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万山红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心里那叫一个痛！
“红，明天开会，估计程旭东会跟我炸刺。”尽管心痛，还是得忍痛忽悠。
“为什么呀？因为你要回去看儿子？”万山红不解地说。
“程旭东不是请假、要跟女朋友去海边远足吗，我没答应，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没准他的假，自己却跑掉了。程旭东能受这样的气吗？肯定不能！他肯定会借机挑事，让我当众下不来台。”
“你们不是兄弟吗？‘老大’‘老二’叫得那么亲热！”
“就算是兄弟，也不会一团和气，也会有斗争。老二这货，自打认识那天起，跟我就是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不是我这个当哥的宽宏大量，早没兄弟做了。”
“要不，就跟他直说，回去看儿子，相信他会谅解的。”
“不行，不行，不行！”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连说了三个不行，“这事跟谁都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吧。”万山红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刘，你儿子几岁了？”
我没法马上回答。我不能信口开河，得算，好让时间对得上。
“你这个爸爸当得糊涂呀，儿子几岁了都不知道！”万山红叹息不已。
“有、4岁了吧，已经会叫爸爸了。”
“、4岁才叫爸爸，说实话，有点晚。老刘，你这趟回去，应该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有些小孩说话晚是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比如舌头下面的系带，也许该剪一剪。”
“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大器晚成，我也是、4才开始说话。”
“反正，你得注点意，不能把孩子耽误了。”万山红叮嘱。
“那是一定的！”我满口应承。
编瞎话累人。
深圳的冬夜，虽然不像内地，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但也不至于站在街头说个话，就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
如果跟一个男的说点小孩的事，他顶多关心两句，以示礼貌就算了，绝不会像女的，刨根问底，没完没了。而万山红情况更加特殊，作为育龄妇女，没有自己的孩子，这造成她的母性情怀特别重，对我子虚乌有的儿子恨不能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关爱。
她一关爱不当紧，把我累得不行。
我得出一个结论：跟女的说什么都行，不能说小孩，尤其跟育龄妇女，尤其跟没有孩子的育龄妇女。
“老万，你要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我说。
“跟谁生？”她把手从我的手心抽出来，悠悠地说。
“你可以考虑那个叶总，我觉得他适合你，那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叶总除了年纪不上不下显得有点尴尬外，对万山红来说，实在是一个结婚生孩子的好人选。
想想看，嫁给这样的男人，孩子一出生，就能继承一笔遗产，母凭子贵，再不用自己奋斗了，不是好事一桩吗？
“少来，不许提他！”万山红恼羞成怒，“再提我生气了！”
“不提就不提吧。”我说。没说的是，“也不能提我那子虚乌有的儿子了。”
“哎，老刘，你刚才说什么？”万山红活像“没头脑和不高兴”里的没头脑。
“明天开会，程旭东可能会跟我炸刺。”
“不怕！你不就是开业时走掉了嘛，又不是什么大错！”
“红，你还是不了解程旭东！以我对老二的了解，他不会直接攻击我开业时走掉了――这样会显得不近人情，也不会提我不准他请假――这样会显得不明事理，他会在别的方面找茬，以解心头之恨。”
万山红紧张着我的紧张，赶忙问：“程旭东会在哪些方面找茬？”
我说：“明天开会第一项，是孙建国汇报装修，没错吧？程旭东会揪住装修的事不放。”
万山红指着夜色中灯火辉煌的餐馆，激动地说：“餐馆装修得多好呀，比对面的大快活肯德基都排场！”
我说：“装修不延期了嘛，不超预算了嘛，程旭东会拿这些说事。”
万山红反驳说：“装修延期、超预算，那是因为半路更改方案造成的，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本来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因为是孙建国操持装修，程旭东肯定会这个事情上找茬。”
万山红说：“如果就程旭东一个人找茬，大家不跟他起哄，那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说：“别忘了，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汤。”
万山红陷入沉思，良久说：“老刘，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会议的前半场，挪到餐馆来开？”
我说：“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万山红说：“让程旭东、也让其他股东们来现场感受一下。看到这样的效果，我想他们会没话说的。”
开现场会是一个好主意。
让孙建国对所有股东现身说法，工期延长延长在哪儿，预算增加增加在何处，有事实有依据，再让许蓓蓓利用脸上的疤痕在一旁打悲情牌，即便是存心找茬的程旭东，相信也说不出什么。
我大喜过望：“就这么办！”
万山红说：“所有人要重新通知一遍，时间上也要提前。”
我说：“不用打电话了，你就群发一个短信，‘6点半，来餐馆集合，切记。’――这样就行了，不需要再跟每一个人解释。你是总经理，又是会议召集人，有权力这样做。”
万山红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老刘，你明天来早一点。”
我说：“早到什么时候？”
她说：“6点吧。”
我没问为什么。我想，万山红让我早到半个钟，无非是提前碰个头，商量对付刺头程旭东的办法。
我说：“红，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说：“元旦期间你回去看儿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大家不知，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说：“这个你不用操心，理由我早想好了――去内地帮朋友一个忙。”
她说：“那大家会说，你朋友的事比餐馆的事还重要？”
我说：“我会对大家说，做人不能忘本，这个朋友帮过我，现在朋友需要我帮他，只能义不容辞。人生在世，朋友二字嘛。”
万山红点头称是：“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