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万山红想回自己房，被我叫住：“喂，老太婆，吃早饭没有？”
她愣了一下，笑说：“你个挨千刀的，我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滴水未沾，滴米未进。”
我说：“就知道你没吃，给你打了包。”从富康的副驾驶座上拿出饭盒给她。
万山红又惊又喜：“老刘，啥时候学会体贴人了？”
“我一直都很体贴。”我说，“那时候你打球，谁给你端水，谁给你递毛巾，难道全忘了？”
“没忘，哪能忘呢。走，参观参观我的新家。”她说。
员工宿舍在楼，陈师傅对门的1房1厅就空着，但万山红没要，她在另一个单元的6楼，也是顶层，单租了1房1厅。
楼道狭窄，如果上下交会，至少有一方需要侧着身子。万山红提着饭盒在前面带路，臀部起起伏伏，让人恨不得掐上一把而后快。
我说：“你怎么不和陈国忠他们住一块？”
万山红说：“跟他们住一块，多不方便呐。”
我说：“你一个单身妇女，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这儿安全得很。”
我说：“我建议你还是搬过去，这样好有个照应。”
她说：“老刘，你也不想想，以后上班看他们，下班还要看他们，烦不烦呐！”
这倒也是。相见好，相处难，白天黑天泡一块，换谁都烦。
我说：“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看你，陪陪你，让邻居都知道，你是有男人的，这样，他们即便起了坏心眼，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得了吧，老刘，就你那小身板。”万山红说，“真要这样做，不如请李红兵过来亮亮相，最好是蒯新民。”
这个缺心眼的娘们，我和阿紫正怀疑她跟李红兵不清不楚，她自个往枪口上撞。
我说：“那啥，最近李红兵有没邀请你看球赛？”
她说：“球赛哪能天天有。一般的我又不看，我只看高质量的。”
我说：“你是喜欢李红兵那样的，还是喜欢蒯新民那样的？”
万山红站住，回头居高临下地看我。楼道不怎么亮，只看到牛仔裤包着的地方很紧实。“老刘，你什么意思？”
“我想弄清楚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好有的放矢介绍给你。”我说。
“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不要你操心。”她说。
“红，为什么每次和你说话，都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说。
“不好意思，我也是这种感觉。”万山红笑眯眯地说。
我怒了，蹬蹬蹬往上走，走到她跟前，说：“让开！”
万山红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乖乖侧过身子。我们相向而立，我一把搂住她，说：“既然感觉一样，让我们同病相怜吧。”
万山红整个身子都要倒过来，许久，情意绵绵地说：“你干嘛呀，大白天的。”
我搂得更紧了。小样，不动真格的你不知道厉害！
她说：“人家喘不过气了。”
我松开手，说：“开门！”
万山红把饭盒递过来，说：“帮我拿着嘛。”
我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才接过饭盒。
万山红的房子，大小，户型，方位，和陈国忠的完全一样，但收拾得比陈国忠那边敞亮多了。
阳台、窗子都挂了窗帘，而且是双层的，外层是不透光的防辐射层，内层是透明的淡绿色。
万山红把窗帘拉上，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她把灯打开，说：“怎么样，有没有晚上的感觉？”
我说：“你这一弄，我都以为是凌晨点了。”
她笑：“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我说：“就是这感觉。歌里唱，白天不懂夜的黑，你这儿好，白天也懂夜的黑。”
万山红解释说：“开餐馆嘛，晚上营业时间长，也许要通宵，基本上是上午睡觉，所以得营造一个白天能睡觉的氛围。”
女人到底细心，这个做法不错。
我说：“集体宿舍那边也可以这么弄。”
她说：“肯定这么弄，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以后慢慢弄吧。”
客厅正中有一个藤编的安乐椅，像一枚巨蛋。坐上去摇了摇，蛮舒服，“红，你挺会享受嘛。”我说。
“我不对自己好一点，谁对我好一点。”她说。
“这话说得，好像我不关心你似的。”我拍拍腿，“来，坐这儿。”
“能坐吗，不把椅子压坏了？”万山红吃吃笑。
“坐上面，有一种荡秋千的感觉。”我说。
“是的，很像荡秋千，摇来摇去很放松。”她说。
我站起来，说：“走，参观参观卧室。”
万山红的床是米的。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一半。
我说：“你真行，陈国忠两口子的床都没你一个人的床大。”
“你没看他两口子多大块头。”万山红说，“我喜欢翻身，床不大不行，一不小心掉地上了。”
我拉她在床边坐下，说：“红，你先吃东西，吃完东西冲个凉。”
她说：“你呢？”
我说：“我早上起床冲过了。”
她说：“你等我，我很快就好了。”
最近，我和万山红都为餐馆开张而忙碌，这种共同的奋斗历程让我们忘记了种种不快，双方重新紧密联系在一起。
万山红坐在茶几前吃东西，我躺在摇椅上看电视。这是一个美好而又温馨的早晨。
我说：“老太婆，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万山红笑：“死老头子，没见你这样的。”
我说：“我这样的怎么了？”
她说：“你还有理了，大清早要跟人来事儿。”
我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昨晚就睡了个钟，还没睡踏实。
这样一想，心里有点紧张。这可是跟女神的第一次呀。
第一次给人的印象最深。哪怕以后是超人，是猛男，第一次表现不好，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遗憾。
这样一想，就更紧张了。一紧张不当紧，简直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放松，深呼吸：吸！呼！吸！呼。。气沉丹田！”
万山红说：“老刘，你练气功？”
我说：“没有啊。”
她说：“我明明看你在练。”
我说：“那啥，昨晚没睡好，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东莞。”
一紧张不当紧，咋还开始说实话了！我懊悔不已。
紧张导致的临场发挥不佳，是我一以贯之的毛病。否则，早到北大清华报到了，不会沦落到和程旭东之流为伍。我有这个实力。
当然，和程旭东之流为伍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还能结识万山红嘛。
万山红说：“老刘，你昨晚去东莞了？”
我说：“那啥，谈一笔生意。”
她说：“谈生意谈那么晚？”
我说：“对方老板是个怪人，白天不用功，夜晚勤读书，每天下午五六点上班，早上七八点下班。我们只好晚上去跟他谈。”
万山红又说：“老刘，你不是一个人去的？”
真是说多错多，一个“我们”，又得解释半天。
我说：“东莞那个怪人，是深圳这边一个朋友介绍的，我跟深圳这边的朋友一起去的。”
她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1点多了，我听到你们旁边有女人的声音。”
我说：“当时，我们在大排档吃饭，旁边有很多女人。你也不想想，东莞啥地方。”
万山红警惕地说：“东莞啥地方？”
我说：“东莞制造业发达，全世界90%的电脑配件都是东莞出产的，东莞一塞车，全世界的电脑都得涨价。”
她说：“这跟你们旁边坐了很多女人有关系吗？”
我说：“怎么没关系，制造业发达，服务业就发达嘛。”
她说：“你们谈完生意，就去考察东莞的服务业了，是吗？”
我说：“红，你怎么恁会联想，认识这么多年，我的人品你不了解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万山红淡淡地说：“不用背课文，我相信你。不过我觉得你的反应有点大。”
我强词夺理：“反应能不大吗，牵扯到人品！”
万山红站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用紧张，我相信你的人品。好了，我吃完了，去冲凉了。”
这一通盘问，把我惊出一身汗。
大块头有大智慧，果不其然。万山红就是一例。
问题是她再有智慧又何妨，还不是被我轻易应付过去了。哼，跟背唐诗三百首的人玩智慧，和鲁班门前弄大斧有什么区别。
我踱到卧室，四处踅摸。我担心撑不了分钟，有套套会好一点。
墙角的方几上，有一个红色的小袋子，看着眼熟。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卫生巾。
万山红在身后说：“怎么乱翻人家的东西。”
她只穿着睡衣，离真理已经很近了。
“这袋子看着眼熟。”我说。
“是吗，你觉得好看吗？”她说。
“桑拿里头装套套的袋子，和你这个一模一样。”我脱口而出，不经大脑。
我们两个都呆住了。
几秒钟后，我收获了势大力沉的一脚，外加一声歇斯底里的“滚”。
这就是睡眠不足的后果。再智慧都没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