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单眼皮小眼睛时代的到来，也因为司马燕主动提出来要跟他学车，程旭东很快就喝高了，开始抨击时弊，忧国忧民。这回矛头对准了开发商。
“燕儿，你说现在的开发商黑不黑，我去年春天买的房子，今年秋天才能拿到，装修要俩月，透气要半年，明年夏天都不一定能住上。你说这子欲养亲不待的，可咋整？”
“这开发商是够黑的。东哥，你的房子是多大的？”
“三房两厅一厨两卫前后俩阳台，够不够大？”
“这房子是怪大的。东哥，你这么年轻就置了业，了不起！”
程旭东呵呵一笑：“这不算啥，我很快就要二次置业三次置业了。”
司马燕说：“那不得买更大的房子？”
程旭东说：“二次置业起码得五房三厅两厨三卫前后左右各一个阳台，60°无障碍无死角无敌海景房。三次置业嘛，直接上别墅，面朝大海，冬暖夏凉。”
我悄悄对万山红说：“你看这货，只要有女人，借着酒劲就吹上了，还面朝大海，冬暖夏凉，冬冷夏潮还差不多！住这种地方，最容易得关节炎！”
万山红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像没听见一样。
司马燕说：“东哥，这么大的房子，那得多少人住呀？”
程旭东说：“没关系，到时候生一堆孩子，每人一间，有多少房子就生多少孩子。”
司马燕说：“东哥，你是不是特喜欢孩子？我跟你一样，也特喜欢孩子，我的理想就是住大房子，生很多孩子。”
估计不是我和万山红在旁边，这俩人就要讨论生孩子的细节了。
万山红因为餐馆开业以来的连日劳累，也因为主动追求的爱情遭遇挫折，很快也不胜酒力了。
她醉眼迷离地望着我：“老刘，你说我活得为啥恁憋屈？”
“你现在不挺好嘛，总经理当着，意中人也有了，还憋屈啥？”
万山红大着舌头说：“没房，没车，晚上一个人睡觉，还不憋屈？”
我说：“万总，你放心，房子会有的，车会有的，男人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万山红说：“你告诉我，啥时候才会有？”
我敷衍说：“很快了，很快了。”
男人先不说，房、车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年后，逍遥镇走上正规，每天的流水在1万以上，每个月就在0万以上。现在的房价在1万左右，百十平方的房子总价在1百万，首付成也就是0万。
如果没有事业，纯靠打工攒钱，以万山红可能应聘的工作，这0万不知要攒到猴年马月。但是，现在有事业了，这0万就不是问题了，至少不是大问题了。
生意稳定以后，供应商的货款可以月结吧；只要能月结，餐馆随随便便就能挤出几十万的流水，不但房子的首期款有，连装修的钱都不会缺。
当然，要想这么干，得全体股东同意。
我和程旭东不会反对；马丁、蒯新民看我和程旭东的面子不会反对；叶丽和王小玉没有表决权，但我想，她俩也不会反对――她俩有车有房，应该能理解一个离婚的单身女人无车无房的痛。
何况，万山红的辛苦大家都看得见。帮她解决一些个人问题，绝对是应该的。
再说男人。
叶总明明白白单身一个，他海龟，他有钱，他眼高于顶，但万山红未必入不了他的法眼。就凭上次在迪卡侬搭讪那一幕，以我一个男人的直觉判断，叶总喜欢的也许正是万山红这样的女人：有学历，有身材，热爱运动，心机不深。
所以说，逍遥镇总经理的前景光明着哩，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还是那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打算挑个时间――眼下不合适，程旭东喝高了，还有司马燕这个外人在――和万山红谈谈房子和男人，把事情挑明，增加她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小肥羊的菜不贵，酒贼贵，外面卖块的啤酒，它这儿卖10块。我们4个喝了差不多0瓶，要不是司马燕有金卡，还真怪心疼的。
埋完单，我说：“燕儿，你的金卡是怎么来的？”
她说：“说来话长，碾转几个人的手，最后才到我这儿。”
估计跟她前男友有关，我也不好再问，把卡还给了她。
司马燕说：“你们的金卡啥时候出来，别忘了给我一张。对了，老刘，你当时许我的可是钻石卡！”
万山红说：“什么金卡钻石卡，我怎么不知道？”
程旭东去完洗手间回来，说：“我也不知道！”
我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设想，在我们店里推行金卡银卡钻石卡这种制度，用来笼络客人..只是一个设想，今天不说这事。”
程旭东说：“只是一个设想，你就许给燕儿了，靠不靠谱啊？”
这货打破了我俩之间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在女人面前捧对方的场，不在女人面前拆对方的台。此风绝对不可长，否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厂将不厂。
我凑到他耳朵边，冷冷地说：“老二，你靠谱，第一套房子还欠着钱，就跟人谈二次置业三次置业，还要生一堆孩子――你跟谁生呀，是李逵的老婆，还是武大郎的太太？”
程旭东是个好演员，被我数落一通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声说：“老大这么一解释吧，我觉得推出金卡银卡钻石卡是一件好事，很有必要，这样吧，过几天我们开个会，专门研究这个事。”
司马燕说：“到时候别忘了我！”
程旭东说：“有我东哥在，你就是我们餐馆的荣誉顾客，永远8折！”
万山红说：“走了，走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我看她站立不稳的样子，说：“万总，今天就算了，休息一天吧。”
万山红一摆手：“小车不倒只管推，喝点酒算啥，不休息！”
我掏出百块钱递给司马燕，说：“你负责把东哥送回去。他住在南头老城，不算远。到了以后给我个电话，我让人接你们。”
程旭东嘟囔说：“我不让燕儿送，我要送燕儿。我的车呢，把车钥匙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