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女走后，程旭东和蒯新民们也要走，被我拉住：“去宵夜！”
本来要叫春秀一起去，想想算了，万一她嘴快，把事情传出去就不好了。这牵扯到“疑罪从无”。
“疑罪从无”源于英美法系，“疑罪”是指对被告人是否犯罪难以确证，简单说，就是怀疑有，但没有实证。“疑罪从无”即是：在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情况下，推定被告人无罪。
“疑罪从无”原则是现代刑法“有利被告”思想的体现，是无罪推定原则的具体内容之一，是现代刑事司法文明与进步的重要标志。
“疑罪从无”的思想基础是：冤枉一个好人，比放跑一个坏人对社会危害更大。
眼下，我对中年男女的看法即是“疑罪”，因为没有实证，只能“从无”。
我们仨又来到村口的胖子烧烤店。
我把手伸到程旭东面前，无声地看着他。
程旭东装糊涂：“别这么看我，好像欠你钱似的。”
我说：“拿来！”
程旭东把剩下的1千块钱递过来，气哼哼地说：“这场麻将打得真窝囊。”
我说：“你不是雀王吗？”
程旭东说：“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大失水准。”
我打算把我的怀疑告诉他。
因为雨天，烧烤店没什么客人；啤酒妹已经下班了，王胖子意兴阑珊，坐在炉边打瞌睡。这时候说坏话不怕别人听见。
我说：“老二，这对男女不是好鸟。”
程旭东说：“哪对男女？”
我说：“跟我们打麻将的这对男女。”
程旭东说：“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是老千，神雕侠侣，雌雄大盗。”
程旭东说：“证据？”
我说：“只是感觉，没有证据。”
程旭东说：“那没用，捉奸拿双，捉贼拿赃。”
我说：“你刚才不是说，这麻将打得窝囊吗，告诉你，我也是这感觉。搁往常，能起到今天这样的牌，铁定赢钱，可今天邪了门了，硬是和不到。”
蒯新民说：“哥，你刚才怎么不说？你刚才说了，我就把他们截住，让他们把赢的钱吐出来。”
我说：“没法说，没有证据。”
程旭东说：“老大，你不能因为输点钱就怀疑别人出千，这叫输不起！”
我说：“这事我从头跟你们捋一捋，你们看看我说得对不对：此前，老万已经和这对男女交手场，场全输。老万怎么说，感觉这对男女像外星人，有透视眼。”
程旭东说：“打麻将就打麻将呗，你把老万灌醉是什么意思？”
我说：“老万连输场，我怕她不服气，还要上，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醉再说。”
蒯新民说：“哥，这么说，万总不忧郁？”
我说：“忧郁还是有的，因为连输场，眼下更加严重了。”
程旭东说：“老万连输场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说：“在输这场之前，老万横扫整个村子，已经连赢八九十来场了。她这么旺的手气碰到这对男女，都逃不过一个输字，难道还不可疑吗？”
程旭东摇头：“我刚来的时候，不也连赢十几场，后来还不是连着输，能说明什么问题，当时也有人出千？”
说服一个人好难。
我耐着性子说：“老二，你有没觉得这俩人好怪？”
程旭东这才说：“怪在哪里？”
我说：“他俩加起来赢了有千块钱，这是个大好事吧，换你，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你看他俩，有表示没有？”
蒯新民说：“哥说得对，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俩输了呢。”
程旭东说：“有人生来就是苦菜花脸，笑起来都一股苦味，外人看还以为是哭。”
我说：“他俩是没表情，像老僧入定，和你说的苦菜花不是一回事。”
程旭东说：“老大，说到底，你就是玩以貌取人，玩有罪推定。”
我说：“反正第六感告诉我，这俩人不是好东西。”
程旭东话锋一转，说：“老大，其实我也觉得有名堂，打了个多小时，我俩和的大牌加起来，都没有那男的一个人多，光清一色他就和了好几次，清一色对对和我记得他和了次。”
深圳麻将中，清一色、对对和都属于大和，清一色输赢是平和的倍，对对和是平和的倍，清一色对对和就是平和的*=6倍了。
不管怎么说，万山红的输赢，以及我和程旭东的输赢，都还在正常范围内，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即便再怀疑，也只能疑罪从无。
到目前为止，不但万山红怀疑他们，我和程旭东也加入到怀疑的队伍中来。
如果一个人被很多人怀疑，很难说他没有问题。这是支撑我怀疑下去的信念。
程旭东说：“如果他们是千手，互相之间肯定要联络，可是整晚都没看到他们有什么举动呀。”
我说：“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从外表看，他俩比我俩规矩多了，没话，没动作，也没有表情，他们是如何传递信号的呢？”
蒯新民说：“会不会是麻将机上做了手脚？”
程旭东如获至宝：“完全有可能。”
我说：“天方夜谭。”
程旭东说：“完全有可能提前设定好程序，控制麻将和色子点数，这样十打十赢。”
我说：“你的意思，春秀和他们一伙的呗，让他们提前设定好程序？”
程旭东嘟囔：“有这个可能。”
我说：“有你个头。”
蒯新民说：“哥，很多杂志上有广告，说有一种遥控器，能遥控麻将和色子点数。”
我说：“新民呐，做那些广告的是真正的骗子，千万不能信。”
蒯新民半信半疑。
我接着说：“我跟老二是学机电的，能做成自动麻将机，已经是了不起的发明了，要能做到遥控麻将，除了机械、电子技术外，还牵扯到光学技术，在麻将桌那么狭小的空间内，不可能安装光学识别设备，在那么短的洗牌时间内，也不可能使机械电子光学设备联动，做到识别、排序、出牌。”
程旭东提议再跟他们打一次，被我否决。
打一次输一次，有多少钱够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