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屋，万山红又把我往外推：“快去洗个澡，你身上太难闻了。”
我成了木头人，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幸福击倒。
万山红说：“无动于衷是吧？我可告诉你，老刘，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这娘们不懂我的心。
本来很美好的事情，被她这么一整，就有了交换的味道，有了生意的味道。这是我深恶痛绝的。
固然从大一第一次上体育课那天开始，我打了她十几年主意，但这么多年过去，我的想法和当年已经有很多不同。
当年，在树林在草丛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冒着被程旭东捉奸的风险我都愿意。现在，我希望是在星级酒店的套房，事前来一杯红酒，事后来一支中华，细细品味，慢慢琢磨。不如此，男人奋斗的意义又体现在哪里。
这些想法一两句话说不清，索性无动于衷。
何况，出差这几天有点累，刚才在洗手间待得又有点久。只能无动于衷。
但有一条很明确，万山红既然遂我的意，我就不能拂她的情。毕竟，一个女人肯遂你的意，也属难能可贵。
“红啊，”我嗫嚅说，“时间太紧，你要赶去上班。。”
“那你别后悔，说我没给你机会！”万山红稍稍有些气恼。
“哪里，你是女神，能遂我的意，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小心地说，“不巧的是，我等会还有一个约会。”
“男的女的？”
“男的。咸阳这笔生意就是他介绍的，我拿点手信过去，酬他的情。”
“那我去上班了。”万山红捋捋头发，又整整衣服，好像刚做过什么。
“慢着，等我一起。”我说，“正好去店里吃个早餐。”
“你不能去！”万山红决绝地说。
“为啥不能去？”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而且，你不但不能去店里，现在还不能下楼！”万山红看看表，“你半个小时后再下去吧。”
“总得给个理由吧？”
“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也可能是万山红愿意遂我的意的缘故，我整个人懵懵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不能去自己开的餐馆里吃早餐。
“你傻啊，老刘，”万山红说，“昨晚，我没去上班对不对？”
“对！”
“昨晚没去上班，今早又和你双双对对去店里吃早餐，而且你这个样子，睡眼惺忪的，要是给杨凤莲她们看到，会怎么想？”
“管她们怎么想！”
“杨凤莲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自个往枪口上撞吗？”
“行，行，你去吧，我正好冲个凉。”
“刚才叫你冲你不冲，这会倒知道冲凉了。”万山红揶揄说。
我尴尬地笑笑，心说，刚才遂我意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杨凤莲，这会啥没干倒怕起那个乡下老娘们了。
冲完凉，神清气爽地下了楼。刚走到宝马跟前，杨凤莲从另一个楼洞里冒出来，仿佛一早埋伏在那里，就准备捉我的奸。
杨凤莲老远嚷：“董事长，早上好！”
我心里一紧，感觉被施了定身法，一下定在那儿动弹不得了。
杨凤莲好像怕我跑掉，三两步赶过来，也不说话，就笑眯眯望着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凤莲这个样子，我也不好端董事长的架子，“凤莲，上班呐！”我尽量自然，其实内心虚弱得很。
杨凤莲说：“现在都几点了，人家早上班了。”
“我看你刚从楼上下来？”
杨凤莲说：“忘记别发卡了，给万总请了假，回来拿发卡。哎，董事长，你看我现在的形象怎么样？”
“很好，很好！”
倒不完全是恭维，确实很好。杨凤莲虽然是个乡下娘们，但生得白净，又不干农活，所以比一般的乡下娘们出挑些，来深圳后，又苦心钻研穿衣打扮，在最短的时间融入了这个城市；现在领班的制服一穿，别说，真有几分动人。
杨凤莲说：“昨晚下班，看到宝马停在这儿，我就说这车是董事长的，他们还不信。”
我说：“昨天，我和万总请，请供应商吃饭，万总喝得有点多，我送她回来的。”
杨凤莲说：“我们买供应商的东西，怎么还要请他们吃饭？”
我说：“跟他们谈月结的事。谁请谁有什么关系！”
杨凤莲说：“什么是月结？”
我说：“就是这个月的货款下个月结。”
她说：“供应商同意吗？”
我说：“一开始不同意，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说：“万总一高兴就喝多了？”
我说：“是的。”
她说：“万总一喝多你就送她回来了？”
我说：“是的。”
她说：“你送万总回来，结果就睡在她那儿了？”
我浑身的汗毛开始往上竖，类似恐高那种感觉，又没办法发火，只好耐着性子说：“我担心万总夜里呕吐，呕吐会导致窒息，窒息会引起生命危险，所以就守在那儿。”
杨凤莲说：“头一次听说吐酒会死人。万总吐了没有？”
我说：“没有。”
她说：“万总睡得好不好？”
我说：“挺好！”
她说：“我看万总眼皮肿肿的，好像没睡好呀。”又说，“董事长你眼皮也肿肿的，应该也没睡好。”
要不是考虑到餐馆正是用人之际，她是领班，又是大厨陈国忠的老婆，我简直要发火了：老子眼皮肿肿的，跟你有啥关系？
杨凤莲自言自语：“到底年轻呀，折腾起来可以整晚不睡觉。”
我压住火气，生硬地说：“我们睡觉了！谁说没睡觉？”
杨凤莲心满意足地说：“董事长，你们睡觉就对了，我早说过，你俩最般配！”
我板起脸：“凤莲，赶紧上班去！”
她说：“我这就去。董事长，有一首诗不知道你听说没。。”
我已经拉开车门要进去了，听她这么说，又停下了。这娘们，敢搁我面前谈诗，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放眼身边人，除了叶丽，还没人敢跟我谈诗。
杨凤莲说：“古代有一首诗是这样的，新婚恨不一夜七，新婚过后七夜一，后面还有，我忘了，董事长你知道不？”
还真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