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玉说：“你生气了？”
我勉强说：“没有。”
她说：“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有点事，全在手上了。”
我说：“啥意思？”
她说：“你不高兴，手就会抖，不信你自己看。”
只有在打麻将的时候，摸到好牌，比如暗杠，自摸，我的手才会抖，平常应该不会。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来回动了几下，说：“没抖啊？”
王小玉大笑：“骗你的，你还信了。”
这么一来，倒没法生气了。
李锦标取菜回来，惊讶地说：“你俩怎么坐着不动？”
王小玉说：“标哥，我这是给你一个效劳的机会。”
李锦标听了，放下手中满满的盘子，又颠颠地去了。
我说：“小玉，还是你行，男人一个二个全被你耍得团团转。”
她说：“这话夸张了点，如果男人全被我耍得团团转，我怎么感觉耍不动你呢，莫非你不是男人？不准生气，我看你的手又开始抖了！”
说也奇怪，我的手真的开始抖了。
这是一个会魔法的女人。
我使劲攥住拳头，免得被她看出来。
王小玉说：“老刘，你干嘛这么用力？”
我说：“你来找我啥事？”这是转移注意力，否则手都不是我的了。
她说：“孙哥是不是要回去？”
我点点头，说：“你咋知道的？”心说，关你啥事。
她说：“听叶丽说的。我早上一过关，就去了她那里。”
我说：“你没事总去她那里干嘛？”
王小玉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有必要告诉你吗？”
我把手伸过去给她看：“快说，不然它又要抖了。”
王小玉说：“我让叶丽帮忙在她附近找房子，最好是像她那样的，一楼带个院子。”
我说：“干嘛在她附近找？”
王小玉说：“那儿离派出所近，安全，同时又有点偏僻，房租便宜。”
我说：“你要一楼带院子，是不是也要弄仓库？”
她说：“没错，到时候也在院子里弄一个叶丽那样的仓库。”
我说：“你也做网店？”
王小玉摇摇头：“我可没那耐心，成天坐在电脑跟前。”
我说：“那你弄仓库，装你的椰枣？”
她说：“算你聪明。我已经拿下一些国外产品的代理，除了迪拜那边的椰枣，还有泰国马来西亚的水果干，越南的糖果，我这边弄仓库是搞批发，不零售。”
我发自内心地说：“小玉，你以前没这么能干啊，怎么现在变这么多？”
她说：“我以前啥样？”
我说：“不务正业，成天跟着黄国强出去喝酒唱歌，忽悠那些场面上的男人。”
她说：“那叫应酬，可不是不务正业。你应该知道吧，没有我王小玉，咱厂里的业务至少少一半！”
岂止少一半！老厂私底下传说，如果没有王小玉陪客户喝酒唱歌，光凭黄国强，一单生意都接不来。喝酒唱歌只是明面上的说法，真正的意思是陪客户睡觉。
在老厂，王小玉不但是厂花，还是女神，她和每一个人都处得很好――当然，你可以理解成她有能力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她和你处得很好。连黄司令这样国营厂搞销售出身的久经沙场的老将，提起王小玉都直竖大拇指。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能力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和你处得很好的，仅此二人。
但黄司令有一点不如王小玉，他后劲不足。
交往初始，黄司令能很快抓住你的心，可惜时间久了，很多人觉得他虚伪，老奸巨猾，靠不住，处得好是演戏，是装的，他其实想算计你。
没有人这么看王小玉。
这是一个有魔法的女人。
能做得比黄司令更好，足以证明她有魔法。
我的感觉是，她可以捏你一把，可以掐你一下，还可以往你身上堆，往你身上靠，但你要真正占她便宜，恐怕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
王小玉告诉过我一件事：有一次，她和黄国强出去应酬，黄国强喝多了，她送他回去，半路上，黄国强可能真醉了――反正吐了一身，也可能是借喝醉的由头直抒胸臆，嚷嚷要和她开房。
王小玉怎么做的呢？她说开房就开房，搀着黄国强就去开了房，进房后，她让黄国强先洗，趁黄国强洗澡的工夫，她悄悄开溜了。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我说：“小玉，你以前的确能干，可也没能干到这个份上啊。”
她呵呵笑：“还不都是逼的吗？你，罗占强，你们一个二个都有事业了，就我撂单了，我不得找点事做吗？你不是说，吊起来都能挨嘛，我就被吊起来了。”
我说：“小玉，你能不能帮我跑跑业务，顺带的，兼职。不瞒你说，开厂以来，业务方面一直没有大的起色。”
她想了想，说：“牛顿厂的平台太小了，对高质量的客户吸引力不大，就算我去跑，也起不了大作用，何况我现在很忙。等你做大以后再说，行不行？”
你看，她就能这么滴水不漏，既回绝了你，又让你没办法生气。
我说：“你转眼之间，就成了代理商、批发商，成了女强人，我还是有点不适应。”
王小玉说：“那叶丽呢，你适应不适应？”
我说：“叶丽我有心理准备，她提前几个月就嚷嚷要出来创业。”
王小玉说：“我现在也只是在筹备阶段，地方还没找着，等你适应了，我这公司大约也才开起来。”
我把面前的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小玉，吃吧，一边吃一边说。”
她说：“标哥呢？”
我朝餐台前瞅了一眼，并没有李锦标的影子，说：“不管他，咱吃咱的。”
王小玉拿起一只虾，一边剥一边说：“孙哥啥时候回去？”
我说：“可能就这两天，已经请到假了，就看买票情况。”
她说：“我在香港买了点参茶还有补品送给你爸妈，放在车上，你拿给孙哥带回去。”
我心头一热，几乎说不出话。
她不过是前年年底，被我租回去假装女朋友应付爸妈而已，和我家人并没有任何实际关系。说租并不准确，临走她把我给她的报酬都给了我妈。
王小玉说：“你别感动啊――前年在你们家住了那么长时间，老人家对我照顾那么周到，送点东西算什么！”（未完待续）