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咸阳这事有8成的把握。通常来说，一件事情有6成把握就值得干。现在的把握是8成，那就得拿出飞蛾扑火的精神应对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跑到咸阳去，陈大军的老板嫌贵，这事弄不成了，怎么办？
直接损失是来回机票钱――几千块，加一两晚住宿钱――几百块，加两三天时间――事情既然弄砸，我不可能在那儿待6天，加一点精神上的痛苦――因为有心理准备，这个痛苦不会太剧烈。一切损失还都在承受范围内。
仔细一想，事情不成，不全是损失，因为有黄司令兜底。
事情不成，黄司令当然不会赔偿一分一毫的损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道理让他赔，我甚至都不会在他面前发一句牢骚。但黄司令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居间介绍的事情没弄成，他必然有心结，为了解开心结，他必然会在别的生意上给我找补回来。
如此说来，咸阳非去不可。
咸阳之行占用的是新年小长假，前后各撘一天，对牛顿厂影响不大。问题是，我们众筹的特色美食餐馆逍遥镇元旦开业，开业当天，我这个主要发起人、餐馆董事长居然不在现场，群众们会不会不答应？
这可真叫人头痛，一边是10万现大洋，一边是民意，该怎么办？
10万不是小数目，眼下股市红火，这笔钱来得正是时候，想想看，假期结束，股市开市，带着10万大洋回来，哗啦，全投进去，那叫一个爽！
加上程旭东借的10万、叶丽抵押房产从银行贷来的0万，我有50万大洋在股市里头。一个涨停就是5万，两个涨停就是10万。。美妙的滋味不敢多想，想多了会走路打飘，躺床上睡不着。
与之相比，民意属于空口说白话，无足轻重。
这么一琢磨，就觉得还是某些官员说得对：群众算个屁！
这是一句大实话，但据说推出“屁民论”的官员日子很不好过。可见，有些话即便是实话，也只能放心里，不能当群众的面说出来。
我自然不会当群众的面说出来，不但不说，还要把董事会的群众――尤其是刺头程旭东――安抚好，让他们充分理解我“临阵脱逃”的行为。
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在逍遥镇董事会这帮群众中间，也能分出三种态度：
第一种，无论我干什么，都无条件支持。持这种态度的有马丁和蒯新民。不客气地说，马丁和蒯新民是我的基本盘。
这次“临阵脱逃”，即便马丁心有微词，在台面上她也会支持我。开会是在后天晚上，明天给她送几条海鱼，提前交流一下，这样她在关键时刻会仗义执言，为我说话。
要说马丁永远支持我，那蒯新民则是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蒯新民寡言少语，台面上，碍于大舅子程旭东，他也许不会表达对我的支持，不过不要紧，出头的有马丁就够了。
第二种，嘴上会批评我，但心里并不和我计较。持这种态度的有万山红、叶丽、王小玉。万山红贵为总经理，她的态度比较重要，叶丽和王小玉半道才加入，话语权不多。
从大学时代起，我就对万山红虎视眈眈，但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居然也属意我，一个名花有主的白银王老五。
按我的划分，王老五有这么几种：钻石，黄金，白银，青铜，黑铁。这个说法借鉴了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时代三部曲是王小波最重要的小说选集，讲述了他眼中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有房子――是按揭的，有车子――是二手的，有工厂――是负债的，钻石、黄金王老五够不上，青铜、黑铁王老五又冤枉，排白银这个位置刚刚好。
万山红属意我这个白银王老五，内心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但餐馆开业，董事长不在，又确实会让她感到遗憾，何况她是总经理，不好在明面上太偏向我，所以质问乃至谴责几句还是有可能的。
叶丽、王小玉是后来加入的，属于非执行董事。她们对餐馆本身兴趣并不大。叶丽入股是为姐姐叶美和妹妹叶惠着想。而王小玉纯粹是凑热闹，如果说她有什么目的，那就是借此和我们发生关系，股东身份是她联系我们的纽带。
叶丽、王小玉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在于，餐馆赚不赚钱她们并不是太看重，赚亦可喜，亏亦不悲，这种态度在王小玉身上表现得更明显。
我们这些执行董事财力上比她俩弱，对于餐馆的态度是只许赚钱，不许赔钱，尤其万山红，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把餐馆当成自己在深圳安身立命的事业做。
叶丽和王小玉都忙得很，周末能不能与会都是问题，暂时不用考虑她们的态度。
第三种，无论我干什么，都要挑我的毛病。众所周知，持这种态度的是程旭东。
万山红召集大伙周末开会，他要请假，说是要和叶惠一起去海边暴走露营。当黄司令和李小兰这俩外人的面，我不置可否，既没说准假，也没说不准假。但我已经决定，不准他的假，坚决不准。
如果我不去咸阳，他开不开会无所谓，甚至不开更好――董事会少一个唱反调的，将更团结，更和谐，所有的决议将更容易通过。开业期间，我抽身而去，程旭东作为副董事长，就必须坚守阵地，这种情况下，周末的会议他必须参加。
为了彻底断了程旭东的念想，有必要做叶惠的工作，让她拒绝他的邀请。程旭东暴走不成，露营无望，自然会来参会。
作为餐馆的技术骨干，陈国忠也是与会者，自然，也少不了他老婆杨凤莲和外甥李强。
陈国忠是个老实头，李强算半个愣头青，他俩没什么，杨凤莲得防着点。不过杨凤莲并不足惧，她擅长的是背后嚼舌头，当面不敢翻大浪。
与会的还有孙建国，他要向董事会汇报装修工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