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美追问：“杨凤莲有什么水平，就能当领班？”
我说：“其实，其实当领班不需要什么水平。”
叶美说：“那你刚才说，当领班看水平，不看年纪。”
我说：“让杨凤莲当领班，实际上是因为餐馆缺人，总不能让新招的小姑娘当领班吧――不知根不知底，闯了祸一走了之，餐馆可就惨了。而杨凤莲是大厨陈国忠的老婆，属于自己人，自己人不用说不过去。”
叶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我属不属于自己人？”
我说：“你当然属于自己人――既是股东，又是董事长的大姨子。”
叶美说：“如果我到餐馆上班，能不能弄个领班当当？”
我支吾说：“大概、也许、应该能吧。”
叶美很不满意：“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什么叫大概、也许、应该能吧？”
我解释说：“作为董事长，我只抓餐馆经营的大方向，不过问具体事务，人事上由万总具体负责。”
叶美说：“那我找万总问问。”说着，转身就走。
我一把拉住她，说：“大姐，不用恁急，这事咱回头再说。”
叶美一把甩开我，说：“老刘，我是你大姨子，你是我妹夫，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叫外人看见像什么话！”
我说：“大姐，你想哪儿去了，我和叶惠都没事，和你能有什么事？”
叶美说：“老刘，你这话啥意思，我哪一点比叶惠差？”
瞧见没，叶美的难缠劲儿一点不比杨凤莲弱。如果两人比赛谁更难缠，有可能打个平手。
两个娘们各有擅场：叶美胜在刚猛，冷不丁砍来一刀，着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杨凤莲以绵柔见长，三绕两不绕就把你装进去了。
这样说吧，“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叶美和杨凤莲的关系，就是梅和雪的关系。
叶美的质问让我说不出话。
当然不能说：“大姐，你不比叶惠差，咱们有事吧。”
也不能说：“大姐，你就是比叶惠差，咱们不可能有事。”
难缠的人就有这本事，让你说不出话。
叶美说：“我还是找万总去！”
这回不敢用手拉了，我直接跳到叶美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大姐，我跟万总就一句话的事，你何必找她？”
叶美说：“这么说，我到餐馆来，也能当领班了？”
我说：“能！”
叶美说：“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说：“叶丽那儿你不干了？”
叶美说：“哪有那么快，至少也得等你唐哥来了再说。”
我说：“我没有堂哥。”
叶美说：“是我们家的唐承义，你唐哥，等他来了再说。”
我说：“唐哥来了，叶丽就放你走？”
叶美说：“你唐哥来了，接替我的仓管和搬运工作，我就解放出来了，那时候叶丽不放也得放了。”
我说：“你走了谁做饭？”
叶美说：“你唐哥也有一手好厨艺，她们要是嫌他做的不好吃，可以另请高明嘛，反正我是不伺候了。”
我说：“大姐，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只要你到餐馆来，就一定是领班，不会比杨凤莲差。”
叶美说：“她们那样的衣服我也要有一套。”
我说：“啥样的衣服？”
叶美一下生气了，说：“老刘，你这人怎么心不在焉的，刚说的事情就忘了，万总的工作服，杨凤莲有，我不也得有吗？”
我说：“只要你来，杨凤莲有的你都有。”
叶美心满意足地进去了。
我忙不迭掏纸巾擦汗。
深圳的冬夜，大姨子几句话就能把我整出一头汗，她真是人才。
这边刚消停，那边万山红叫我：“老刘，老刘！”
我说：“什么事嘛？”
万山红说：“人到得差不多了，进来开会吧。”
我说：“你过来！”
万山红走过来，说：“你哭了？想儿子了吧？”
我说：“没有啊。”
万山红说：“你拿个纸巾擦什么擦？”
我说：“出了点汗。”
万山红说：“大冬天的，出哪门子汗？”
我说：“心浮气躁，就容易出汗。”
万山红拉起我就走。
我说：“放手，放手，你是总经理，我是董事长，咱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叫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万山红把胳膊一摔，说：“开会去！”
我说：“痴线，孙建国都没到，开什么会！”
万山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瞧我，把男主角给忘了。”
我说：“问你件事，你这套西装，加衬衣，得多少钱？”
万山红说：“穿着好看吧，花不少钱呢――西装是180，衬衣是160，加起来1440，实收1400。领结是送的。”
我说：“不便宜呢。”
万山红说：“不敢买便宜的，便宜的效果肯定没这么好。”
我说：“给杨凤莲买一套吧。”
万山红一蹦三尺高：“老刘，你疯了吗，凭什么呀？”
我说：“这套衣服效果不错，就当上班的制服穿了。”
万山红说：“当制服那也是总经理的制服呀，她一个服务员咋能穿这个？”
我说：“万总，你听我说，杨凤莲不是人才嘛，咱们不是要重用她嘛，怎么个重用法？不就是让她当领班嘛，当领班不得给她配衣服嘛。。”
万山红说：“就让她穿服务员的衣服好了。”
我说：“穿服务员的衣服怎么行，显不出她的身份。”
万山红说：“老刘呀老刘，我说你口味叼，看上那个老娘们了，你还不承认！这么好看的衣服，你非让她也穿上，你安得什么心？”
我说：“万总，天地良心，我考虑事情纯粹是从工作角度出发，不掺杂一点私人感情。你不要再无端猜测我和杨凤莲之间的关系了。”
万山红说：“反正，这么好看的衣服不能让她也穿。”
我说：“领班也代表一个餐馆的形象，由于战斗在第一线，接触客人的机会更多，不穿好点怎么行，不拉低我们餐馆的档次吗？再说，她一个乡下老娘们，穿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呐――你看你，小年轻，细皮嫩肉，再看她，年纪大，满脸雀斑，能比吗？你怎么恁没自信呢？”
好说歹说，万山红总算答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