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倒霉的时候，对头过来踩一脚，再正常不过，痛打落水狗嘛。”
娜娜呵呵一笑：“我成了落水狗了。”又说，“我前世造了孽吗，天下这么大，没有我躲藏的地方。”
我说：“犯了法就是这样――天下之大，竟无立锥之地。”
娜娜说：“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说：“没有！”
娜娜说：“只有自首？”
我点点头：“自首是最好的选择，我个人非常希望你这么做。如果你选择躲起来，那也是你的自由。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不管怎么做，希望你都是出于自愿。”
娜娜喊起来：“好纠结呀，我该怎么办呐！”
这喊叫把烧烤炉前的李锦标吓一跳，他朝这边瞟一眼，冷冷地说：“凉拌！”
对娜娜来说，自首是必然选项，还有一个原因。
强哥们一旦先于娜娜落网，肯定会把娜娜供出来，为了减罪，也必然会把一切都推到娜娜身上。
娜娜和强哥之间的约定，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能证明哪方撒谎，哪方没撒谎？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对娜娜来说，将是巨大的灾难。
李锦标走过来，放下烤好的茄子和生蚝，又要去烧烤炉跟前练手，被我拉住了：“标哥，你也坐下来。娜娜的事该决断了，不能再犹豫了。”
李锦标说：“娜娜怎么做都行，我都无条件支持。”
娜娜说：“标哥，我躲到你老家去行不行？”
李锦标说：“我都和黄脸婆离婚了，你去她跟前晃荡，不是自个找死吗？”
我说：“娜娜，我为啥主张你自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强哥们一旦自首，情况就对你很不利了，所以你要赶在他们前面。”
娜娜说：“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自首。”
我说：“退一步说，强哥们不会自首，只要他们被抓住，他们就会把你供出来，不但把你供出来，还会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你头上，到时候，他们说是你让他们强奸阿妙的，你说得清吗？”
娜娜说：“真是可笑，我为啥让他们强奸阿妙？”
我说：“出气呀，你让他们强奸阿妙出气呀。你让他们修理阿妙，不也是为了出气吗？”
李锦标说：“老刘说得有道理，娜娜，到时候强哥那帮杂碎把所有事情推你头上，就真的没人能帮你了。”
娜娜说：“我如果自首，你们能帮我吗？”
我说：“能，让标哥帮你请一个好点的律师，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李锦标拍着胸脯保证：“娜娜，你放心，不管出多少钱，我一定请最好的律师给你。”
娜娜长叹一声：“那就自首吧。”
我说：“明天是周一，一大早去吧。”
李锦标说：“娜娜，明天我班都不上，陪你去。”
娜娜感动地偎在他身上，情意绵绵地说：“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标哥靠得住。”
李锦标刮她的鼻子：“你今天才知道？说吧，想吃啥，我给你烤。”
娜娜说：“我啥都不想吃了，我就想睡觉。”
李锦标说：“急啥，这还不到1点呢。”
娜娜说：“明天自首，一进去就好长时间见不到男人了。一想起这个，我就受不了。”
李锦标说：“你刚说的，再跟我睡一觉你就是我生的。”
娜娜松开他，拉起我，说：“老刘，走，他不睡咱俩睡。”
李锦标说：“算了，老刘就免了，还是牺牲我吧。他奶奶的，今晚豁出去了，干通宵！”
两人相亲相爱地上了路虎，扬长而去。
我心里轻松一大截。娜娜肯自首，于她于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王胖子拎着炒河粉回来，不见路虎，也不见李锦标和娜娜，当下就急了：“刘老板，你朋友呢？”
我说：“走了，睡觉去了。”
王胖子说：“这打包的炒粉怎么办？”
我说：“怕啥，不还有我嘛。”
王胖子把炒粉放在桌子上，说：“18。”
我说：“啥时候涨价了？”
王胖子说：“我专门挑最贵的那一家买的。”
我说：“你倒挺舍得。”
王胖子说：“我看你朋友开路虎，太便宜了怕他挑剔。”又发现了桌上的烤茄子和烤生蚝，“咦，这是哪来的？”
我说：“你紧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王胖子说：“就收成本价吧。”
我说：“别，该多少多少。”
我让王胖子把烤茄子烤生蚝也打上包，和炒河粉、几罐红牛一并拎上走了。我没有回去，而是打的去了阿紫那儿。
娜娜愿意自首给我带来的亢奋并不亚于她自己，我没法入睡，不如趁这个机会找阿紫问肥彪的事。
如果事实真像娜娜说的那样，那么，肥彪将正式取代罗占强，成为我的头号敌人。
如果说罗占强和我之间的战争还局限于生意竞争的话，肥彪和我并没有生意上的交集，却在背后这样搞我，这个做法的严重性相当于二战日本偷袭珍珠港、对美国不宣而战。
和罗占强比，肥彪这个敌人可恶多了，也歹毒多了。
在楼下，我给阿紫打了电话。阿紫让我只管上去，不要敲门，她把门虚掩着，免得惊动旁人。
许蓓蓓已经回老家过年了，阿紫说的旁人是孙建国和吴兵，主要指孙建国。
半夜，楼道很静，照明灯坏了，只从窗口漏进来些许路灯的余辉。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出现贞子都不奇怪。我蹑手蹑脚上了楼，心跳有些快。
刚在阿紫门口站定，一只手正要搭上门把手，只听背后“吱扭”一声，接着传来一声男人的“嘿嘿”。
贞子有男的吗？
我浑身一紧，手里的袋子差点掉地上。
回头一看，是孙建国。
“这么晚了，你干嘛？”我略带责备地说。
“肚子饿了，睡不着，下去吃点东西。”孙建国不紧不慢地说，“我倒要问你，老三，这么晚了，来我们这儿干嘛？”
我指指阿紫的门：“送宵夜。”
孙建国说：“专门过来送宵夜？”
我硬着头皮说：“专门过来送宵夜。”
这时候，我宁愿碰着贞子，都不愿碰着孙建国。起码贞子不会用言语折磨你，而孙建国就有得啰嗦了，关键是你还不能跟他发火。
“老三，为了阿紫一顿宵夜，三更半夜你跑这么远，呵呵，还有红牛，真是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呐。”
“孙哥，有啥话你直说，别阴一句阳一句的。”
孙建国瞟了一眼阿紫那边，凑到我耳朵跟前，说：“阿紫和钱老板一见钟情，现在却僵住了，钱老板见到我也没先前热情了。我一直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好了，你把答案送上门来了。老三，你送的不是宵夜，是答案。”
我说：“孙哥，你不要胡乱联系，我送的只是宵夜，不是什么答案。”
为了堵住孙建国的嘴，我决定把宵夜分他一半。
孙建国喝着红牛，一边说：“老三，你先别打开，让我猜猜打包的都是些什么，猜对了，你让我挑我想要的，好不好？”
别说他挑他想要的，就是都送给他我也愿意，只求他别胡乱联系。
孙建国抽了几下鼻子，蛮有把握地说：“有烤茄子，烤生蚝，还有干炒牛河――韭黄比较多，牛肉也比较多。”
真是服他了，他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我说：“孙哥，你要是去公安局干，警犬都得失业。”
孙建国得意地说：“我这鼻子，比狗鼻子灵多了，你有啥风吹草动，一准瞒不过我。”
我说：“孙哥，你也不要把别人当傻瓜，以为你有啥事就能瞒过别人。”
孙建国说：“我有啥事？”
我说：“我没说你有事，我说你要是有事，一准也瞒不过我。”
孙建国说：“你这些东西放太久了，有点凉，我下去吃热乎的。”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了。
我愣住了，莫非这小子有鬼？
看来阶级斗争这根弦时刻不能放松呀。
阿紫就在门后站着，见我进来，赶紧把门锁上，说：“大半夜的，怎么跟他说恁半天？”
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点小事，胡乱联系。”
阿紫说：“你真是给我送宵夜来了？”
我把袋子往桌上一放：“你自己看！”
阿紫说：“我还真有点饿。”
我说：“拿去热热吧。”
就着红牛，我和阿紫一块吃上了。
她说：“刚才孙建国说些啥？”
我说：“他把你和钱老板没有进展的原因归到我头上，还说钱老板对他也不怎么热情了。”
阿紫叹口气：“不说老钱的事，一说就睡不着觉。”
我说：“你过年回去吗？”
她摇摇头：“不回，回去太花钱，两个人一来一回得多少钱花！”
我说：“趁这机会，和钱老板多走动走动。”
她说：“你这么晚过来，肯定有事，说吧，啥事？”
我说：“我有点事问你，你可不许生气。”
阿紫说：“老刘，你这么帮我，我生谁的气也不能生你的气呀。问吧。”
我盯着她，说：“以前有个叫肥彪的，是不是特喜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