在那儿拿到了钥匙，“你睡吧，我走了。”
我说：“赶紧走！”
不一会，程旭东从楼下打来电话：“车呢？”
我说：“不停在那儿吗？”
他说：“只有富康，没见着宝马。”
我说：“再找找！”
程旭东说：“屁大点地方，这么大车还能看不见。”
他这一说，我才发觉好多天没看见宝马了，“老二，别急，让我想想。”
昨天没有开――昨天星期天，起床后去了阿紫那儿，开的是富康。
前天没有开――前天星期六，清早，从5区娜娜住处乘的士去的厂里，司机还少收了块钱。
大前天？
大前天星期五，带叶丽去钱老板那儿，开的是宝马；晚上，接到娜娜电话，去宝城大酒店歌厅，开的还是宝马；后来，跟王鹏打架，着了小方的佛山无影脚，被娜娜领去休息室冰敷疗伤；再后来，娜娜和阿妙起了冲突，拉着我扬长而去，乘的是的士。
去酒店开的是宝马，离开乘的是的士，那么，宝马应该在宝城大酒店的停车场里。
程旭东在电话里嚷：“喂，想好没有，尽浪费我的电话费。”
我说：“贤弟，稍安勿躁，我想起来了，车停在宝城停车场。你坐老板娘的摩托，去酒店那边开就行了。”
他说：“酒店那边收不收停车费？”
我说：“当天不收，过夜收不收就不知道了。”
他说：“你在那儿停了多长时间？”
我说：“个把星期吧，不记得了。”
他说：“大清早冷嗖嗖的，没法坐摩托，我把钥匙放在老板娘这儿，你把它开回来。我打的走了，的士费你报。”
深圳秋天的早上，不过微微有些凉意，还远远够不上冷这个字。春秀穿的还是汗衫短裤，程旭东可是长衣长裤。冷飕飕是借口，这货显然被酒店停车场可能的收费吓着了。真要停了一个星期，收费的话，没有大几百下不来。
程旭东走的时候是9点多，我又接着睡了个小时，才缓过劲。
我是被万山红的电话吵醒的。
这娘们，自打上星期天跟阿梅在大街上干了一仗，把怨气全撒我身上，整整一个星期没正经和我联系过。
我想揶揄她几句，问她周末去哪儿了。一想不妥当，她去深大找李红兵，也许真的是为切磋篮球技艺。虽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在我眼里，不冤枉好人比不放过坏人更重要。
“万总，什么事？”我懒洋洋地说。
“老刘，陈国忠成天给我打电话，非要过来。”万山红说。
“陈国忠是谁呀？”我有点迷瞪，愣想不起这个陈国忠是谁，试探地说，“你前夫？”
“你前夫！”万山红气愤地说。
我说：“老万，我昨晚喝得一塌糊涂，到现在都没醒，说错了请你原谅。”
她说：“老刘，给你说多少回了，不要叫我老万，我有那么老吗！”
我说：“坚决不叫老万了，叫一次罚一百，这样行不行？”心说，嫩草都吃上了，至少也是人老心不老，叫老万的确不合时宜了。
她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你刚说的，谁非要过来？”
她说：“老刘，你忘性真大，我去内地请的大师傅，做驴肉火烧的，陈国忠。”
我说：“他急着来干嘛，铺面和宿舍一样都没找好。”
原来，陈国忠久等等不来万山红让他南下的指令，以为她在骗他，心里一天比一天慌，每天睁眼就打电话，临睡前还打电话，打来打去就问一个问题，哪一天让他带着老婆外甥过深圳来，把万山红搞得是不胜其烦。
万山红让陈国忠不要慌，允诺他，他们三个人的工资，从陈国忠辞工那天算起。这个说法虽然好，但属于画饼充饥，只顶了几天饱，又不管用了。陈国忠又开始见天打电话，说没钱吃饭，没钱买车票，没钱这没钱那，万山红一狠心，今早给他打了千块钱过去，算陈国忠预支的工资。
打完钱，万山红觉得这事该让我知道，出了银行门就打电话给我。
我说：“钱已经打过去了？”
她说：“打过去了。”
我说：“钱都打过去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用？”
她说：“得让你知道有这回事。”
我说：“老万，打钱这事哪怕没有银行凭证，只要你吱一声，我都会相信，其他人也会相信。问题是陈国忠这个人靠得住不，一天活没干，就领了千块，他要不来了怎么办，这个损失谁承担？”
万山红有点生气，说：“老刘，我是总经理不，日常经营中有权做决定不？”
我说：“你是总经理，你有权做决定。”
她说：“我打钱给陈国忠属于总经理职务行为，陈国忠不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私人出这笔钱吧？”
我说：“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她说：“一点小事都要商量来商量去，我这个总经理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