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收费，强哥一心想往大里整。实际上整不整这么大，两说。
客户们不傻，为了防止强哥这类人物说大话不办大事，款子一般分两期给，定金，尾数。
定金一般只给个两三成，不会给五成，娜娜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做好了跑单的准备――尾数她准备赖掉，不打算付了。
强哥和娜娜各怀鬼胎，经过几天拉锯式似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不花脸，不卸胳膊卸腿，只要求货真价实地住院一个星期。
娜娜说：“强哥，你不能玩虚的。”
强哥说：“娜姐，你知道，我一向货真价实。”
娜娜说：“你接了多少单泼硫酸的生意，泼了没有？”
强哥说：“那是客户不地道，花小钱办大事，走遍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倒是实话。强哥这样的混子不傻，泼硫酸那是重罪。为了几千块钱泼硫酸不说良心过不过得去，单那后果就难以承受――至少要吃10年牢饭。这世上有谁会傻到为了几千块钱，去吃10年牢饭，没有！
当然，如果客户出几万或者十几万，这时候用不着讲良心了，牢饭也不放在眼里了，另说。可惜这种好事强哥从来没有碰到过。其实，没有碰到也跟他报价太低有关，为了几千块钱就泼人硫酸，鬼才信。
这有点像山寨货，因为价钱低，质量差，所以不被人信任；因为不被人信任，所以价钱更低，质量更差。最后把自己把自己做死。
强哥懂的，娜娜也懂。娜娜就是想教训一下阿妙，并不想让她承受多严重的后果。强哥就是想从娜娜手上多弄一点钱，比娜娜更不想把事情弄大。
为了多弄点钱，强哥必须把事情说得很大，所以他动不动就卸胳膊卸腿，动不动就让人住院――一住就是1个星期，一住就是半个月，最长的让人在病床上躺个月不能动弹。
强哥们讨生活，靠的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当然不能像他们自夸的那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心为客户排忧解难。如果每次都这么实诚，客户的忧是解了，他们自己的难却来了――早进去吃牢饭了，哪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比如，客户愿意花5千块钱让仇家断条腿――是弄折的意思，不是齐根砍断。这时候，强哥他们就开始评估客户，如果客户势力大，实力强，那他们照办。
如果客户是一般人，只为出口气，那他们收到定金后，转而去找仇家，把事情夸大十倍百倍，然后让仇家出钱消灾。客户不是要仇家断腿嘛，那就让仇家大腿缠上绷带，在公共场合拄几天拐杖。就是这么简单。
结果皆大欢喜：客户以为仇家大腿真被弄折了，长出一口恶气；仇家花笔小钱躲过大劫，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暗爽；强哥他们刀切豆腐两面光，在社会上混得愈发抖擞了。
这些猫腻，娜娜是清楚的，因此她特地加了句：“我要到医院实地察看的。”
强哥为了生意啥活都敢接，啥话都敢说：“只管去看，保证让她住满一个星期。”
住院一个星期算最小的活，基本上千就能找到人干，娜娜考虑，价钱压太低，强哥他们没动力，会打马虎眼，所以给了个千的价。
娜娜还有小算盘，明面上是千的价，首期款也付一半，实际上到此为止，后面绝不会再掏一文。
协议达成后，强哥他们开始认人。这一阶段的费用，还得他们自理。这市道，没有哪一行是好干的。
认人后，就等娜娜的动手指令了。
娜娜买的是明天早上从广州发车的回家的火车票，今晚，她把首期款1千5付了，言明，过两天到医院验伤后，再付尾款。实际上两天后，她已经待在空气清新风景如画的老家了，跟深圳的一切再没关系。
强哥他们也有算盘。他们的算盘是，能从阿妙那儿捞一点是一点，娜娜这边的尾款不做指望。
结果，阿妙身上的钱少得可怜，只有1千块。就算以泼硫酸要挟，也只能再榨千，还得跟她回家拿，或是让人送过来。
强哥他们不可能跟阿妙回家拿，也不可能允许她让人送过来，那样做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只好启动第二套方案做补偿，就是跟这个漂亮的女事主睡一觉。
睡也就睡了，阿妙也认栽了，可惜他们玩大了，直接把阿妙丢在海边不管，自个窜了。
这下阿妙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阿妙开始也没想到报案，这事说出去毕竟伤脸面。她虽然是歌厅的经理，可也是要脸面的，并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阿妙一边诅咒强哥他们个，一边回忆自己最近得罪了谁，一边艰难地往回走。
海边的夜路不好走，走着走着，高跟鞋的一只鞋跟断了。
阿妙心里那个痛呀。这可是新买的鞋子，花了七八百呢。原价三四千，好容易等到打折季才把它拿下，姐妹们谁不夸这双鞋好看。就这么着，没穿几天，鞋跟断了，鞋子报废了。
不但心痛，脚也开始痛起来――光脚在坑坑洼洼的砂石路上走，能不痛嘛。
好容易走到街上，阿妙脚痛加心痛，再没法走了，只得坐在路边的隔离墩上休息。远处警灯闪烁，是派出所。阿妙心一横，去了派出所。
如果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引起一场风暴，那么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也足以让几个当事人的命运发生改变。事情坏就坏在鞋跟上。
阿妙报案的时候，我们的火锅盛宴接近尾声。
女孩们渐次散去，只剩了琪琪，莉莉，娜娜，还有我。
我想走，娜娜不让，说有话对我说。
琪琪看到这个情形，说：“娜娜，你是不是喝多了？”
今晚没有一个人喝多。歌厅的女孩子本来就能吃能喝，战斗力不在男人之下，吃顿火锅纯属小菜一碟。
娜娜说：“我清醒得很，你们走吧。”
莉莉说：“看来娜娜今晚要大吃一顿了。”
娜娜回老家，和琪琪同住的正是莉莉。
琪琪说：“娜娜，我提醒你，老刘是有女朋友的。”
娜娜说：“我知道，你们走吧。”
琪琪和莉莉只得走了。包房里只剩下娜娜和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