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李少林两口子搞掂后，还有万山红。
万山红有点“缺心眼”，不提前通个气，开会时她当众发难都有可能。
我直接去到店里，万山红果然在那儿。陈国忠一家也在。还有个年轻姑娘。
“老板，老板！”杨凤莲凑到跟前，递来一只纸袋包着的热腾腾的驴肉火烧，说：“尝尝我们家老头子的手艺！”
尽管在马丁那儿吃得很饱了，我还是忍不住接过来，“嗯，好吃，真好吃！”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连声赞叹。
陈国忠站在开放式的操作间里，脸上笑开了花：“老板，你抬举了！”
我说：“陈师傅，光我抬举还不行，得客人抬举！”
陈国忠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个年轻姑娘目不转睛看着我。
“你们是新来的吧？”我和她们打招呼。
“新来的服务员。”万山红说。
个姑娘长相差不多，算不上漂亮，略略有些富态，看上去胃口很好、与世无争、日子过得很幸福的样子。
我对这个姑娘的长相很满意，她们符合我对服务员的要求：不需要漂亮，但脾气要好，样子看上去让人有胃口。
不漂亮放在第一位，原因有这么几点：
首先，太漂亮会给女性客人压迫感。
其次，客人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选美的，服务员太漂亮反而转移了客人对美食的注意力。
再者，漂亮姑娘心气高，屈尊当服务员一定是暂时没办法，缓过劲必定要走；服务员太漂亮，客人里的好色分子也会腐蚀拉拢，到头来还是一个走。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一个姑娘，头一天还在老老实实端盘子，第二天再去就见不着了，一打听，原来是被来吃饭的客人看上了，包起来了――客人一个月给万，只需要一个月陪几次，剩下的时间就是逛街、打麻将。这样的诱惑面前，谁还有心思端盘子？
更可怕的是，事情远远不止包起来这么简单。
不要问我怎么懂恁多，我的初恋故事会告诉你一切。说初恋有点夸张，但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大胆追求一个女孩子，姑且算初恋吧。
当年，我在老厂站稳脚跟后，工资蹭蹭蹭往上涨，很快，一个月就拿到7、8千了。
那时年轻，单身，父母有一份退休工资，不需要我担太多心，何况家里还有俩姐姐。
一个年轻人，二十啷当岁，每月拿7、8千的工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找对象呀！饱暖思淫嘛！
当时厂里包吃包住，伙食还不错，但我有钱，不像李少林，偶尔在外面改善一次伙食，我是经常在外面改善伙食。
常去的一家小店，有一个端盘子的姑娘，长得很漂亮，貌若天仙。不过在我看来，她还是不够实惠。那时，我沉浸在对万山红的思念中，喜欢有肉的姑娘。那个天仙般的服务员美则美矣，却有些瘦。好在年轻人找对象，一半是为别人找――考虑别人的感受，在别人面前显摆，一半才是为自己找。所以对她这个小小的瑕疵，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仗着财大气粗，我经常“调戏”这个姑娘，第一次过程是这样的：
“喂，过来！”我使劲冲她摆手。
“啥事嘛？”她老老实实来到跟前，以为我在菜里发现了苍蝇，或是在饭里发现了蟑螂。
“你有男朋友吗？”有7、8千的月薪撑腰，我胆子大极了。
“没有！”她嗓门不大，回答得倒干净利落。
“我也没有女朋友。”我盯着她，大声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嘛？”她小声说。并没有骂一句“流氓”、然后转身走掉。这让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你觉得咱俩有希望吗？”由于荷尔蒙的作用，那时的我脸皮厚极了。
她从上到下扫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我穿着工衣，我是个打工仔。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打工仔和打工仔也有区别，有的打工仔每月挣7、8百，有的打工仔每月挣7、8千，我属于后者。我需要把这个区别告诉她。
我的工资对得起她的长相，我比别的打工仔更有权力在每一个夜里把她折腾得哇哇乱叫。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当时，我把工资条拿出来，一下拍在桌上，说：“你自己看！”
工资条是电脑打出来的，不是胡乱拿笔手写的，具有无可争议的权威性。
她胆子也不小，当真拿起来看。看完，再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我以为这样就算和她确定了恋爱关系，从此收敛了许多――再不盯着别的女孩子看个没完了，也不给她们留自己的BB机号了，更不会告诉她们自己的工资了。总之，规矩得和所有热恋中的年轻男子差不多。
我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小店报到，有时候就算不吃饭，也去店里坐一会儿。店老板对我客气极了，因为我已经成了他最重要的客人，没有之一。那女孩话不多，我每次去，她总是用会说话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我。
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我觉得需要表白了。
我打算表白过后，就把那姑娘领到住处，当晚就让她大呼小叫。
由于有性学大师程旭东在大学时的启蒙，我根据那姑娘的神态，走路的样子，还有其它种种，得出结论，她还没有经过人事。
这个结论让我惊喜，我一遍又一遍想象她疼痛的样子，想象她说“轻点，你轻点”。我甚至纠结，在她说“轻点，你轻点”的时候，我的动作是该轻一点，还是该更激烈一点。
我连她的出路都想好了，她如果愿意继续当服务员，我不拦着，她如果不愿意当服务员，那就不当了，就在家服务我一个人好了，我的工资养得起她。
那一天是星期天，我特地换了身新衣服。赶到小店，却没看到那姑娘。只老板一个人闷闷地坐在角落。我心里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去哪儿了？”我大声问。似乎店老板是个人贩子，把那姑娘贩到山里，给娶不上媳妇的农民伯伯当媳妇了。
“她拿青春赌明天。”沉默半晌，店老板嘴里蹦出这么一句。
一个身兼掂勺师傅的粗鄙的小店老板，张口就是小资文艺腔，听起来有点让人不敢相信。其实不奇怪，小店成天放“潇洒走一回”，老板不会吟来也会吟。
“她到底去哪儿了？”我当时就懵了，半晌又问。激动得差点揪住店老板的衣领子。
“跟人走了。”店老板无力地说。
我根本不信。
工资比我高的打工仔有，但工资比我高的、像我这么年轻的、未婚的、有本科学历的、前途无量的打工仔根本没有，至少在小店方圆5百米内没有。她不可能跟人走，她只会跟我走！
“她真的跟人走了。”店老板都要哭出来了。断续讲了事情原委。
几天前，有个开宝马的男人路过小店，下来问路，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店里，老板买菜去了。开宝马的男人一眼看中了她，当场开价每月1万，要包了她。她红着脸拒绝了。男人笑笑，留下一张名片走了。
昨天，男人再次开着宝马来到店里，直接把她接走了。
店老板拦住她，说：“你也得等我招到人再走，这样走了我怎么办？”
姑娘指指外面坐在宝马上的男人，说：“我等不及了，他每个月给我万。”
就这样，我的女友跟人跑了。
店老板比我还难过，因为他知道，我的女友跟人跑了，我再也不会到他这个店里吃饭了，他不可能再碰到像我这么大手笔的客人了――每次点三个菜，要两瓶啤酒，而且三天两头来，这样的客人真心不好找。
事情并没有完。如果事情就此完结，那也太平庸，我甚至都不该把这件事写出来。
但当时，我以为事情完结了，加上厂子很快从那一带搬走，这件事情就被我忘掉了。
大约半年后，在浏览报纸的时候，我看到一则新闻，大意是，有一个犯罪团伙，开着豪车，专门到工厂区拐卖女孩子，得手后就把女孩子卖给鸡头。而花了大钱的鸡头为了尽快回本，强迫那些女孩子一天到晚接客，最多的一天接客十几次。对于不从者，打骂，饿饭，烟头烫，甚至割乳，都是家常便饭。
我想到了我的女友。她被人包了，还是被人卖了？
我觉得是后者。
不然的话，报纸上的那则新闻为什么会被我看到？
不就是提示我，她被人卖了嘛！
初恋告诉我，餐馆服务员，最好不要招漂亮姑娘。
作为服务员，不能太漂亮是第一条，要有好脾气是第二条。
服务员是个受气的职业，没有好脾气对客人、对餐馆都是灾难。
有些客人，因为花了钱，他觉得自己是大爷，是上帝，他会有无理要求，他会找茬挑毛病，作为服务员，这时候你脾气要好，不能同他讲道理，更不能同他对着干。一句话，你要灭火，不能火上浇油。
第三条，长相要富态。
服务员可以不漂亮，但要顺眼，要富态，要喜庆，这样的外表会让客人的胃口好一些，而不是相反。
这三条标准是我特意交待万山红的，她忠实贯彻了我的要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