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线后，郑冬冬担心地说：“老刘，有人找你要钱？”
我说：“一个包工头，帮我干点活，中间有点小误会，不大，几千块钱的事。”
她支支吾吾：“老刘，我想，还是不麻烦你了。”
我说：“咋了，郑师傅，看不起人是吧，没看我今天开的奥迪？”
她说：“你买新车了？”
我说：“借的。”
她扑哧一笑：“老刘，真的不麻烦你了。”
我说：“请不要用麻烦这个词，老刘大小也是个老板，几万块钱拿不出来？笑话！”
她说：“不是那意思。”
我雄赳赳地说：“老郑，给个账号，我现在就让财务给你打过来。”
郑冬冬的退缩让我热血沸腾。幸好她没有顺杆往上爬，不然我得另找理由收场。无论如何，今晚我没法打钱过来。
她说：“不急，下个月才和房东签合同。”
我松了一口气。这中间还有一个月可盘桓。一个月内施展闪展腾挪的功夫，5万块钱应该拿得出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吴总这个老滑头兼小气包。
吴总可以不给郑冬冬面子，但他不能不考虑我和郑冬冬的比较深入的关系。我仔细回忆和吴总的交往经历，希图发现任何有恩于他的地方，这样，在说服他的时候，会更加理直气壮。
思来想去，在我和吴总短暂的交往史上，他帮过我――他介绍宋建华给我认识，宋建华现在是牛顿厂第一大金主。我也帮过他――如果介绍赵敏和椰林风韵的楼盘也算帮助的话，那我帮他赚了60万，除此，就是帮他找了孙建国和阿紫，目前这两人都还顶用。
换言之，他不欠我人情，我也不欠他人请，两人堪堪平手。这种情况下，能否说服他借钱给郑冬冬，还真难说。
郑冬冬说：“老刘，吃呀，还有什么比吃饭重要？”
我说：“吃，吃，民以食为天。”
天上愁云密布，我怎么吃得下去。
郑冬冬说：“今晚你回去吗？”
我想了想，说：“不回去。”
她说：“那就赶快吃，吃完去酒店，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小孩的爷爷奶奶在这边，回家晚了不好。”
郑冬冬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回去，主要目的是想明早拜访吴总，不是想今晚跟她缠绵。
我说：“你把张建设的爸妈弄这边来了？”
她说：“是啊，我一个人又要管楼，又要带孩子，有时候还要代驾，忙不过来。”
我说：“张建设有没有消息？”
郑冬冬摇摇头，气愤地说：“婊子养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子想离婚都离不成。”
张建设欠下万高利贷一走了之，从此音讯全无，害惨了这个要强的娘们。
我说：“几年了？”
她说：“四五年了。别提他，提他我心里都是恨。”
吃完饭，我们去了酒店。
如果说提到失踪男人张建设，郑冬冬是满腔怨恨，那么，在酒店不多的时间里，她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她的热情和活力。
由于辞去了驾校教练那风吹日晒的活儿，郑冬冬看上去白净了很多。她把我送她的Ipod拿出来，放上音乐，一只耳机塞她耳朵里，一只耳机塞我耳朵里。是小甜甜的I‘mASlave4U，很助兴，很带感。兴之所至，我们闹腾了很久，我难得正常发挥了一次。
郑冬冬依依不舍地走了。我蒙头大睡，直到天亮。
吴总的工厂，外表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个白色的三层楼，还是那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大铁门上还是挂着那个大大的招牌，中X集团宏发电气厂。
变的是人。
门卫还是那个大妈。以前，她坐在门口阴凉地里，翘着二郎腿，一边打毛线，一边扫视门外过往的人车。现在，她老老实实待在门卫室里，见有人上门，慌慌迎过来。
我说：“吴总在吗？”
她从车窗把本子递进来：“吴总在办公室，请您登记。”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她；她这样的态度令我惊讶，我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好起来，登记完，我把本子还给她，客气地说：“谢谢你！”
穿过院子，从侧面的楼梯上到三楼，门禁已经换成感应式的，前台小姐微笑致意：“您好，刘先生，吴总在办公室等您！”
吴总果真在办公室等我：“老刘，这么早！”
看来，大门口门卫室、三楼前台还有吴总办公室已经信息共享了。
我说：“吴总，你这儿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令人耳目一新。”
他说：“表面功夫，不值一提。你坐，我给你泡茶。”
我说：“上次给你拿的茶叶喝完没有？”
他说：“你不提我倒忘了，赶紧给我弄两斤过来，年底等着送人。”
我说：“那种好茶叶不是说有就有的，我帮你问问。”
他说：“老刘，你当回事，我拿去打点上面。”
我肯定当回事，大姐店里面卖1千多，给他至少是――是多少看心情，心情好，刀子磨得快，上万都有可能。
吴总把茶端过来，说：“吃过早餐没有？”
我说：“吃了，酒店吃的。”
他说：“好有雅兴，一个人去喝早茶？”
我说：“那啥，洗车店老板请客，你见过的那个小伙子。”
他说：“老刘，你信不信，我知道你会来。”
我说：“这个没法证明。”
他说：“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来。”
我说：“我还真不信，你说吧，为什么？”
他说：“三个字，还用我说吗？”
我承认，吴总是对的。
他乘胜追击：“我还知道，你昨晚就来了。”
我说：“根据？”
他说：“你8点到我这儿，如果从宝城过来，算上早茶，至少得6点半起床，你起不来；另外，既然是为了她的事情过来，你俩不得见上一面，折腾一下？”
我说：“老狐狸！”
他说：“观你气色，印堂发黑，面色枯槁，兄弟，昨晚折腾过头了。”
我说：“老狐狸！！”
他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不服怎地？”
真是一只老狐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