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华旁边多了一个女人。见我过来，他们一并站起来。
女人高鼻深目，五官鲜明，身段婀娜，皮肤呈小麦色，典型的南方美人，相当夺眼球。
看宋建华和她的亲密程度，想必这女人就是毛爱青。
宋建华说：“老刘，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给毛总打了电话；你的电话还没打完，毛总已经过来了。”
我说：“毛总，幸会！”
宋建华对毛爱青说：“牛顿厂老板，老刘！”
“刘老板，你好！”毛爱青脸上绽开笑容，主动伸手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馥郁芬芳的香水味儿。
我喜欢香水味儿。香水味儿是女人最好的名片。
常打交道的女人，喜欢用香水的只有王小玉；叶丽也算，但她现在疏于妆扮，久久用不了一回；阿紫以前用，现在则和所有化妆品绝缘。
毛爱青的握手比一般女人有力，笑容也比一般女人爽朗，一口白牙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我说：“毛总公司离这儿不远？”
毛爱青说：“黄田，107边上，欢迎刘老板参观指导！”
我说：“一定，一定！坐，请坐！”
宋建华说：“老刘，你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事？”
我说：“没事，没事，今天最大的事就是陪好你们二位。”又说，“老宋，你也不早说毛总过来，不然咱们去南海渔村了。”
宋建华说：“老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我要去南海渔村，是你不让的。”
毛爱青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最重要的是知己，地点并不重要。”
我说：“有道理！”扬手招呼远处的伙计，“上菜！”
宋建华说：“慢，先签了合同再说！等会菜一上来，满桌油水，连写字的地方都没有。”
毛爱青说：“爱民，把合同拿过来！”
一直和李雯说小话的毛爱民闻声掏出两份合同，一份给了毛爱青，一份给了我。
是现成格式，通用条款；金额一栏已经填好，总价RMB伍拾陆万，首付成，RMB壹拾陆万捌仟元整；后面注明，定金缴纳后，合同生效。
我忽然意识到，这笔几十万的大买卖尽在宋建华掌控中。
先是毛爱民过来报价，价格中规中矩；然后宋建华答应提供无息贷款，敲定首付；最后毛爱青出面，签订合同。
三个环节一环扣着一环，任何环节出现问题，下面的环节都不会顺利进行。第一个环节尤其重要，56万这个价格也许就是宋建华的主意；而首付成，更是宋建华和毛爱青提前商量好的，不然他不会那么有把握地告诉我。
在洽谈环节中，由毛爱民出面，假如有任何争执，不会伤到毛爱青的面子。合同签订环节中，毛爱青出面，则保证了身份对等，给足我面子。
这样一想，不禁佩服起宋建华来。这个公子哥看似吊儿郎当，做事也能滴水不漏。
我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毛爱青也签了字。双方各留一份。
宋建华高呼：“上菜！”刀切豆腐两面光，他没理由不开心。
合同签完，我彻底放松下来。此前外表上的心不在焉，和这单买卖无关，实则因为毛爱青突然现身，而我又知道她背后的种种，心理上起伏略大而已。
席间边吃边聊。
我说：“毛总哪里人？”
她说：“大连。”
我说：“确定？”
毛爱青大笑：“确定！”
我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宋建华说：“老刘是出了名的酸。”
我说：“这可不是酸，是有感而发。毛总北人南相，必大富贵。”
毛爱青饶有兴味地说：“老刘，能不能祥解一下？”
宋建华说：“老刘业余时间还相面，我可真不知道。”
我清了清嗓子，说：“相书上云，北人南相，南人北相者贵。”
宋建华说：“纯属封建迷信。”
毛爱青说：“老宋，让我听听老刘是怎么说的嘛。”
这是个卖弄的好时机。在女人面前卖弄总是让人愉悦的，尽管毛爱青是宋建华的女人。
“新文化运动的旗手，鲁迅，曾经说过，古之成大事者必是北人南相，南人北相之人。可见，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之所以抬出鲁迅，是为了对抗宋建华的“封建迷信”说。其实鲁迅所说，并非句句是真理，他还说过：“汉字不灭，中国必亡，因为汉字的艰深，使全中国大多数人民永远和前进的文化隔离。”
在电子计算机进入PC时代，鲁迅的言论差点成真，然而，随着汉字输入法的发明，我们躲过一劫。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应该记住王永民这个名字。
毛爱青说：“什么叫北人南相，南人北相？”
我说：“中国南北方的分界在秦岭淮河一线，你生在秦岭淮河以北，就是北方人，生在秦岭淮河以南，就是南方人。如果你是北方人，却有着南方人的外表和性格，这就是北人南相，如果你是南方人，却有着北方人的外表和性格，这就是南人北相。”
毛爱青说：“为什么北人南相，南人北相者贵呢？”
“鲁迅说，”没办法，还是得抬出鲁迅，“鲁迅说，北人厚重，南人机敏，但厚重之弊在愚，机敏之弊在狡。什么意思呢，由于历史原因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北人厚重，‘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南人机灵，‘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南人北人既有缺点也有特长，若二者互补，即南人北相，北人南相，兼具机灵和厚重，就是能够做大事的人。”
这么一显摆，连宋建华都觉得有道理。
我说：“毛总是北方人，但高鼻深目，五官鲜明，生就一副南方美人相，所以日后必大富贵。”
这一套说法，我自己并不大信。相比之下，我更相信另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毛爱青人长得漂亮，性格上又杀伐决断，遇事敢下狠手，根据厚黑学原理，这样的人不成功都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